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灌進來，吹得他衣角獵獵作響。
    秦昊還跪著，膝蓋陷在碎石裏，右腿的燒傷被風吹得一陣刺痛。他沒動，但手指已經攥緊了赤霄劍的劍柄。
    頭頂的穹頂還在裂，灰白的光從縫隙裏漏下來，照在血晶石的殘片上，像一層薄霜。
    他聽見了。
    不是風聲，不是碎石滾落的聲音。
    是警報。
    低頻的嗡鳴從四麵八方傳來，像是某種古老的鍾被敲響，又像是地底深處傳來的震動。
    係統提示立刻彈出：【自毀機關啟動，倒計時15分鍾】。
    他閉了下眼。
    神識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疼得他太陽穴直跳。
    回氣丹還剩一枚，他摸出來，沒猶豫，直接吞了下去。藥力衝進經脈，像是一股熱流撞進幹涸的河床，短暫地撐起一絲力氣。
    他撐著劍，慢慢站起來。
    腿在抖，傷口撕裂，血順著褲管往下淌。但他站直了。
    老煉器師還靠在牆角，頭歪著，眼皮顫了顫，睜開一條縫。
    “走。”秦昊說。
    老人沒動，嘴唇幹裂：“主通道……封了。”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轟的一聲，像是巨石砸地。緊接著，又是一聲，再一聲。
    通道口的方向傳來悶響，煙塵騰起。
    秦昊轉頭看去，主路已經被落石徹底堵死，碎石還在往下滾，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內部塌陷。
    他低頭看了眼紫雷竹。竹身焦黑，根部還連著地脈，但雷力幾乎抽幹。
    他沒時間猶豫。
    “頂層有路？”他問。
    老煉器師點頭：“備用通道……隻有緊急時才開。”
    “在哪？”
    “往上……第三層東側，石門有符文鎖。”
    秦昊沒再問。
    他彎腰，把紫雷竹從石縫裏拔出來，反手插進地麵裂紋。地脈殘餘的雷力順著竹根爬上來，一點點滲進經脈。
    不是為了戰鬥。
    隻是為了能走。
    他邁步，右腿一軟，差點跪下去。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裏散開，痛感讓他清醒了一瞬。
    貼著牆根走，避開頭頂掉落的碎石。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傷口被反複撕開。
    老煉器師被他半扶半拖地拽著，腳步踉蹌。
    “還能撐？”秦昊問。
    “死不了。”老人喘著氣。
    秦昊沒再說話。
    通道在震，牆皮剝落，頭頂的梁柱一根根斷裂。他們剛走過的地方，下一秒就被塌下來的石塊砸中。
    他催動幽影蘭。
    身影一淡，輪廓模糊，像是被風吹散的影子。
    隱身不省力，反而更耗神識。但他必須藏。
    前方拐角處，一道石門橫在通道盡頭，門上刻著暗紋，像是某種封印。
    但門沒關死。
    有一條縫。
    秦昊靠近，伸手推。
    紋絲不動。
    他退後半步，抬腳踹。
    石門晃了晃，灰塵簌簌落下，但門上的符文亮了一下，反震力讓他胸口一悶。
    加固陣法。
    普通的力氣破不開。
    他低頭看赤霄劍。劍身有裂痕，雷火殘留的痕跡已經消散。
    雙屬性劍氣用不了。爆炎葵枯了，紫雷竹也快沒力了。
    真氣幾乎枯竭。
    他靠在牆上，喘了口氣。
    倒計時還剩十二分鍾。
    他閉眼，識海裏係統再次提示：【檢測到微弱雷力殘流，可引導至武器】。
    他立刻拔出紫雷竹，反手插入石門縫隙。
    竹身一震，地底深處最後一點雷蛇被強行抽提，順著竹根竄出，纏上石門。
    符文開始閃爍，像是在抵抗。
    秦昊拔劍，劍尖點地，將殘餘雷力導入劍身。
    劍刃泛起一層黯淡的電光，像是快熄的火苗。
    他退後一步，右臂抬起，經脈刺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
    這一劍，隻能一次。
    他衝上去，劍刃橫斬，弧光劃出。
    雷力撞上符文，符文崩裂，發出一聲脆響。
    石門轟然倒下，揚起漫天煙塵。
    老煉器師踉蹌著衝過去，扶著門框才沒倒下。
    “走。”秦昊說。
    他轉身，看了一眼身後。
    主通道已經塌了大半，火光從深處湧出，像是熔爐的餘燼在蔓延。牆在裂，地麵在沉，整座據點開始傾斜。
    他扶著老人，往高處走。
    樓梯是石砌的，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在晃。頭頂不斷有碎石落下，他們隻能貼著牆邊走。
    第三層到了。
    東側通道盡頭，一道窄門嵌在牆裏，門上刻著“禁”字，周圍有符文環繞。
    秦昊伸手摸門，符文沒亮。
    沒鎖。
    他推門。
    門開了。
    一股陳腐的空氣撲麵而來，像是多年沒人進出的密道。
    裏麵是斜向上的坡道，石階陡峭，兩側有火把槽，但火把早已熄滅。
    他回頭看了一眼老煉器師。
    “進去。”
    老人點頭，扶著牆，慢慢挪進去。
    秦昊最後一個進。
    他剛踏進去，身後傳來轟的一聲。
    整段通道塌了。碎石堵死了入口，煙塵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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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回頭。
    坡道向上延伸，越走越高。
    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強，像是整個據點都在下沉。
    他右手握著赤霄劍，劍柄沾了血，滑得幾乎握不住。
    左手扶著牆，指尖蹭到石屑。
    倒計時還剩七分鍾。
    他們終於爬到頂。
    盡頭是一道鐵門，鏽跡斑斑，但門把手還能轉。
    秦昊伸手去擰。
    門沒開。
    卡住了。
    他退後一步，抬腳踹。
    門紋絲不動。
    他咬牙，把紫雷竹插進門縫，再次引雷。
    雷蛇竄出，纏上鐵門。
    “哢”的一聲，鎖芯斷了。
    他一把拉開門。
    外麵是夜色。
    風更大了，吹得他幾乎站不穩。
    門後是一條懸空的石橋，通向遠處的山壁。橋麵已經裂了，部分區域塌陷，但還能走。
    老煉器師喘著氣，站在門口，抬頭看了眼天。
    “能過去嗎？”他問。
    秦昊沒回答。
    他回頭看了一眼據點內部。
    火光從底層湧上來，照亮了半邊穹頂。牆體裂開，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撐破。
    倒計時還剩五分鍾。
    他扶著老人，踏上石橋。
    橋在晃。
    他們走得很慢。
    一步，一步。
    右腿的傷口已經麻木，血流得太多，視線有點發黑。
    他咬著牙，沒停。
    石橋走到一半，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整個據點猛地一震，火光衝天而起，像是地底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秦昊回頭。
    火焰從裂縫裏噴出，直衝夜空。
    他扶緊老人，加快腳步。
    橋麵開始塌陷。
    一塊石板在他腳邊裂開，往下墜去，砸進黑暗裏，沒聽見落地聲。
    他們離山壁還有十步。
    九步。
    八步。
    秦昊的右手突然一滑，赤霄劍從掌心滑落，劍尖擦著石板，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伸手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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