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縫裏的紅光忽明忽暗，像是呼吸。
    秦昊掌心貼地，金紋順著指尖滲進石縫。龍血藤的根係還在頭頂岩層裏延展，微弱的震感順著脈絡傳回來——門後十米，血池的脈動和鎖鏈的震動完全同步，像一根筋連著兩塊骨頭。
    “是同一個東西。”他低聲說。
    煉器師沒抬頭，手裏最後一麵陣旗捏得發燙。旗麵焦黑，靈光隻剩一線，他將旗尖抵在門縫邊緣，緩緩注入一絲波動。那波動模擬著爆心符的頻率，微弱卻精準。
    門縫裏的紅光猛地一顫。
    哢。
    鐵門震了半寸，裂開一道足夠側身擠過的縫隙。兩人沒多話，一前一後鑽了進去。
    密室比想象中大。地麵鋪著黑石，縫隙裏滲著暗紅液體，踩上去黏腳。正中央是個直徑三丈的血池，池麵浮著厚厚一層霧，霧裏有臉，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在翻滾，張嘴無聲嘶吼，又瞬間被吞回深處。
    三名秦家修士跟在後麵，剛踏進來就停住了腳步。
    “那是什麽？”一人壓低聲音。
    秦昊沒答。他戰體上的金紋微微發燙，係統自動掃描——【活體生命信號7處，均被鎖鏈貫穿脊椎，浸泡於池中】。
    他抬手，做了個“退後”的手勢。
    話還沒出口，池麵炸了。
    數十條血色觸手破霧而出，快得帶出殘影。最前麵的兩名修士隻來得及抬手，腰腹就被纏住，整個人騰空而起。第三人想退，腳踝一緊，已被另一根觸手卷住，拖向池麵。
    “斷！”秦昊喝聲未落，赤霄劍已出鞘半寸。
    可太快了。
    三人連掙紮都沒來得及，就被拽進池中。血麵一合，隻翻起幾串血泡，轉瞬歸於平靜。
    煉器師臉色發白，手裏的陣旗差點脫手。他踉蹌兩步，咬牙在身前劃出一道符線，想布封鎖陣。指尖剛凝出靈光，池中猛地傳出一股壓迫感，像是有東西從深處睜開了眼。
    他喉嚨一甜，噴出一口血，整個人倒退三步，靠在牆上才沒倒下。
    “退……”他撐著牆站起來，聲音發抖，“這是血祭陣！用活人煉的！他們的魂被抽出來當養料，肉身泡在池裏當容器！”
    秦昊盯著血池，金紋在體表流轉，護住心脈。係統提示緊跟著跳出：【血刃刀亡魂數量恢複至2800，正通過血池鏈接持續增殖】。
    他拳頭慢慢攥緊。
    就在這時，密室深處傳來一聲低笑。
    “秦家小兒。”
    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又像是直接鑽進腦子裏。陰冷，緩慢，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從容。
    “你救的人，早就是我的養料。”
    秦昊沒動，赤霄劍握得更緊。劍柄上還沾著剛才礦道裏的碎石粉，被掌心的汗一浸，有點滑。
    “你躲著。”他對煉器師說。
    煉器師抹了把嘴角的血：“刀靠血池供能，毀池才能斷源！你衝不上去的，它有屏障——”
    話沒說完，池麵再動。
    血刃刀緩緩升起，懸浮在池中央。刀身漆黑，裂開數十道縫，每道縫裏都睜開一隻血瞳。瞳孔深處，浮現出一張張臉——有秦家修士的，有地牢裏被救少年的，還有幾個麵孔陌生，但眼熟，像是之前在礦道外伏擊的暗哨。
    刀鋒輕顫，池中觸手再次揚起，卻沒有立刻攻擊。它們懸在半空，像在等待命令。
    秦昊盯著那把刀。
    上一次，他用雷火合擊，把刀魄從七階打到五階。那時候，刀裏的亡魂在哀嚎，被淨化，被燒盡。可現在，那些魂回來了，甚至比之前更多。
    “你給它喂了什麽？”他問。
    沒人回答。
    但係統提示跳了出來：【檢測到外源魂力注入，成分分析中……匹配成功：黑髓丹，可激活死魂複燃，常用於邪修續命或器靈返祖】。
    秦昊明白了。
    太上長老沒打算修複刀魄。他直接往刀裏塞了一顆能讓人死而複生的邪藥——黑髓丹。這種丹藥本該用在活人身上，強行續命，代價是魂魄殘缺。可太上長老把它拍進了刀身，讓刀成了吞噬亡魂的容器。
    血池是爐，活人是柴，黑髓丹是引子。
    刀在複燃。
    “陣眼在哪？”他問煉器師。
    煉器師喘著氣，抬手指向池底：“鎖鏈盡頭……有石台……七具軀體釘在上麵，胸口插著符牌。那是活祭樁，也是陣眼核心。”
    秦昊蹲下，掌心再次貼地。金紋順著黑石縫隙探入，沿著鎖鏈的走向一路向下。畫麵在腦海中浮現：七具屍體被鐵鏈釘在石台，胸口嵌著黑色符牌，符牌上刻著血紋，正一滴滴吸收池中血氣。
    每吸收一分，血刃刀的血瞳就亮一分。
    “毀符牌，陣就斷。”他說。
    “你下不去。”煉器師搖頭，“池麵有反靈力場，任何靈壓靠近都會觸發吞噬。剛才那三個人，就是碰到了場邊才被拖進去的。”
    秦昊沒說話。他盯著血池，看著那些在霧中翻滾的臉。其中有張臉他認得——是之前在礦道外被藤蔓抽死的暗哨。那人明明已經斷氣，可現在，他的臉在池中浮沉，眼睛睜開，空洞地望著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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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也能被煉。
    “你還能布陣嗎？”他問。
    煉器師苦笑：“三麵旗，隻剩一道靈脈。勉強能撐個屏障，擋一次攻擊。”
    “夠了。”秦昊站起身，赤霄劍徹底出鞘，“你擋住第一波觸手，我衝到池邊。”
    “你瘋了？那下麵是活祭樁，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我不碰。”秦昊盯著刀，“我砍刀。”
    煉器師愣住：“刀有屏障，你近不了身！”
    “我不需要近身。”秦昊抬起左手，掌心金紋流轉，“我有藤。”
    話音落，他掌心猛按地麵。
    龍血藤的根係瞬間順著黑石縫隙鑽入血池邊緣。細藤如觸手般探向池底，貼著鎖鏈一路向下，直逼石台。
    血刃刀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刀身猛然一震，所有血瞳齊齊轉向秦昊。
    池中觸手暴起，十幾條同時撲來。
    煉器師咬牙，將最後一麵陣旗甩出。旗麵在空中展開，形成一道半圓光幕，剛好攔住觸手第一波衝擊。
    砰！
    光幕炸裂，陣旗當場碎成三截。煉器師悶哼一聲，嘴角又溢出血絲。
    可就在這瞬間，秦昊動了。
    他沒衝向血池，而是側身躍起，一腳踩上牆壁，借力彈向側麵石柱。人在半空，赤霄劍高舉，劍尖對準血刃刀。
    “係統。”他在心裏喊，“雷屬性，集中轟擊刀身血瞳密集區。”
    【建議采納。雷能傳導路徑：龍血藤根係→鎖鏈→刀身。是否執行？】
    “執行。”
    金紋在掌心爆開，真氣順著龍血藤根係狂湧而下。根係貼著鎖鏈攀升，將雷能一路傳向池底石台，再通過鎖鏈傳導至血刃刀。
    刀身猛地一顫。
    一道細小的電光順著鎖鏈竄上刀身，擊中一隻血瞳。
    啪！
    血瞳炸裂，裏麵那張臉發出無聲慘叫，瞬間扭曲消失。
    刀身劇烈震顫，其餘血瞳齊齊轉向鎖鏈，像是發現了雷能的來源。
    秦昊落地，腳還沒站穩，池中觸手再次揚起，這次目標明確——鎖鏈！
    “攔住它們！”他吼。
    煉器師強撐起身，將最後半截陣旗拍進地麵。一道殘光升起，勉強擋住三根觸手，但其餘的已經撲到鎖鏈邊緣。
    就在觸手即將纏上鎖鏈的刹那，秦昊左手一揚。
    龍血藤的主根破地而出，如巨蟒般橫掃，將所有觸手抽開。
    鎖鏈保住了。
    雷能繼續傳導。
    第二道電光擊中刀身，又一隻血瞳炸裂。
    血刃刀發出一聲尖嘯，刀身劇烈晃動，像是要掙脫束縛。池麵翻滾，霧氣暴漲，整個密室都被血光籠罩。
    秦昊站在石柱旁，劍指血刃刀，掌心金紋熾熱發燙。
    他知道，這一擊之後，對方一定會反擊。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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