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背靠著石壁，掌心那道細痕還在發燙，像是有火線在皮下竄動。他沒動，也沒喘，隻是把呼吸壓得極低，耳朵聽著門外漸遠的腳步聲。剛才那一擊耗了不少勁，戰體金紋在皮膚下微微跳動，像是提醒他還不能鬆懈。
    他低頭看了眼右手，指尖還殘留著雷火交織的焦味。禁製破了，但麻煩才剛開始。牆上的符紋裂痕裏透出的真氣軌跡，明明白白是秦家老式炎雷鍛體訣的運勁路子——不是外傳的那種，是隻有祖地禁室才有的版本。二長老不僅逃了，還把家裏的東西帶出來，改成了別人的陣法。
    這不是簡單的背叛，是早就埋下的根。
    他撐著牆站起身，麻繩早就被他暗中震斷，隻是沒動聲色。現在守衛剛走，巡邏間隔三息，他得趕在下一隊來之前離開這間屋子。可不能往外走，那等於撞進明哨的視線裏。他盯著牆角那道不起眼的側門，門縫底下沒有光透進來，但空氣裏有股陳紙和墨灰混在一起的味道。
    情報室。
    他沒猶豫，貼著牆根挪過去，手指在門縫一掃，沒鎖。輕輕一推，門開了一條縫，裏麵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能感覺到空間不小，四麵都是高櫃，地上堆著箱籠，像是多年沒人動過。
    他閃身進去，反手關門。
    屋裏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他靠在門板上，閉眼三息，讓戰體微勁在經脈裏走了一圈，壓住殘留的反噬感。然後他抬起左手，掌心那道細痕忽然亮了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引動了。
    係統動了。
    【檢測到高密度文書場，建議啟動“情報篩選”功能】
    他在腦子裏點了確認。
    下一秒，視野裏浮出一層極淡的光網，像是從他雙眼往外擴散的掃描線，一寸寸掃過屋裏的文件堆。係統開始自動分析墨跡成分、紙張年代、真氣殘留頻率。
    他沒空等太久。
    貼著東牆走了一段，手指在幾份攤開的卷宗邊緣輕輕一碰。紙麵微涼，墨色沉，是秦家特供的鬆煙墨。這種墨隻供長老級人物私用，外流一支都算重罪。他記住了編號，繼續往前。
    櫃子越往裏越高，幾乎頂到天花板。中間一條過道，地上鋪著防潮的石板，踩上去沒聲音。他忽然停步，蹲下身，從一堆廢紙底下抽出半張燒焦的玉簡殘片。上麵還剩幾個字：“……圖準，三日後移交”。
    他眼神一凝。
    移交什麽？圖？
    他把殘片翻過來，背麵有個暗紅封泥印，紋路是秦氏玄紋——二長老一脈的私印。再結合剛才係統掃出的墨跡，基本能確定，這些文件裏有二長老和暗影樓的交易記錄。
    他立刻退到角落，盤膝坐下，左手掌心貼地，戰體金紋緩緩發燙。係統界麵在意識裏展開，他輸入三個詞：“秦家”、“防禦圖”、“血脈”。
    三秒後，提示音響起。
    【匹配完成，鎖定七份加密玉簡，其中一份標注“已驗，圖準，三日後移交”】
    位置在西北角第三個高櫃，第二層。
    他起身走過去，櫃子上鎖，但鎖芯已經鏽了。他用戰體微勁在鎖舌處一震，哢噠一聲，開了。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七塊玉簡，表麵刻著編號和密語，普通人看不懂，但他掃了一眼就知道是暗影樓內部的歸檔方式。
    中間那塊玉簡，封泥顏色最新，印痕清晰。
    他沒碰，而是從袖裏摸出一塊拇指大的灰石——影印石。這東西能複製玉簡內容，但必須持續注入真氣，一旦中斷，就會觸發全樓警報。屋裏這塊是激活狀態，正慢悠悠地錄著一份無關緊要的物資清單。
    他把影印石放在掌心，戰體金紋貼上去，開始加速複製。係統提示進度條跳動：12、35、51……
    他盯著門縫下的光影。巡邏應該快到了。
    68……73……
    就在這時，門外走廊的石板傳來輕微震動。
    有人來了。
    不是守衛的固定節奏，腳步偏重，落地慢，像是在邊走邊看什麽。而且方向是衝著這間屋來的。
    他立刻切斷連接，影印石的光暗了一瞬。他順手把一塊廢紙塞進複製槽，假裝是例行檢查留下的記錄，然後一轉身，鑽進了高櫃和牆壁之間的夾層。
    夾層窄，隻能側身站，但他不動如石。
    櫃外光線被遮住，門開了。
    一個身影走了進來，靴子踩在石板上，聲音沉悶。那人沒開燈，也沒說話，徑直走到西北角的櫃子前，低頭看了眼那塊正在複製的影印石，又伸手摸了摸封泥。
    停頓兩秒。
    然後他抬起手，從懷裏掏出另一塊玉簡，輕輕放進櫃子裏，壓在那七份文件下麵。
    秦昊在夾層裏眯起眼。
    那人沒多留，轉身就走。門關上，腳步聲遠去。
    他沒立刻出來，等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才從夾層滑出，落地無聲。他走回櫃子前，把那人新放進去的玉簡拿出來。
    表麵沒有編號，隻有一道極細的刻痕，像是用指甲劃出來的暗記。他用戰體微勁一掃，玉簡忽然亮了一下，浮出幾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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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禦圖已驗，與三十年前存檔一致。血脈樣本三日後送達，屆時開啟第二階段合作。”
    落款沒有名字，隻有一個符號：一彎殘月，下壓三道波紋。
    他認得這個標記。
    不是暗影樓的正式印鑒，是樓主私用的暗簽。隻有極少數密約才會用這種符號，意味著交易雙方互不露麵，所有聯絡通過中間人傳遞。
    二長老和暗影樓樓主，根本沒見過麵。他們之間的所有往來，都是通過第三方中轉。
    那這個送玉簡的人是誰？
    他把玉簡收進袖中，回頭看了眼影印石。剛才複製中斷，進度卡在73，再啟動就得重新來，而且時間更長。他不能冒這個險。
    他蹲下身，從戰體金紋裏抽出一絲火勁，順著指尖注入影印石邊緣。火勁極細，像針一樣紮進石芯，避開主回路，隻激活局部記錄模塊。這是他之前在秦家藏書閣裏琢磨出來的土辦法，不能完整複製，但能截取前半段關鍵內容。
    影印石微微發燙，光斑跳動。
    【截取成功，獲取前段情報：秦家北嶺防線布陣圖、地下靈脈走向、守衛輪值表】
    他把影印石塞進內袋，正要起身，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空氣中多了點味道。
    不是紙灰，也不是墨香。
    是汗味，帶著點藥草的苦氣。
    他猛地抬頭。
    高櫃頂層的陰影裏，有一片布料垂下來，顏色深灰，和櫃子本身不一樣。剛才那人進來時，袖口拂過櫃角，留下了一絲纖維。
    他沒動，隻是盯著那片布料看了兩秒。
    然後他慢慢後退，貼到門邊，手按在門把上。
    門外走廊依舊安靜。
    他輕輕拉開一條縫，往外看了一眼。
    空的。
    他閃身出去，反手關門，腳步極輕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忽然停下。
    他低頭看自己的左手。
    掌心那道細痕，又開始發燙了，比之前更燙，像是被什麽東西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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