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口處的黑袍人站在亂石堆上，手中鎖鏈殘端泛著幽紫光暈。他沒動，隻是抬起眼，目光穿過塵煙落在盾龜背上那道身影。
    秦昊一手按在龜甲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破軍槍橫於胸前，槍尖微微顫動，對準那人咽喉位置。
    空氣凝滯了一瞬。
    盾龜低吼，星圖紋路驟然亮起，一圈震蕩波自龜甲擴散，地麵碎石騰空而起。黑袍人被氣浪逼得後退半步，腳跟碾過一塊斷岩。
    就是現在。
    “走！”秦昊聲音壓得很低，卻清晰傳入盾龜耳中。
    巨龜四肢猛然發力，龜殼撞開頭頂懸垂的碎石，衝出通道出口。外麵天色昏沉，烏雲翻滾如墨，遠處傳來轟鳴與爆炸聲交織的巨響。
    剛落地，秦昊便察覺不對。
    天空裂開了九道口子，黑色雷柱從雲層中轟然砸落，呈環形圍住他們所在區域。雷光交織成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灼氣息，像是靈力被強行撕裂後的餘味。
    係統提示立刻彈出：【高階禁咒波動鎖定，檢測到‘誅魔大陣’啟動，目標：神魂契約類靈獸】
    滄瀾鯨正浮在不遠處半空，尾鰭還在滲血。它試圖靠近，卻被雷網阻擋，發出一聲悶響般的低鳴。
    “這陣法……衝著我們來的。”秦昊翻身躍上盾龜頭頂，破軍槍插入龜甲固定身形。他抬頭望向高空，雷雲深處隱約有個人影懸浮，衣袍獵獵，正是聯軍統領。
    那人雙手張開，口中念誦咒語，中央雷柱驟然加粗，直劈而下。
    秦昊咬牙，雙手迅速結印，體內殘存靈力盡數調動。《淨世咒》全文在他腦海中流轉，金色梵文自經脈湧出，在頭頂凝聚成一輪佛輪。
    佛光升起刹那，與黑雷正麵相撞。
    轟！
    刺目強光炸開，衝擊波掃過四周，方圓十裏內殘垣斷壁盡數化為齏粉。兩股力量僵持不下，螺旋狀能量漩渦直衝雲霄，將厚重烏雲撕開一道巨大裂縫。
    秦昊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手臂微微發抖。這招硬接消耗太大，但他不能退。
    高空中的統領冷笑：“區區契約者，也敢逆天行事？今日便讓你葬身於天罰之下！”
    話音未落，雷陣再次運轉，其餘八道雷柱同時壓縮，朝中心合攏。
    盾龜仰頭怒吼，星圖龜甲釋放地脈之力，在周身形成一道半球形屏障。滄瀾鯨也調轉方向，用身軀擋住側麵雷光侵襲。
    可壓力仍在加劇。
    就在這時，背上傳來一陣輕微動靜。
    柳煙煙突然睜開眼，手腕上的鎖魂鏈寸寸崩裂，化作灰燼飄散。她撐起身子，眼神清明，再無半點迷惘。
    “原來如此。”她低聲說，聲音不大，卻穿透了雷鳴，“他們用我的血脈做引，操控乾坤鏡反照陣眼，把誅魔大陣當成清除異己的工具。”
    秦昊側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眼神裏多了幾分期待。
    柳煙煙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麵古樸銅鏡。鏡麵斑駁，邊緣刻著鳳凰紋路。她咬破指尖，將精血塗抹在鏡心，然後高舉過頭。
    “以我柳家嫡係血脈為引——破！”
    七彩光芒自鏡麵爆發，如同利劍刺穿雷雲。
    那一瞬間，天地仿佛靜止。
    鏡光所及之處，雷陣出現裂痕，原本穩固的能量結構開始崩解。雲層豁然洞開，陽光斜射而下，照在那名統領臉上。
    他的麵具在強光中碎裂，露出真容——竟是早已傳聞戰死的中州守將。額角一道暗紫色印記若隱若現，形狀扭曲，像某種古老符文。
    “是你……”秦昊瞳孔一縮。
    那人臉色劇變，急忙抬手遮擋鏡光，同時瘋狂催動陣法：“快，關閉鏡源！否則全盤皆輸！”
    數道黑影從戰場邊緣疾馳而來，顯然是他手下親衛，正欲撲向盾龜方向。
    柳煙煙卻沒放下鏡子。
    她雙手緊握鏡柄，額頭滲出汗珠，顯然支撐不易，但目光堅定。鏡光持續穿透雷雲，不僅壓製陣法運轉，更讓整個戰場局勢逆轉。
    雷柱開始不穩定地閃爍，有的甚至倒卷回雲層，引發內部爆裂。
    秦昊抓住機會，抽出破軍槍，槍尖劃過虛空，留下一道金痕。他低喝一聲，將剩餘靈力注入槍身，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躍向空中。
    盾龜感應到他的意圖，猛地抬頭，龜甲星圖旋轉加速，一道地脈之力托起秦昊上升軌跡。
    他在半空中完成最後一擊準備。
    下方，柳煙煙終於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龜甲凹槽處，呼吸急促，臉色蒼白。但她仍死死攥著乾坤鏡，不讓其墜落。
    高空中的統領見狀，怒吼一聲，放棄操控雷陣，轉而雙手合十，凝聚出一把由黑雷構成的長矛，遙遙對準秦昊。
    “你找死！”
    雷矛脫手而出，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
    秦昊不避不閃，破軍槍迎著雷矛直刺過去。
    金光與黑雷碰撞的瞬間，整片天空仿佛被撕裂。
    又是一聲巨響，餘波震得滄瀾鯨翻了個身，盾龜也被迫後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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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煙塵稍散，眾人看到——
    秦昊懸在半空，破軍槍卡在雷矛中央，雙方僵持不下。他的右臂已經麻木，鮮血順著槍杆流下，滴落在下方龜甲上，濺開細小血花。
    而那名統領的臉色更加難看。他能感覺到，陣法正在失去控製。鏡光不斷侵蝕雷雲根基，越來越多的裂縫出現在空中。
    “不可能……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掙脫鎖魂鏈？”他嘶聲道，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柳煙煙抬起頭，抹去嘴角一絲血跡，冷冷看著他：“你以為掌控的是傀儡，其實喚醒的是覺醒者。”
    她說完，再次催動乾坤鏡。
    這一次，鏡麵不再隻是放出強光，而是投射出一段畫麵——
    畫麵中，她被綁在石台上，三名黑袍人圍陣施法，其中一人赫然是眼前這名統領。他們以她的血脈激活陣眼，謊稱這是抵禦外敵的護城大陣，實則用來清除不服從命令的將領與家族。
    真相暴露。
    統領怒極，想要毀掉投影，卻發現自己的靈力已被鏡光封鎖。
    “你們以為揭穿我就算贏了？”他獰笑起來，“這陣法一旦啟動，就不會停下。就算我死了，它也會繼續運轉，直到把所有‘異端’燒成灰燼！”
    話音剛落，雷雲深處忽然傳來異動。
    原本即將熄滅的雷柱重新亮起，顏色變得更深，近乎墨黑。一股不屬於任何人的意誌，緩緩從陣法核心浮現。
    秦昊心頭一緊。
    這不是人為操控的力量。
    這是陣法本身產生了自主意識。
    他猛然回頭，看向柳煙煙。
    她也察覺到了異常，眼中閃過震驚：“這陣……早就不是單純的禁咒了。它融合了遠古怨靈，成了活的東西。”
    統領狂笑：“明白了吧？我不是主宰，我隻是引路人。真正的審判者，是它！”
    隨著他話音落下，九道黑雷重新聚合，不再是分散攻擊，而是凝聚成一根貫穿天地的巨大雷柱，頂端連接雲眼，底部直指盾龜所在位置。
    毀滅的氣息撲麵而來。
    秦昊握緊破軍槍，雙腿微曲，準備迎接最後一擊。
    柳煙煙掙紮著站起，將乾坤鏡再度舉起。
    “還能撐多久？”他問。
    “最多三息。”她喘著氣，“等它完全蘇醒，誰都逃不掉。”
    秦昊點頭，目光掃過蒼穹。
    “那就三息內結束它。”
    他抬起槍，指向高空。
    盾龜龜甲星圖全亮，滄瀾鯨調轉尾鰭蓄力，柳煙煙將最後一絲靈力注入鏡心。
    雷柱開始下壓。
    大地龜裂，空氣扭曲。
    第一道裂痕出現在盾龜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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