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走出牌坊時，天剛擦亮。晨風卷著塵土從街角掠過，吹起他衣角一角。他沒停下，腳步沉穩地穿入人流，朝著黑市東區走去。
    手中那片枯葉狀晶石還帶著餘溫，表麵紋路在光線下泛著微黃的光澤。係統界麵浮現在眼前：【能量波動匹配度87，確認為木屬性殘留物，來源未知】。不算真品，但也不完全是假貨——至少說明有人知道木精魄的存在，並願意以此設局。
    他知道“朽木齋”那個戴青銅麵具的老頭沒說實話。交易時對方袖口一顫，左手無名指缺了半截，這特征太熟了。三年前火境叛逃的那個陣師，曾在一場陣法暴動中被自己親手斬斷手指。那人擅長偽造古材，也慣用殘片引人上鉤。可正是這種人，往往掌握最隱秘的消息渠道。
    所以秦昊還是拿走了晶石。
    巷子越來越窄，兩側攤位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磚房和鏽蝕的鐵門。這裏是黑市後區，專做見不得光的買賣。他貼著牆根走，眼角餘光掃過幾扇虛掩的窗，裏麵影影綽綽有人影晃動，卻沒有一個敢出來攔他。
    剛轉進一條夾道，腳底忽然一沉。
    地麵鋪的是青灰石板，但他踩下去的那一塊，反彈的力道比別的地方輕。他頓住，低頭看去，那塊石板邊緣有細微裂痕，像是 recenty 被撬動過又重新蓋上。還沒來得及細查，身後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音。
    五道黑影從屋頂躍下，落地無聲，卻將前後退路盡數封死。
    領頭那人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眼睛，刀已出鞘，刃口泛著幽綠色的光。“把滄瀾鯨幼崽交出來。”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
    秦昊沒動。
    他站在原地，右手緩緩垂向腰間槍柄，左手卻悄然抬起，在胸前劃了一道極短的弧線。指尖掠過空氣，留下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淡金痕跡——那是他與柳煙煙約定的緊急信號殘印，用的是破軍槍上剝落的一絲凰焰烙下的靈紋，雖不能即時傳訊，但一旦激活，能在十丈內擾動靈力流向。
    對方顯然沒察覺。
    第二人抬手擲出三枚飛鏢，呈品字形襲來。秦昊側身避過，左肩微晃，借勢將體內殘存的凰焰導入經脈。契約係統自動開啟防禦模塊，一層近乎透明的水幕在他周身浮現，瞬間凝成薄甲。
    “你們認錯人了。”他說。
    話音未落，第三個人已撲至麵前，刀鋒直劈麵門。秦昊旋身卸力，右臂順勢格擋，掌緣撞上對方手腕，哢的一聲脆響，那人慘叫倒地。
    剩下四人沒有遲疑，同時壓上。
    刀光交錯，逼得他連連後退。那綠光不隻是毒，更像是某種腐蝕性靈液，擦過水幕時發出滋滋聲響，防護層迅速變薄。他咬牙撐住，一邊計算突圍路線，一邊默念召喚指令。
    腦海深處，契約鏈輕輕震顫。
    下一瞬，空中驟然凝聚水汽，一頭巨鯨虛影自虛空浮現，獨角閃爍寒光。它並未完全降臨，隻是短暫投影真身，一聲低吼震動長街。
    緊接著，一道高壓水柱自其口中噴出，直擊左側磚牆。
    水流撞擊牆麵的刹那，整片牆體如同遇火蠟塊般迅速溶解，磚石層層剝落，轟然塌出一個一人高的缺口。煙塵衝天而起，夾雜著刺鼻的酸腐氣味。
    秦昊趁機躍入缺口。
    身後傳來怒吼和悶哼，至少兩人被濺射的水流波及，慘叫著倒在地上抽搐。他沒回頭，穿過斷壁進入一條狹窄通道。這裏像是廢棄多年的庫房後巷，堆滿腐朽木箱和生鏽貨架，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陳年藥草的氣息。
    他靠在牆邊喘了口氣，右臂舊傷因劇烈動作再度撕裂，血順著指節滴下。但他顧不上處理，迅速掏出那枚青銅鈴鐺，指尖一抹，鈴身符文微閃。
    “還在盯封印？”他低聲問。
    鈴鐺靜了幾秒，傳出柳煙煙略帶虛弱的聲音：“紫光又亮了兩次……節奏變了，像是在回應什麽。”
    “我知道了。”他收起鈴鐺，“你別輕舉妄動，我這邊出了點狀況。”
    話剛說完，頭頂橫梁突然傳來輕微震動。
    幾粒灰塵簌簌落下。秦昊抬頭，隻見一根斷裂的繩索正輕輕晃蕩，末端連著一塊塌陷的天花板。剛才那一擊不僅打開了通道，似乎還觸發了某個隱藏結構。
    他皺眉走近，伸手撥開一堆碎木板，露出半截嵌入牆內的金屬管道。管口朝內，盡頭隱約可見一個密封艙室輪廓。更奇怪的是，管道內壁覆蓋著一層極薄的綠色結晶，與手中晶石的色澤極為相似。
    係統提示跳了出來：【檢測到微量生命活性反應，來源不明，持續衰減中】。
    不是死物。
    是有東西曾在這裏存放，而且不久前才被移走。
    他盯著那片綠晶，腦海中閃過老陣師交出晶石時的眼神——那不是騙子麵對獵物的得意，反而有種難以察覺的慌亂。
    也許他也是被迫交出的。
    遠處傳來腳步聲，很輕，但在寂靜的巷子裏格外清晰。有人正從另一端靠近，步伐穩健，不急不緩。
    秦昊握緊破軍槍，緩緩退到角落陰影處。他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將那片枯葉晶石貼在管道口邊緣。
    嗡——
    一絲極微弱的共鳴響起，綠晶表麵浮現出幾道細如發絲的紋路，排列方式竟與藏經閣石門上的九重刻痕有幾分相似。
    他瞳孔一縮。
    還沒來得及細看，前方貨架後傳來一聲輕響。
    一隻沾滿泥汙的手突然從箱縫間伸出，猛地抓住了他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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