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8

字數:8072   加入書籤

A+A-


    08.
    男人穿著一套高定的西裝,裏麵搭配著明黃色襯衣。這種反差色不太適合作為西服內襯來穿,我見到很多時尚雜誌,模特們大多都是選用西裝同色係的襯衣或白襯衣來進行襯托。
    但這種奇怪的色彩搭配在他身上好像並不突兀,甚至有種潮爆了的感覺。
    果然還是和臉有關係嗎?
    不,我在想什麽?!
    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禪院甚衣!
    意識到這個人是誰,我不自在地向椅子後麵挪了挪,又暗自在心裏鼓動著自己,才有勇氣和他對視。
    “您好。”我呐呐地打著招呼。
    他那雙墨色的眸子俯視著我,高大的身影在我身上投出一片陰影。
    因為太高了,我感覺整個世界的光線都變暗了一樣。
    “很讓人意外,沒想到還能在這裏看見你。所以,你是還記得我嗎?”
    我點點頭,又慌張搖搖頭。
    記得!
    因為他實在長得太好看了,再加上那個彎曲的鬢發,怎麽看都難以忘記。
    可我要是說記得,不就相當於是在告訴他昨夜我真的看到了持槍殺人嗎?
    我否定道:“先生,您可能是記錯了,其實我並不認識你。”
    是的,我長得很普通又不好看,甚至沒有五條悟一半好看。
    我這種路人能被什麽黑手黨大哥記住,怎麽想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是嗎。”
    男人伏下身子,捏住了我的下巴,視線在我臉上長久的掃視著。
    最後停在了我的耳畔。
    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因為怕疼的原因,我並沒有按照禪院家8歲就要打耳洞的傳統,所以現在是沒有耳洞的才對……
    為什麽要看我的耳朵?
    不對……好像又不是耳朵。
    我迷茫起來。
    男人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他或許是個講究人,還會進行熏香之類的儀式……他身上的味道不像是香水散發的,更像是高級木料燃燒後熏製成的。
    很好聞,讓人想到鬆木梢上掛著一團清涼的冰雪。
    他不再說話,隻是傾下身子,就著掐著我下巴的動作微薄的唇印在我的……
    男人身上鬆雪的香氣鋪麵而來,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唇真的好軟,像前不久才吃到的喜久福,卻沒有上麵細小砂糖的觸感,仿若果凍那樣水潤輕軟。
    誒…誒!!!
    “?!”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這種場景簡直是讓我無所適從!
    我從未經曆過這種事情,回過神後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震得胸腔直跳。那跳動的聲音仿佛要穿透耳膜,我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呆了半響。
    他摸了摸我的長發,直起身子。
    “Arrivederci.”
    說完這句話,男人就單手扶住了黑色的帽子,優雅又不失禮節的微微行禮後離開了。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撫上我的唇。
    哦!這該死的意大利人!
    這自以為是的浪漫!
    ……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真的一句都沒聽懂啊!大哥!
    不管是那句什麽s,還是阿得什麽什麽……
    還有就是為什麽親了又跑了?你們黑手黨的混血洋人都是這麽玩的嗎?
    我和外人接觸的少,但我看過的美劇多。我知道美國和國外一些國家,見麵的時候人們常常貼臉行禮。
    但這突如其來的吻,怎麽想都和告白還有‘曖昧’什麽的有關係啊……是這樣理解的,對吧!?
    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剛從審核廳出來的甚爾就看見了那一幕。他憤怒地衝了過來,抓住我領子搖了搖有些不在狀態的我。
    “你是豬嗎你!那是Bacio&norte,死亡之吻啊!”
    我震驚:“不、不是告白嗎!?”
    “他是黑手黨,怎麽可能會這樣對你告白?!”
    “你指得是送你去三途川那種是吧?”
    甚爾磨了磨牙,當即從口裏噦出了醜寶,抽出了噬魂刀:“老子要宰了他!”
    甚爾要被氣死了。
    氣禪院甚衣沒長腦子,更氣那個傻逼東西胡亂占便宜!
    我大驚失色!
    我快要嚇壞了!
    如果不是長期處在禪院封閉壓抑的環境,此刻我早就尖叫起來了!
    雖然沒尖叫,但我的腦內已經開始爆鳴了。
    死亡之吻,是用吻對方的嘴唇來告知:等著吧,你馬上會被我殺死。
    或者說,等著吧,你快死了。
    啊啊啊啊——
    我想到了他在月光下冷麵殺人,手槍一子彈一個的樣子,快速拽住了我弟弟的胳膊,抬手動用了【領域展開】。
    “有位時差”的鍾表閃現,我慌不擇路地開始隨便勾選綠線。
    甚爾瞳孔地震。
    “給老子把你那狗屎術式收起來!!”
    怎麽可能!
    留在這兒後續肯定很麻煩啊——
    我太過慌亂,根本沒思考過甚爾是否打得過他,亦或者是其它解決辦法。
    食指、中指、小拇指上的三根綠線被我拉扯,繃直的時間線在術式鍾表上進行了強行運轉。
    下一秒,我出現在了一條有些複古的街道上。
    “好了,這下就沒事了。”
    我呼出一口氣。
    ……
    甚爾呢?!
    意料之外的沒有人回答我,弟弟的消失讓我一整個大驚恐!
    剛抬起手準備再次使用領域展開,我的喉間卻湧起了癢意。咳嗽之下,鮮血順著唇角流下來。
    ……我的術式閾值達到頂峰了!
    這次出門先是用了暫停,又跨了時間線,最後又移到了意大利。晚上的時候偷跑用了一次術式,剛剛又用了一次領域展開。更別提前段時間為了揍狗而使用的術式次數了。
    連續的施展就算我的藍量再多,此刻也該進入CD狀態了!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咒力量已經不夠了。
    胳膊上已經開始有紅色疹狀浮現了,這是咒力維持不了術式而複發的病狀再現。
    ……眼下已經不是什麽“我弟去哪兒了”的問題了,我必須要找到合適的辦法來治療超負荷的身體。
    我倒在地上,深呼吸來調整自己的狀態,好能多保存一些體力,期盼在之後可以使用術式先覆蓋過敏性皮膚症。
    在快要失去意識之際,一雙黑色的皮鞋緩緩印入眼前。
    我順著那雙皮鞋向上看,那個剛剛對我落下死亡之吻的男人此刻正穿著筆挺的西服,手裏握著一把槍。
    比起剛剛還算溫和的模樣,此刻他滿臉的冷漠和殺意,臉部看起來比之前要年輕些
    ——但抵不住對方是個殺手啊!!
    他抬起手,黑漆漆的槍孔對準了我。
    “砰——”
    槍口發出了一縷飄煙,金色帶著火焰的子彈正中我的胸口。
    我要被他嚇死了!
    但因為失力的原因我真的沒辦法躲避。
    可話又說回來,就算我現在的身體沒有超負荷,我也不一定能敏銳到能躲避子彈的程度。
    胸口被子彈直中,我被子彈打中的衝擊震地眼神渙散,他在我麵前高大的身影也被拉長,逐漸宛如萬花筒裏一團模糊的花影子。
    ……
    …………
    誒?!
    不痛!?
    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我因為逐漸承受了衝擊而眼神聚焦,手拂向胸口。
    子彈殼被我的手碰觸,“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胸口沒有傷口,沒有血液,甚至連衣服沒破……
    不知道是我心裏作用還是怎麽回事?此刻我感覺力氣稍微恢複了許多,胳膊上的紅疹好像也消掉了一片。
    “……”
    我抬頭沉默看著他。
    男人擰眉,手中的槍支調換方向,分別射中我的膝蓋、大腿、頭顱、肚子……
    我心髒驟停了一般,連滾帶爬地就要躲開,可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砰砰砰砰——
    四連擊精準擊中。
    上次加上這次,我幾乎可以肯定了!
    這小子絕對是什麽厲害的槍手,不然我實在無法解釋為什麽他可以速度那麽快的連續射擊。
    普通人持槍難道不會被後座力影響嗎?他又不是咒術師!
    這家夥參加現實CS大賽肯定能得第一名!
    我難以理解,他也難以理解。
    男人看著我完好的樣子,手槍再次哢噠一聲上了膛。
    我站起身子,彈殼從我身上掉落。
    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我,我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那種帶著金色火焰的焰尾子彈不僅沒殺了我,反而治愈了我身上大半的隱症。
    我停下了腳步,然後遲疑地在原地跳了跳。
    ……嗚哇!
    ——前所未有的輕鬆。
    除了恢複體力外,我的咒力居然也恢複了一小部分。此刻狀態好到我感覺我可以去禪院後山奔跑一大圈!
    男人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
    “什麽?”
    我聽不懂,隻能放緩速度用英語詢問他。
    “你是在救我嗎?謝謝你。”
    男人:“……”
    他表情一瞬間變得不怎麽好看。
    想到這家夥在跳轉時間線之前對我落下的‘死亡之吻’,這會兒又看他的子彈對我沒用,我所幸也不怕了。
    反正我現在也沒有咒力。
    躲也躲不過,打也打不了,無法使用術式的我就是廢物。
    早死晚死都是死,我還不如直接問清楚這大哥究竟要幹什麽。
    “你為什麽要殺我?這位殺手先生。”
    男人用慢條斯理的調子和我解釋著,“在您進入我們的‘領地’時,就已經是一種冒犯了,這位小姐。”
    “……”
    我冤枉啊!
    這又不是我的錯,是術式的錯!
    和普通人解釋術式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我所幸沒有再繼續講下去。
    好離譜的男人。
    怎麽做到一邊威脅我一邊這麽有禮貌的!
    他這種類似理所應當的洗腦話語就像是在告訴我他的行為是天經地義,而我理應放棄反抗。
    是啊,我應該放棄反抗。
    我為什麽要反抗?
    他那帶著晴空色的火焰子彈如此好用!五顆接下來我就已經恢複了一些咒力,要是一梭子打完,我不就直接可以跳轉時空了嗎?!
    它是如此好用啊!
    我被我聰明的想法機靈到了,所以在他下一秒射出子彈時,我甚至主動跑過去接子彈,生怕那金色的火焰子彈碰不到我。
    “砰——”
    我跑起來!用胳膊接住子彈!
    “砰——”
    我再跑,這次想治療一下我的手。
    每一顆子彈都是他精心瞄準過的,不可能空,但我那種瘋子一樣的舉動還是讓他有些驚到,連開槍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結束了嗎?”
    我有些遺憾。
    “治愈係的先生,謝謝您幫我恢複了部分力量。”
    我第一次見到可以恢複藍條的神奇子彈,忍不住誇讚了起來。
    “治愈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