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體裂痕中滲出的血順著小腿滑下，在地麵積成一小片暗色。
    火焰饕餮低伏著頭，岩漿在它周身翻滾，獠牙咬合的聲音像是鐵器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黑袍身影雙手結印未停，掌心符印越燃越旺，岩漿巨浪再次升起，裹挾著千度高溫朝秦昊撲來。
    他沒動。
    雙蓮本源懸於頭頂，冰火氣流形成的漩渦緩緩旋轉，將逼近的熱浪扭曲、撕碎。可他知道，這撐不了多久。雙腿早已麻木，膝蓋處傳來細微的骨裂聲，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像被重錘砸過。戰體表麵的星紋正在一塊塊剝落，像幹涸的土地般龜裂蔓延。
    “再這樣下去，連站都站不住。”他低語。
    就在這時，契約係統猛地一震。
    【警告：檢測到地脈火眼核心偏移，能量積聚已達臨界值，十分鍾內不撤離將引發連鎖崩塌。】
    紅字一閃而過，沒有回音，卻讓秦昊眼神一凝。
    崩塌？那正好。
    他忽然笑了下，嘴角扯動牽出一絲血線。
    下一瞬，他猛蹬地麵，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向側方躍出。幾乎同時，岩漿巨浪轟然拍下，原本站立的位置已被熔岩覆蓋，石磚瞬間化作焦渣。
    落地時左腳一軟，他單膝跪地，右手迅速將赤霄劍插進地麵穩住身形。餘波掀起了漫天煙塵，碎石砸在背上發出悶響。他抬頭，透過飛揚的灰燼，看見前方地麵裂開一道深縫，下方隱約透出赤金色光芒。
    那不是普通的光。
    是流動的能量，沿著某種古老紋路遊走，像血管裏奔湧的血液。
    祭壇。
    他認出來了——那是密道下方延伸出的地下祭壇入口，刻著與火靈晶同源的星紋圖騰。先前隻是模糊感應，如今因建築崩塌，終於暴露出來。
    “原來在這裏。”他咬牙撐起身體，左手按住肋部，那裏剛被鎖鏈劃開一道深口，血不斷往外滲。
    頭頂雙蓮開始搖晃，領域邊緣出現斷裂般的波動。他知道這是極限了，不能再拖。
    “收。”他低喝一聲。
    兩朵蓮應聲而落，紅藍交匯成一團光球，被他一把攥入掌心。刹那間寒熱交擊，掌心血肉微微焦黑，但他沒鬆手，反而用力握緊，將本源之力強行壓縮成一點，封入經脈深處。
    沒了雙蓮支撐，領域瞬間瓦解。
    空氣恢複平靜的刹那，火焰饕餮猛然抬頭，仰天咆哮。這一聲震得整座分部劇烈顫抖，屋頂大片坍塌，石柱一根根斷裂。緊接著，它抬起巨爪，狠狠拍向地麵。
    轟——！
    衝擊波橫掃而出，地麵如紙片般掀起，岩漿洪流夾雜著碎石衝向四麵八方。秦昊被氣浪掀飛，後背重重撞上一根殘存的石柱，哢的一聲，脊骨仿佛錯位。
    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借著撞擊之勢順勢滾入那道地縫。
    腳下觸感從堅硬岩石變為階梯，傾斜向下。他踉蹌幾步，終於看清了祭壇全貌——一座圓形石台，中央凹槽形狀與赤霄劍輪廓完全吻合，四周刻滿流轉的符文，正隨著地底搏動忽明忽暗。
    “就是這裏。”
    他喘著粗氣，抬手抹去臉上的血汙，卻發現指尖沾著的不隻是血，還有一層細密的金色粉末。那是從石階上刮下來的古老銘文殘留，觸手微溫，像是活著的東西。
    上方傳來轟鳴。
    火焰饕餮一蹄踏下，半個分部轟然倒塌，煙塵衝天而起。它的體型比剛才大了一倍不止，顯然是吸收了領域潰散的能量，此刻正低頭嗅著地縫的氣息，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緊接著，黑袍身影破空而至，落在祭壇邊緣，左眼黑洞仍在滲血，右手指尖凝聚出一道暗影鎖鏈，直指秦昊咽喉。
    “你瘋了？”他聲音沙啞，“這股力量連金丹都承受不住！敢引動地脈，你是想把自己炸成灰嗎？”
    秦昊沒理他。
    他隻是緩緩舉起赤霄劍，劍身輕顫，凰紋泛起微光，像是回應某種召喚。他盯著祭壇中央的凹槽，腳步一步步向前挪。
    每走一步，戰體裂痕就多一道。
    可他也越來越穩。
    “我不是要承受它。”他停下，劍尖指向祭壇，“我是要駕馭它。”
    話音未落，他猛然側身，避過鎖鏈穿刺，右肩卻被劃開一道血口。他不管不顧，反手將劍高舉，左手食指在劍格處用力一劃，鮮血順著紋路流淌，勾勒出一道簡陋卻蘊含意誌的符印。
    祭壇震動了一下。
    那些沉寂的符文開始逐個亮起，由外向內，如同被點燃的引信。
    黑袍身影瞳孔驟縮，“住手！”
    他雙手急速結印，掌心再度浮現出燃燒符印，準備強行中斷儀式。可就在他發力的瞬間，整座祭壇爆發出刺目赤光。
    秦昊將劍狠狠插入中央凹槽。
    嗡——！
    一聲巨響自地底炸開。
    仿佛有顆心髒在岩層深處猛然跳動，緊接著，狂暴的能量順著劍身倒灌而入。秦昊全身劇震，星紋盡數爆閃，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嘴角、鼻腔、耳道同時溢出血絲。
    但他站著。
    哪怕雙腿已經顫抖到幾乎折斷，哪怕五髒六腑都在移位，他依舊挺直脊背，死死握住劍柄。
    頭頂虛空，雙蓮受牽引急速旋轉，重新浮現，這一次不再對峙，而是纏繞在一起，形成一個高速運轉的真空漏鬥，開始吸納四周暴走的能量。
    地麵劇烈震顫，裂縫如蛛網般擴散，整座分部開始下沉。遠處的火焰饕餮發出憤怒咆哮，卻被突如其來的引力拉向祭壇中心，四肢在岩漿中掙紮，卻無法後退半步。
    黑袍身影也被衝擊波逼退，踉蹌數步才穩住身形。他抬頭看向祭壇上的身影，眼中第一次浮現出驚意。
    “你……到底做了什麽？”
    秦昊沒回答。
    他隻感覺到體內經脈像要炸開，每一寸血肉都在承受超負荷的壓力。可與此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正從劍身傳來——那不是單純的能量灌注，更像是地脈本身在回應他的意誌。
    祭壇符文已全部點亮，赤金色光芒衝天而起，與赤霄劍共鳴不息。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真正的爆發，還在後麵。
    而他，必須撐到那一刻。
    劍柄在他掌心發燙，血順著指縫滴落，砸在祭壇上，濺起一朵微小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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