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枯葉貼著地麵打轉，秦昊抬腳跨出門檻，門後那塊壓門縫的石板還歪在原地。他沒回頭，衣角掃過門檻時帶起一縷塵灰，隨即隱入外頭的黑暗。
    藥廬離秦家主院有三裏遠，中間隔著兩道巡夜口子。他貼著牆根走，腳步輕得像踩在棉花上。右臂的黑紋今晚格外燙，一跳一跳地往肩頭爬，真氣在經脈裏像是被什麽堵著，流轉不暢。
    他停下，靠在斷牆後喘了口氣。係統界麵在腦子裏亮起來：【隱匿氣息·啟動】。一股微弱的波動從體內散開，像是山間霧氣般模糊了他的存在感。
    前方哨卡亮著燈，兩名守衛正靠在石墩上打盹。其中一人腰間掛著鐵牌，和冷無痕給他的那塊一模一樣，隻是紋路更完整。
    秦昊摸出鐵牌，指尖擦過表麵刻痕。係統提示跳出來：【模擬成功，波動匹配度92】。他往前走，腳步放重了些。
    “口令。”守衛懶洋洋抬頭。
    “戌三巡畢，無異狀。”秦昊聲音平穩。
    那人眯眼打量他，“你是哪個堂的？怎麽這時候往外走？”
    “奉藥堂差遣，去北坡采露水。”秦昊把鐵牌遞過去，“清道組臨時調令，天亮前得回。”
    守衛接過鐵牌翻了翻，又還回來，“行了，去吧。別走遠，今夜巡查加了頻次。”
    秦昊點頭，繞過哨卡繼續往前。等走出五十步，才把懸著的氣吐出來。係統界麵一閃：【目標區域外圈，距離1.8公裏，路徑安全度51】。
    他拐進一條荒廢多年的獵道。這條路早被藤蔓封死，連野獸都少來。踩上去全是腐葉，一腳下去陷半尺，悄無聲息。
    走了約莫一炷香，右臂突然抽了一下。黑紋竄到鎖骨下方，皮膚表麵浮起一層細汗。他靠樹站定，調出係統：【真氣偽裝·啟動】。一股涼意從丹田升起，把邪種的躁動壓下去幾分。
    前方地勢開始抬升，山風帶著濕氣撲麵而來。暗影樓後山到了。
    另一邊，藥廬裏油燈昏黃。
    冷無痕坐在地上，麵前鋪著一張泛黃的皮卷。他用指尖蘸血，在地麵畫下第一道符紋。筆畫剛落，符紋微微發紅，又迅速暗下去。
    “不夠。”他低聲說。
    仆從蹲在門口，“要不再去庫房找找？也許還有剩的靈石。”
    “沒用。”冷無痕搖頭，“普通靈石撐不起陣基。這陣法要引煞氣出體，材料差一分，反噬就翻倍。”
    他抬手，把皮卷往邊上挪了挪。角落裏堆著十七個名字，是秦昊留下的玉簡投影。他盯著看了會兒，伸手把最前麵三個劃掉。
    “這三個最重，先放密室，綁緊了。”他說，“剩下按順序排，一旦陣成，立刻送進來。”
    仆從點頭去辦。
    冷無痕喘了口氣，又畫第二道符紋。這一筆剛劃到一半，左手突然一抖，血線歪了。符紋瞬間裂開一道縫，地麵“嗤”地冒起一股黑煙。
    他咬牙，用掌心按住符紋，硬是把裂痕壓住。等煙散了，掌心已經燒出一圈焦痕。
    “還差七道。”他靠著牆，閉眼緩了緩，“得在天亮前把架子搭起來。”
    秦昊這時已經翻過兩道山脊。
    他伏在岩壁上，前方三十步外，三個人影正提著焰刀巡邏。刀尖燃著幽藍火光，照得地麵影子忽長忽短。其中一人胸前掛著個銅盤，盤麵有細針緩慢轉動。
    邪氣感應羅盤。
    秦昊屏住呼吸，係統自動彈出掃描結果：【探測半徑八丈，靈敏度三級，可偽裝為環境侵蝕】。
    他立刻調動真氣，讓邪種波動模擬成山中毒瘴的痕跡。皮膚表麵泛起一層灰白，像是被濕氣侵蝕久了的模樣。
    巡邏隊走近。
    秦昊貼著岩壁，慢慢往側上方挪。頭頂有藤蔓垂下，他伸手抓住，一點一點往上攀。藤蔓摩擦岩石，發出極輕的“沙”聲。風剛好吹過，蓋住了響動。
    三人從下方走過。
    持羅盤那人腳步頓了頓，低頭看盤。指針晃了兩下，最終指向山體深處，“那邊有點動靜。”
    “老規矩，毒瘴又冒頭了。”另一人笑，“每年這時候都這樣，別管它。”
    三人繼續往前。
    秦昊等他們走遠，才鬆手落下。腳剛著地，右臂猛地一抽，黑紋往上竄了半寸。他咬牙忍住，沒出聲。
    係統提示：【目標區域入口，距離1.2公裏，路徑安全度43】。
    他從懷裏摸出地圖，借著微光看了一眼。後山禁地有三處采藥點，陰冥草隻長在北麵斷崖背光處。那裏常年不見日，地麵鋪著黑苔，草葉透明如冰。
    冷無痕說過，活取，見光即枯。
    他收起地圖，繼續往前。地麵開始變得鬆軟，踩上去有輕微的“咯吱”聲，像是踩在朽木上。空氣裏多了股腐葉味，混著點鐵鏽似的腥氣。
    快到斷崖時，他看見前方立著一根石柱，柱頂掛著個銅鈴。風吹過，鈴沒響。
    機關沒啟動。
    秦昊蹲下，從袖中抽出一根細銀針，往前一拋。銀針落地瞬間，地麵“唰”地亮起一道紅線，繞著石柱畫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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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戒陣紋。
    他往後退了兩步，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半粒藥粉灑在鞋底。係統提示：【步跡消除·生效】。
    繞開紅線，他貼著斷崖邊緣前行。岩壁上有裂縫，正好藏身。走一段，停一下，聽風辨位。
    遠處傳來一聲鈴響。
    秦昊立刻貼牆不動。那聲音來自西麵，應該是另一隊巡邏觸發了機關。等鈴聲停了，他才繼續移動。
    五十步後，地麵出現一片黑苔。潮濕，反光，踩上去軟得像踩在皮肉上。
    到了。
    他蹲下，伸手撥開苔蘚。底下泥土呈暗紫色，有細小的氣泡不斷冒出來，像是在呼吸。
    係統提示：【檢測到陰冥草生長環境，活性濃度達標】。
    他抬頭看前方斷崖。岩縫深處，隱約有幾株半透明的草葉貼壁而生，顏色泛青，像凝固的霜。
    還沒等他動，係統突然彈出警告：【高危殺意鎖定，來源：正上方】。
    秦昊猛地側滾。
    幾乎同時，一道黑影從岩頂躍下，手中短刃劈空斬落，砸在他剛才蹲的位置，碎石四濺。
    那人落地極穩，一身黑袍，臉上蒙著灰巾，隻露出一雙眼睛。他沒說話，抬手又是一刀。
    秦昊翻身後撤，掌心貼地，借力彈起。係統瞬間分析出對方動作軌跡：【攻擊模式：暗影樓標準刺殺序列，第七式·斷喉】。
    他側身避過，反手抓住對方手腕，用力一擰。
    “哢”一聲，骨頭斷裂。
    黑袍人悶哼一聲，另一隻手卻迅速摸向腰間。秦昊早有防備，膝蓋頂上他胸口，將人撞向岩壁。對方後背撞上石頭，悶響一聲，滑坐在地。
    秦昊抽出腰間短刀，抵住他咽喉。
    黑袍人咳了口血，沒掙紮。
    “誰派你來的？”秦昊問。
    那人冷笑，抬手就要扯脖子上的布巾。
    秦昊刀鋒一壓，血線立刻浮現。但他沒下死手。
    布巾掀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眉心有道舊疤。
    不是暗影樓的人。
    “你是秦家弟子。”秦昊聲音沉下來。
    那人盯著他，眼裏全是恨意，“二長老說……你勾結外敵……殘害同門……我哥……就是被你害死的……”
    秦昊盯著他，“你叫什麽名字？”
    “陳岩。”那人咬牙，“你殺了我吧。”
    秦昊沒動刀，反而收了力，“你哥陳峰，中了邪種，失控殺人，是我親手打斷他手臂，把他關進地牢。他沒死，現在還活著。”
    陳岩愣住。
    “你二長老沒告訴你這些？”秦昊冷笑，“他讓你來殺我，給你吃了什麽藥？讓你不怕死？”
    陳岩沒答，但眼神已經開始動搖。
    秦昊伸手，把人從地上拽起來，“不想死就閉嘴，跟著我。否則下一刀，我不保證能收住。”
    陳岩靠著岩壁，沒動。
    秦昊轉身，朝斷崖深處走去。
    身後，腳步聲遲疑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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