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手指還貼在眉心，冷無痕的“殺”字像釘子一樣卡在他腦子裏。他沒動，呼吸壓得很低，耳朵聽著密室裏唯一的聲響——油燈芯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
    就在這時，眉心那層封印猛地一縮。
    不是震動，也不是刺痛，而是像被什麽東西從內部咬了一口。戰體星紋本能地運轉，真氣順著經脈衝向識海，可那股力量太快了，封印剛起反應，就已經破開一道裂口。
    他的意識一沉，像是腳底的地麵突然塌了。
    眼前沒黑，反而亮得刺眼。石壁、油燈、冷無痕的身體全都扭曲成一條條流動的光帶，像被卷進漩渦的紙片，瞬間撕碎。他想抬手，卻發現身體已經不受控製，連呼吸都停滯了。
    係統提示在意識深處炸開——
    【警告：識海遭遇高階咒印反噬】
    【檢測到時空亂流接入】
    【啟動神識錨定程序】
    一股熟悉的契約之力從意識底層湧上來，像一根繩子把他拽住。可這股力量剛穩住身形，四周的光流就猛地一轉，他整個人被甩進一片灰白的空間。
    腳下沒有地，頭頂沒有天。隻有無數碎片在飄，像被風吹散的書頁。有些是畫麵，有些是聲音，斷斷續續，拚不成完整的場景。
    他看見一座荒原，夜空掛著兩輪月亮，一大一小，泛著青白色。地麵裂開一道深溝，溝底有陣法的紋路在閃，暗紫色的光順著溝壑爬上來。
    一個身影站在陣法中央，背對著他，披著黑袍。腰間掛著一塊令牌，符文流轉，和二長老眉心的咒印一模一樣。
    “目標已確認。”那人開口，聲音低沉，聽不出年紀，“下一站——秦家祖地。”
    秦昊心頭一緊。他想往前走，可身體像是被釘住，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踏進陣法，光紋一收，人就消失了。
    畫麵一晃，又換了個場景。還是那片荒原，但陣法已經熄滅，隻剩焦黑的痕跡。一個人跪在陣法殘骸前，背影佝僂，肩膀微微抖著。他抬起手，掌心有血，一筆一劃在地麵寫了個“秦”字。
    字寫完，那人頭一偏，露出半張臉——是二長老。
    可這張臉和秦昊記憶裏的不一樣。年輕，眼神裏沒有陰狠，隻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掙紮。
    畫麵到這裏戛然而止，像是被刀切斷。緊接著，四周的碎片開始瘋狂旋轉，灰白的空間裂開無數細縫，每一道縫裏都透出不同的畫麵——有他小時候在家族練功場練劍的場景，有冷無痕在藥穀取藥的背影，還有他自己站在一座陌生城門前，抬頭望著“中州”兩個大字。
    這些畫麵不是亂來的。它們在試圖拚合什麽。
    係統的聲音在他意識裏響起——
    【正在解析殘影頻率】
    【匹配成功：曆史真實片段，非幻象】
    【鎖定關鍵信息源】
    秦昊立刻明白過來。這不是攻擊，是引導。那枚種子不是要吞噬他，而是要把他帶到這個地方，讓他看到這些。
    可為什麽？
    他剛起這個念頭，四周的碎片突然靜止。一道銘文從空中浮現，殘缺不全，但能看出是陣法底部的刻痕。線條古樸，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沉重感。
    【檢測到跨界短距躍遷陣特征】
    【啟動古陣圖譜比對】
    係統開始飛速運算。秦昊盯著那道銘文，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最後一筆的收尾處，有個極小的符號，像是一道裂穀的形狀。
    畫麵又動了。
    這一次，視角拉高，荒原變成了地圖。那道裂穀符號亮起，指向一片邊境區域。周圍標注著幾個字：“黑淵裂穀，中州邊界。”
    【坐標逆向推演完成】
    【原始傳送起點：中州黑淵裂穀】
    【目標落點：蒼嵐城外荒原】
    【下一跳預判：秦家祖地】
    信息剛傳入意識，整個空間開始崩塌。那些碎片像玻璃一樣炸開，四散的光點刺得他神識生疼。契約之力的繩索劇烈晃動，幾乎要斷開。
    “記住這個坐標！”他在心裏吼。
    下一秒，意識猛地一墜，像是從高空摔下。
    他睜眼的時候，人還在密室裏，背靠著石壁，右手還貼在眉心。指尖冰涼，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額頭全是汗，順著鬢角往下淌，滴在衣領上。
    油燈的火苗輕輕晃了一下，映出他瞳孔裏一閃而過的冷光。
    中州。
    他把這兩個字在心裏默念了一遍，像刻刀刻進骨頭。契約之力緩緩收回，係統界麵歸於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可他知道，那不是幻覺。
    那片荒原，那兩輪月亮，那個黑袍人，還有二長老跪地寫“秦”字的畫麵——全是真的。而且，對方已經盯上秦家祖地，下一步就是動手。
    他慢慢鬆開貼在眉心的手，掌心發麻，像是被雷擊過。戰體星紋還在運轉，但節奏比之前穩了許多。剛才那一趟亂流，雖然凶險，卻讓他看清了敵人的路線。
    他低頭看了眼冷無痕。
    那人依舊躺著，呼吸平穩，脖頸上的黑線沒了，嘴唇也沒再動。可秦昊知道，這不代表安全。剛才那聲“殺”，不是幻聽，也不是抽搐。冷無痕的識海裏，還有東西沒清幹淨。
    他伸手探向對方脈門。
    指尖剛搭上手腕，冷無痕的眼皮忽然抖了一下。
    秦昊沒撤手，也沒出聲，隻是盯著那張臉。
    三息後，冷無痕的嘴唇緩緩張開，依舊沒聲音。
    但口型，又是一個字。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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