劍尖插在石縫裏，微微顫著，像是最後一口氣吊著沒斷。秦昊靠著井壁，呼吸像破風箱，右臂焦黑一片，血順著指縫往下滴，砸在石板上，一滴，又一滴。
    他沒動，眼睛盯著井底那塊鬆動的石板。
    地行藤貼著牆根爬了一圈，輕輕震了一下。
    他知道，那女孩醒了。
    他撐著劍，一點一點把身子往上提。膝蓋發軟，腿像是別人的，但他還是站起來了。三步，兩步，走到井底，伸手把石板掀開。
    女孩蜷在角落，臉色發青，嘴唇抖著，看見他，猛地往後縮了一下。
    “別怕。”他聲音啞得不像話，“你爺爺給的東西，還在嗎？”
    她愣了幾秒，才從懷裏掏出一卷發黑的羊皮紙，用一塊破布裹著，邊角已經磨損，像是藏了很多年。
    秦昊接過，指尖一碰，就感覺到一股隱秘的靈力波動——不是攻擊性，是封印。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衝進喉嚨，腦子清醒了一瞬。把最後一點真氣灌進掌心，係統微光一閃：【檢測到加密靈紋，需滴血解封】。
    他用還能動的右手食指，在刀刃上劃了一下，血順著指尖流到羊皮卷邊緣。
    血滲進去的瞬間，卷麵浮出暗紅字跡。
    “三月十七，玄鐵三百斤，運往血刀會東線據點，經手人：二長老親信趙七。”
    字跡浮現，羊皮紙邊緣立刻焦化一寸，像是被看不見的火燎過。
    秦昊眼神一沉。
    不是偽造。
    他繼續催動精血，一行行字跡浮現——
    “四月初五，精銅八百斤，走暗道出城，換靈晶五百。”
    “五月初九，礦工暴斃三人，上報為塌方，實為滅口。”
    “二長老每月抽成，累計兩萬七千靈晶，餘三千未結。”
    每讀一行，羊皮就焦化一寸，速度比他能支撐的時間快。
    係統提示：【自毀機製激活，全卷讀取需120秒，當前真氣僅可維持80秒】。
    他沒猶豫，立刻切換係統界麵，啟動“記憶快照”——以精血為引，強行記錄已顯現內容。
    警告彈出：【可能遺漏關鍵數據】。
    他不管。
    目光掃過關鍵詞：倒賣、暗賬、二長老、血刀會、三萬靈晶。
    他抬頭看女孩：“你爺爺還說了什麽？”
    她嘴唇抖著：“他說……賬本有三份。一份燒了，一份給了我，還有一份……藏在礦井第三層排水口……他說，隻要有一份活著，就有人會來查。”
    秦昊盯著她，聲音很輕：“你爺爺知道會死？”
    她點頭，眼淚掉下來：“他說，二長老不會讓他活過今晚。但他把東西交出去了，就不怕了。”
    秦昊沉默了幾秒，把羊皮卷合上。
    他知道，這東西不能留。
    下一秒，卷子突然自燃。
    火苗從邊緣卷起，迅速吞噬整張羊皮。他沒躲，反而伸手，把燃燒的灰燼攏進掌心。
    係統警報彈出：【檢測到追蹤咒波動，敵方位置鎖定，預計抵達時間：2分47秒】。
    他低頭看灰燼，沒撒手。
    隱氣玉佩早就碎了，隻剩半片殘片掛在腰間。他把灰燼塞進玉佩裂痕裏，裂口殘留的氣息遮蔽功能被激活，灰燼中的追蹤信號瞬間紊亂。
    爭取十秒。
    夠了。
    他把女孩重新塞回暗格，蓋上石板，隻留一道縫。
    “別動。”他說，“等我回來。”
    她沒說話，隻是死死抓住石板邊緣。
    秦昊轉身，拖著赤霄劍，一步步走向破廟正門。
    每走一步，右臂的焦傷就抽一下，像是有火在骨頭裏燒。左腿舊傷也撐不住，落地時微微打顫。但他沒停。
    廟門半塌，門檻裂了一道縫。他用劍尖在縫上劃了一道痕，不深，但正好卡住劍身。
    他把劍拄在地上，靠在門框邊，喘了口氣。
    兩分三十秒。
    他抬頭看天。
    雲層散開一道縫，漏下一縷光，照在焦黑的紫雷竹上。竹身裂紋更多了，紫光忽明忽暗，像是隨時會熄。
    他沒去碰它。
    現在不是引雷的時候。
    他閉了閉眼，腦子裏過了一遍密卷內容。
    三萬靈晶，二十次交易，全部指向二長老。
    不是貪汙，是勾結外敵，倒賣礦脈資源。鐵礦是蒼嵐城命脈，這些材料流出去，足夠武裝一支血刀會的暗殺隊。
    而二長老，是城主親信。
    他睜開眼，嘴角扯了一下。
    不是證據太少，是太燙手。
    現在，敵人知道他拿到了東西。
    所以會來。
    不是幾個嘍囉，是衝著滅口來的。
    他低頭看劍。
    劍身沾了血，滑得握不穩。他扯下腰間一塊布條，一圈圈纏在劍柄上，打了個死結。
    兩分。
    他把劍橫在身前，腳尖輕輕一挑，把門檻上的劍痕擴大了一分。
    隻要有人破門，劍就會滑落，砸在石板上。
    響聲不大，但夠他反應。
    他靠著門框，慢慢蹲下，右手搭在劍柄上，呼吸壓到最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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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行藤貼著地麵延伸出去，絲線般鑽進廟外的土縫。
    一分鍾。
    藤尖傳來震動。
    不是腳步，是氣流擾動——有人貼著牆根靠近，速度很慢，刻意避開了碎石。
    又一道震動，來自屋頂。
    兩個方向。
    他沒動。
    十秒後，地行藤傳來第二波震動——這次是直線逼近，速度快，帶著殺意。
    不止兩人。
    他右手收緊，指節發白。
    突然，廟外傳來一聲輕響。
    是瓦片被踩動的聲音。
    他眼睛一眯。
    來了。
    屋頂那人停在正上方，氣息壓到最低，顯然是等信號。
    門口的殺手還在靠近，距離廟門隻剩五步。
    秦昊沒抬頭，耳朵卻豎著。
    三秒。
    他忽然鬆開劍柄，右手往後一探，摸到一塊碎石。
    然後，猛地往後一揚。
    碎石撞上神像殘骸，發出“啪”一聲脆響。
    屋頂殺手立刻動了。
    一道黑影從瓦麵躍下，直撲廟內聲源。
    就在他落地瞬間，門口的殺手也衝了進來。
    兩人幾乎同時踏進門檻。
    秦昊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左手猛地一拍地麵，地行藤瞬間暴起，纏住兩人腳踝，往兩側一扯。
    兩人重心不穩，同時踉蹌。
    他右手抓劍，劍柄一轉，借力彈起，劍鋒橫掃，直取門口殺手咽喉。
    那人反應極快，抬臂格擋，刀刃與赤霄劍相撞，火星四濺。
    秦昊沒硬拚，劍身一滑，順勢下劈，砍中對方小腿。
    血飆出來。
    另一人剛掙脫地行藤，秦昊已旋身回劍，劍尖點地，借力騰空，一腳踹在他胸口。
    那人倒飛出去，撞在牆上，咳出一口血。
    秦昊落地，膝蓋一軟，差點跪下。他咬牙撐住，劍橫在前，盯著兩人。
    門口的殺手捂著腿，眼神陰冷：“你真拿到了？”
    秦昊不答。
    那人冷笑：“密卷已經燒了，灰燼也帶不走。你以為你贏了？”
    秦昊低頭看玉佩殘片。
    灰燼還在。
    追蹤咒被幹擾了十秒，但信號不會徹底消失。
    敵人會再來。
    更多，更強。
    他抬起眼，聲音很輕：“你們想要賬本？”
    那人一愣。
    秦昊笑了。
    他舉起劍，劍尖指向對方：“我寫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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