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手從劍柄上滑下來，指尖在桌角蹭出一道淺痕。他沒再看那扇半開的門，隻是慢慢坐回椅子，肩膀壓著靠背，像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
    院外的腳步聲已經遠去，可他知道，那三個人不會真走。
    果不其然，不到半柱香，地麵微微震了下。有人用真氣踩瓦而來，落點精準，直奔堂前。
    門被一腳踹開。
    二長老站在門口，臉色鐵青，身後跟著的護衛額前一道刀疤，手已按在刀柄上。那人真氣九層，光是站在這兒，空氣都壓得人胸口發悶。
    “你還敢裝？”二長老聲音冷，“賬本都被人送來了，你當秦家沒人？”
    秦昊沒動，眼皮都沒抬。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說：“您要是不信，大可以搜。”
    二長老一愣，沒料到他會這麽答。他身後的護衛卻冷笑一聲，一步跨前，真氣一蕩，屋內桌椅全是一顫。
    “少廢話。”那人伸手就抓向秦昊肩膀，五指成爪，勁風撲麵。
    就是現在。
    秦昊猛地仰身，腰背一擰，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他右手在腰間一拍，幽影蘭的種子瞬間激活，一層幾乎看不見的薄霧從皮膚滲出，裹住他和屋角那個一直縮著的小女孩。
    他的動作快得不像個重傷者。
    下一秒，人影消失在原地。
    護衛一抓落空，眉頭猛跳。他猛地轉頭，鼻尖抽動：“有靈氣殘留！往後麵去了！”
    二長老怒喝：“追！別讓他跑了！”
    兩人衝出堂屋，直撲後院。
    而此時，秦昊已經抱著小女孩貼著牆根疾行。他的呼吸壓到最低，腳步輕得像踩在棉花上。幽影蘭的隱身隻剩十秒，他必須在失效前進入密道。
    假山就在眼前。
    那是後院唯一一處堆石成景的地方，表麵看是裝飾，實則是礦工們偷偷挖通的逃生通道入口。機關在左下方第三塊青石後，得用劍撬動。
    他抽出赤霄劍，劍尖插進石縫，用力一挑。
    “哢。”
    機關沒動。
    再來一次。
    “哢——轟。”
    石塊緩緩移開，露出一人高的黑口。潮濕的風從裏麵吹出來，帶著腐土和苔蘚的味道。
    秦昊抱著小女孩一頭紮進去。
    身後石門自動閉合，最後一絲光被吞沒。
    他靠在牆上，喘了半口氣，係統提示立刻跳出：
    【幽影蘭剩餘隱身時間：3秒】
    他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裏炸開。他默念係統指令，把最後一滴精血壓進契約紋路，強行延長一秒效能。
    【警告：經脈負荷超限，是否繼續？】
    他沒理會，直接確認。
    【幽影蘭隱身延長1秒，總計4秒】
    夠了。
    他貼著壁往前挪，每一步都算著距離。密道不寬，僅容一人通過，地麵濕滑，稍有不慎就會踩出水聲。
    係統微光在視野角落亮著，像一根細線，指引前方三米內的路徑。
    突然，前方傳來低沉的呼吸聲。
    不是人。
    是獸。
    係統提示刷新：
    【檢測到三級風係靈獸，代號“裂風爪”，聽覺敏銳，可捕捉0.3米外的呼吸波動】
    秦昊立刻屏住呼吸，把小女孩的頭輕輕按在胸口，不讓她發出一點聲音。
    三步，兩步，一步。
    他幾乎能感覺到那東西的鼻息掃過腳踝。
    就在這時，小女孩的袖口被石壁勾了一下，發出輕微的“嘶啦”聲。
    前麵的黑暗裏，一聲低吼炸響。
    爪風橫掃，貼著秦昊後背掠過，衣服直接撕開一道口子，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沒回頭，抱著人猛地往前撲。
    係統提示：
    【幽影蘭隱身失效】
    光消失的瞬間，他正滾進一片幹涸的河床區。碎石堆疊成亂崗，勉強能藏身。他把小女孩塞進石縫最窄處，自己擋在外麵，手指摳進石縫，防止滑倒。
    黑暗中，一雙發綠的眼睛緩緩轉了過來。
    風係靈獸嗅了嗅，前爪在地上輕刨，肌肉繃緊，隨時準備撲擊。
    秦昊閉了閉眼，從懷裏摸出最後一點精血。那是他昨晚修劍時存下的，一直沒用。現在，隻能賭一把。
    他指尖一彈，血珠飛出，落在右側濕壁的苔蘚上。
    血裏帶著微弱靈氣波動——是他用係統臨時激活的誘餌。
    果然，靈獸耳朵一抖，頭轉向那邊。
    就在它調身的刹那，秦昊猛地從石堆後滾出，撞向盡頭那扇腐朽的木柵。
    “砰！”
    木條斷裂，他抱著人直接摔進外側荒林。
    冷風撲麵，樹影壓頭。
    他沒停，借著下坡的勢猛地翻滾，直到撞上一棵老樹才停下。
    身後，密道出口傳來猛烈撞擊聲。那畜生被木柵卡住，一時出不來，但吼聲震得樹葉直落。
    秦昊靠在樹幹上，喘得像破風箱。他低頭看懷裏的孩子，小臉發白，但沒哭。
    “沒事了。”他說，聲音啞得不像話。
    小女孩點點頭，手還死死抓著他破掉的衣角。
    他想站起來，腿一軟，又滑下去。經脈裏像有針在紮，那是強行催動幽影蘭的後遺症。精血虧空，真氣一絲不剩，連抬手都費勁。
    但他活下來了。
    他抬頭看天，樹冠縫隙裏透出灰白的光。天快亮了，霧還沒散。
    他慢慢把右手伸進懷裏，摸了摸那截紫雷竹。竹身溫的，沒震，也沒響。
    他知道，這地方不能久留。二長老的人很快會搜到這裏，密道暴露隻是時間問題。
    他撐著樹幹，一點一點往上爬。
    膝蓋打顫，腰杆卻挺直。
    剛站穩，遠處林子裏傳來一聲鳥叫。
    不是尋常鳥。
    是礦工們約定的暗號——三短一長，代表“有人跟蹤”。
    秦昊眼神一冷。
    他沒回頭，隻是把小女孩背到身後，自己擋在前麵，腳步朝林子深處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可他還得走。
    他的手垂在身側，指尖擦過一株矮草。草葉上開著一朵淡紫色的小花，細瓣，無香，是幽影蘭最後一次開花後掉落的殘種。
    花已經枯了。
    他盯著那朵枯花看了半秒，抬腳碾了過去。
    泥土翻起，花瓣碎成渣。
    他繼續往前走，背影慢慢融進林霧。
    樹根旁，一滴血從他袖口滴落，砸在枯葉上，緩緩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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