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指尖還在微微發麻，虎口裂開的血痕順著刀柄滑落，滴在佛刀中央的契約印記上。那滴血剛觸到紋路，整把刀便輕輕震了一下，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喚醒了。
    地麵的裂縫突然蔓延開來，不是因為震動，而是從內部滲出一股溫熱的光。灰燼被掀動，一道螺旋狀的圖騰緩緩浮現，紋路古樸，層層纏繞，竟與《淨世咒》殘篇中的字符極為相似，卻又多出許多從未見過的筆畫。
    係統的聲音在識海響起：“檢測到高維咒文波動，疑似《淨世咒》失傳篇章‘遺世卷’殘跡。”
    秦昊咬牙撐起身子，膝蓋還在打顫。他握緊佛刀，將殘存的一絲靈力注入刀身，再通過刀尖導入圖騰中心。金光驟然衝天，整個戰場都被照亮了一瞬。圖騰短暫凝實，顯現出一段完整的咒文序列，緊接著，一幅模糊的地圖輪廓浮現在空中——極北方向，一片雪白之地，標注著“永寂雪原”四個字。
    光芒一閃即逝，圖騰迅速黯淡，重新沉入地底。
    他喘了口氣，額角滲出冷汗。剛才那一擊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連站穩都費勁。可他知道，這線索不能丟。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柳煙煙走了過來，臉色蒼白，走路有些不穩，但還是慢慢靠近，一隻手扶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輕輕搭在他肩上，整個人靠了過來。
    “我夢見了……”她聲音很輕，像風裏飄的一縷煙，“一座冰宮，藏在雪原深處。裏麵有東西在等你。”
    秦昊沒說話，隻是低頭看了她一眼。她眉心有一點微光閃動，雖弱，卻和剛才圖騰消散時的氣息隱隱呼應。
    “你也感覺到了？”他問。
    她點點頭，閉了會兒眼，又睜開：“那裏有答案，關於咒法的源頭，也關於……你的血脈。”
    遠處，玄武盾龜趴在地上，龜甲上的星圖幾乎熄滅，隻剩零星幾點微光。滄瀾鯨伏在泥水中，呼吸微弱，可尾巴仍輕輕擺動了一下。幻影靈狐蜷縮在龜背陰影下，耳朵抖了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秦昊深吸一口氣，抬手召出係統界麵。三獸的生命值都在紅色區域，但契約鏈接依然穩固。尤其是滄瀾鯨，狀態欄顯示它還能維持短時間飛行。
    “能走嗎？”他低聲問。
    係統沒有回答，但界麵上跳出一行提示：【共生靈體忠誠度滿值，可執行遠距離轉移指令】。
    他收回界麵，伸手將柳煙煙扶穩。“抓緊我。”
    她點點頭，手臂環住他的腰，靠得更緊了些。
    秦昊抬起手，掌心凝聚最後一絲靈力，朝天空打出一道信號。那是召喚令，隻有滄瀾鯨能感知到。
    片刻後，雲層被撕開一道口子。巨大的身影從高空緩緩降下，水汽隨著它的移動灑落，像是一場小雨。滄瀾鯨的身軀遍布裂痕，鱗片脫落了不少，但它依舊低鳴了一聲，算是回應。
    兩人一步步走向它。秦昊先跳上鯨背，再轉身把柳煙煙拉上來。她的手冰涼，指尖微微發抖，但始終沒有鬆開。
    就在他們落定的刹那，玄武盾龜忽然動了。它緩緩爬向戰場邊緣，頭朝下，四肢陷入泥土之中。緊接著，一股沉穩的能量自地底升起，像是某種陣法被激活了。地麵微微震動，空間變得穩定起來。
    滄瀾鯨感受到這股支撐，發出一聲長嘯，尾鰭猛力一擺，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破開殘餘的黑霧，直衝雲霄。
    風在耳邊呼嘯，下方的戰場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片焦黑的斑點。
    秦昊坐在鯨背上，背靠著一塊凸起的骨脊，柳煙煙靠在他懷裏，頭枕著他的肩膀。她抬頭望天，忽然指著前方：“你看。”
    秦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空蕩的鯨背甲殼上，此刻正浮現出一道流動的光軌。那光來自龜甲星圖的共鳴，順著某種看不見的聯係投射而來，在鯨背上形成一條清晰的路徑，直指北方天際。
    “這是……導航？”他喃喃道。
    “是星圖引路。”柳煙煙輕聲說，“玄武用地脈鎖定了方位，滄瀾鯨負責前行，它們在幫你。”
    秦昊沉默地看著那道光。他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指引，而是三獸用最後的力量為他鋪出的一條路。
    他摸了摸胸前的契約印記，還在發燙，但不再疼痛，反而有種溫潤的暖意。
    “你說的冰宮……”他開口，“裏麵會有什麽？”
    柳煙煙閉著眼，聲音帶著疲憊：“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我記得那個地方的氣息。純淨，古老，像是世界最初的樣子。而且……”她頓了頓，“那裏有人留下過痕跡，不是現在的，是很久以前的，和你一樣的人。”
    秦昊眉頭微皺：“類似我這樣的人？”
    “嗯。”她點頭，“穿戰甲，背後有三道影子。他在冰宮前立了一塊碑，上麵刻著一句話。”
    “什麽話？”
    “‘若後繼者至此，當知真相非所見。’”
    秦昊心頭一震。他還想再問，可柳煙煙已經靠著他睡了過去，呼吸平穩，眉心的光也漸漸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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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再打擾她，隻是把她的手臂攏了攏，讓她靠得更穩些。
    天空逐漸變亮，雲層稀薄，北方的天際泛出淡淡的銀白色。氣溫開始下降，風中多了幾分寒意。
    係統界麵再次彈出：【檢測到極北能量波動頻率增強，預計抵達時間：三日】。
    秦昊望著遠方，眼神堅定。這一戰讓他失去了太多，但也讓他看清了一些事。《淨世咒》不是終點，而是起點。真正的秘密，不在戰場，不在敵人身上，而在那片無人踏足的雪原深處。
    滄瀾鯨持續北行，速度不減。它的傷勢顯然影響了飛行穩定性，偶爾會在空中晃動一下，但每一次都能及時調整姿態，繼續前進。
    數個時辰過去，太陽西斜，天邊染上一層淡紅。
    就在此時，秦昊忽然察覺胸口一陣異樣。契約印記不再是溫熱，而是變得滾燙，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他低頭一看，發現印記邊緣浮現出細密的紋路，竟與之前圖騰上的“遺世卷”字符一模一樣。
    他剛想喚出係統查看，卻發現識海中的界麵卡住了，進度條停滯在“解析中”。
    與此同時，柳煙煙猛地睜開眼。
    她盯著秦昊的胸口，瞳孔微縮。
    “別動。”她伸手按住他。
    下一秒，那枚印記猛然亮起，一道金色光線射向天空，在雲層中劃出一道筆直的軌跡。光線並未消失，而是懸停在半空，像一根豎立的柱子，連接天地。
    滄瀾鯨受驚般低吼，身體劇烈晃動。秦昊死死抱住柳煙煙，防止她摔下去。
    雲層開始旋轉，圍繞那道光柱形成一個緩慢轉動的漩渦。遠處的風向突變，寒流如刀鋒般掃過。
    柳煙煙抬頭看著那根光柱，嘴唇微動：“它……在回應什麽。”
    秦昊盯著那道光，心跳加快。他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單純的印記覺醒，而是某種信號——被激活了。
    就像在打招呼。
    而回應它的，正從極北方向，悄然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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