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線在地平線上越拉越長，像是大地被無形之手割開了一道口子。秦昊站在碎石堆邊緣，破軍槍斜插地麵，支撐著他搖晃的身體。他沒動，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半空中的身影。
    九幽戰將依舊負手而立，衣袍未亂，仿佛剛才那一擊隻是隨手拂去塵埃。可他知道，對方根本沒有盡全力。
    三獸的氣息越來越弱。幻影靈狐蜷縮在虛空邊緣，斷尾處的血還在滴落，每一滴都讓周圍的空氣泛起細微波紋。玄武盾龜背甲上的裂痕已經蔓延到邊緣，星圖微光忽明忽暗，像是風中殘燭。滄瀾鯨伏在地上，左尾鰭空蕩蕩地缺了一截，粗重的呼吸攪動著泥漿。
    柳煙煙仍昏睡在龜背上，臉色蒼白，手腕上的布條滲出淡紅。
    秦昊咬了咬牙，喉嚨裏泛著腥甜。他抬起手，抹掉嘴角的血漬，掌心在槍杆上用力一握。係統界麵在他眼前閃爍：“警告：三獸生命力均低於30，建議立即撤離。”
    他沒有回應。
    “還能撐多久？”他低聲問。
    話音剛落，腳下地麵猛地一震。不是地脈震蕩，而是某種更沉重的東西踏上了戰場。
    九幽戰將動了。
    他沒有動用武器，也沒有施展術法，隻是從半空中一步踏下，落在距離秦昊三十丈外的廢墟中央。腳尖點地的瞬間，四周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緊接著爆發出一圈肉眼可見的衝擊波。
    三獸同時低吼，強行調動殘餘力量布防。幻影靈狐甩出最後一道虛影障壁，滄瀾鯨噴出高壓水幕，玄武盾龜則將龜甲星圖催至極限，形成一道弧形護罩。
    可那道身影連停都沒停。
    他抬手一揮，前方的空間像紙片一樣被撕開，幻影靈狐布下的九重幻象盡數崩解。緊接著，他五指成爪，直接探入空間裂縫之中，猛地一扯——
    “哢！”
    一聲悶響，伴隨著骨骼斷裂般的脆音。幻影靈狐發出一聲淒厲哀鳴，原本隱匿的身影被硬生生從虛空中拽出，右後方僅存的幾條尾巴劇烈抽搐，其中一條當場斷裂，化作血霧灑向空中。
    秦昊瞳孔驟縮，怒吼一聲，體內殘存的佛光順著經脈湧向指尖。他一把撕開袖口，將帶著體溫的血液拍在《淨世咒》古書封麵上，喝道：“鎮魂！”
    金光一閃而逝，那股暴走的神魂之力稍稍穩住。幻影靈狐掙紮著退後，躲進玄武盾龜身後，隻剩七條尾巴微微顫動。
    可還沒等喘口氣，頭頂陰影壓來。
    九幽戰將躍起，身形如隕石墜落，直撲玄武盾龜背部。他一拳轟下，沒有靈力爆發，沒有符文閃現，純粹是肉體力量的碾壓。
    “轟——！”
    龜甲中央的裂痕瞬間炸開，蛛網狀的破損迅速擴散至整塊甲殼。星圖光芒劇烈閃爍，最終黯淡下去，隻餘一絲微弱波動。
    衝擊波將秦昊掀飛出去，他在空中翻了半圈，重重摔進一堆碎石中。肋骨傳來一陣鈍痛，像是有鐵棍在裏麵攪動。他咳了一聲，嘴邊又溢出血絲。
    “係統，調取三獸剩餘靈力。”他咬著牙，在識海中下令。
    【指令接收。正在重組契約鏈接……警告：能量不足，無法形成有效防禦矩陣。】
    “不管能不能成，給我連！”他猛地從地上爬起，抓起破軍槍，槍尖插入地麵，借力站直，“三角殺陣，最後一輪！”
    三獸聽令，哪怕傷得幾乎站不穩，也強撐著挪動位置。滄瀾鯨拖著殘軀繞向左側，噴出最後一股高壓水柱，試圖幹擾戰將動作；玄武盾龜緩緩轉身，將尚完好的一側對著敵人，背甲裂痕中滲出暗金色液體；幻影靈狐則在虛實之間跳躍，留下道道殘影，掩護隊友調度。
    九幽戰將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掙紮布置陣型，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垂死反撲。”他淡淡開口，“可惜，你們連讓我拔劍的資格都沒有。”
    話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出現在滄瀾鯨前方，一腳踩碎迎麵撲來的水柱，手臂橫掃而出，暗雷纏繞的手肘劃過長空，竟憑肉身之力斬出一道鋒利氣勁。
    “嗤——！”
    滄瀾鯨龐大的身軀猛然一震，左尾鰭根部齊根斷裂，巨大的創口噴出滾燙的血柱。它發出一聲震天長嘯，整個身體失去平衡，轟然側倒，砸起漫天泥浪。
    秦昊雙目赤紅，指甲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契約鏈接在顫抖，三獸的生命力正在急速下滑。係統不斷彈出撤離提示，可他一個都沒點。
    “我還沒輸。”他低聲道，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他抽出腰間掛著的《淨世咒》古書，封麵早已斑駁，邊角卷起。這是柳煙煙交給他的，說是祖上傳下來的保命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現在，就是萬不得已。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翻開的書頁上。鮮血順著古老文字流淌，那些原本沉寂的符文突然微微發亮，像是蘇醒的野獸睜開了眼睛。
    空氣中開始彌漫一股陳舊而狂躁的氣息。
    九幽戰將終於有了反應。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秦昊手中的書，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異色。
    “原來如此。”他輕聲說，“你是想用血祭喚醒咒魂？”
    秦昊不答，雙手緊握書冊，將體內最後一絲靈力灌注其中。書頁上的金光越來越盛，隱約有誦經聲從紙麵傳出，古老、低沉，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
    幻影靈狐仰頭長嘯，斷尾處的傷口竟開始緩慢愈合；滄瀾鯨掙紮著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戰意；玄武盾龜背甲裂痕中流出的暗金液體回流體內，星圖微光再次閃動。
    三獸的氣息，在這一刻短暫回升。
    九幽戰將冷笑一聲，抬腳向前踏出一步。
    地麵裂開。
    第二步落下，空氣中響起細微的崩裂聲，像是某種規則正在被撕碎。
    第三步逼近，他伸手，朝秦昊胸口抓來。
    秦昊瞪大雙眼，手中古書高舉，血霧繚繞，金光衝天。
    就在那隻手即將觸碰到他喉嚨的瞬間，他嘶吼出聲：
    “以吾之血，喚咒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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