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瓦利安高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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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禪院直毘人在真緋離開後,心裏歎口氣。過去,禪院取得今天這樣的好成績,按照他的性格,他定要在五條以及加茂麵前,好好的炫耀一番,最後還要裝作喝大了,借著醉酒由頭,說出殺人誅心的話語。
    但他現在沒有心情。
    一想到那孩子臨走前說的話,一想到她之前在禪院做的轟天動地的大事,他就內心焦灼。
    真緋離開了,那她接下來要做什麽?
    不會是趁著他和直哉還在神社,直接趕回禪院,把禪院殺穿了吧?
    不會的,他已經答應她成為家主了。
    就隻是後麵沒有給出確定的回應罷了,真緋應該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而發脾……氣……!??
    越想,禪院直毘人越是頭皮發麻。
    “小事”這個詞語簡直是打開了他所有的回憶。
    因為吃不到牛排,真緋打了半個禪院。
    穿不到和服,她把反駁的長老扇了兩巴掌。
    不想紮頭發,也不想盤發,她把提出意見的長老打得半死、丟到了豬圈。
    大和撫子課程不想上,她把整個屋子燒了……
    打住。
    仔細想想,那孩子任性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每次生氣不都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嗎!
    想到那些種種造成的後果,禪院直毘人徹底待不下去了。
    禪院的千年基業!
    禪院的房屋、地界、還有他的錢!!
    禪院直毘人“蹭”地一下站起了身子,腦海裏都是禪院房屋一間間倒塌的景象。他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麵上卻掛著虛偽的笑。
    “諸位,老朽要先行離開了。”禪院直毘人笑眯眯地說著,唇角有些僵硬:“哈哈,真緋那孩子可是這次禪院勝利最大的功臣,怎麽能讓我們‘禪院的未來’獨自離開呢?”
    “那孩子容易生氣,罷了。小女孩都是需要哄的。”
    “時候也不早了,五條和加茂,你們請便吧。”
    說完這句話,禪院直毘人根本沒時間去看兩個家主的反應,拽著身側直哉的手,衝著他們敷衍頷首後,率先離去。
    腳步穩,動作慢。
    禪院直毘人保持著貴族儀態。
    就在腳步跨出大門的那一刻,他表情沉了下來。
    又在走出神社範圍,確定五條和加茂已經感知不到咒力的那刻,禪院直毘人使用了術式。
    當下,禪院直哉就被磅礴的咒力擠地睜不開眼。
    在五條悟還未徹底成型前,擁有投射咒法的禪院直毘人就是當屆速度最快的咒術師。他的術式已經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長年的1秒24分鏡運用,讓他把投射咒法的速度達到了極致。
    閃電般的速度!
    空中劃出直線的藍色羽織!
    這就是他的,父親!
    而他也擁有著相同的術式,他以後,一定也會成為這樣強大的咒術師,也一定會成為禪院家的家……
    禪院直哉沸騰的思緒還沒有徹底升到最高層,他在內心還沒有歌頌完,就被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了。
    “可惡!”
    禪院直毘人發出了痛罵。
    禪院直哉:“?”
    他抖著因被父親帶動而感到不適的身體,側頭看了一眼麵色鐵青的禪院直毘人,有些迷茫:“父親?”
    “真緋沒等我們。”
    禪院直毘人語氣沉了下來,視線快速掃過原地等候的車。來時是三輛,此刻已經變成了兩輛。不用想都知道,整個禪院隻有真緋這麽囂張,能率先坐車堂而皇之地直接離去!
    難道真的要趁著他不在,把禪院鬧個天翻地覆嗎?
    禪院直哉漂亮的狐狸眼微挑,惱火的抱怨起來:“真緋?父親為什麽要提那個下作女人!”
    “閉嘴!”
    禪院直毘人冷嗬一聲,把蠢笨的兒子塞進了車裏。
    在車內,他把對外吊兒郎當的樣子收起來,語氣沉沉地問著前排司機。
    “真緋多久出發的?”
    “家主大人,是十五分鍾前。”
    禪院直毘人:“……”
    還行,相差不大。
    這十五分鍾相差的路程,不管怎麽樣都要追上去!
    他閉了閉眼睛,隨後厲聲下達命令:“快,追上她。無須限速、也不用遵守任何交通規則,用盡一切辦法,必須要追上真緋的車輛!”
    禪院直哉:“……”
    他的眼睛逐漸睜大,迅速反應過來為何他的父親會從賽後談話裏抽身,也瞬間明白他為何如此急切。
    他的父親,居然……居然在害怕禪院真緋!!
    或者說恐懼她在禪院做出什麽大事!
    這個認知讓禪院直哉心裏的濾鏡碎了一地,父親高大的身影在此刻崩塌,稀碎之間,他仿佛又想到了那個女人冷漠的眼神。
    手指顫抖著,直哉禁不住緊緊地攥拳,咬著嘴唇。
    ……屈辱。
    屈辱屈辱屈辱!!
    他居然會有這樣的父親!
    禪院直毘人沒空理會直哉,滿腦子都是關於禪院主宅的事情。身為家主,他肩負家族的未來,也必須想清楚整個家族的未來走向該如何。
    原本以為兩年前的大規模屠殺是‘第二人格’誕生造成的惡性事件,他隻要略施手段,就能把控真緋。甚至隨著真緋的長大,她會逐漸理智,能明白身為‘禪院’該履行的責任與義務。
    現在想起來……完全偏離。
    她是愈發囂張!愈發任性!
    可該說不說,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車輛高速穿梭在京都的市內,狹小的車道被司機開出了飆車的車速。
    身為禦三家的禪院,禪院直毘人根本不屑在意普通人,無限闖紅燈又在市區高速行車,嚴重違反了日本的交通法規,但那又如何?!
    隻要‘禪院’還在,在咒術界的地位還在,現在的一切都能輕易擺平!
    禪院直毘人一路匆匆忙忙,等抵達主宅時,禪院管家手裏的罰單還有條例已經爆了。而他根本顧不得去看,隻是一味問著:
    “真緋呢?”
    “真緋大人?”
    管家愣了一下,垂眸前仔細掃過了家主蹙起的眉,輕聲道:“在屋內歇息了。”
    歇了。
    禪院直毘人這才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直哉一路上都在觀察父親的表情,自然把他微鬆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眼下已經不是什麽‘真緋’的問題了,而是因為‘父親’的形象倒塌,而產生的怨恨和恥辱。
    然而。
    禪院直毘人還是放鬆的太早了。
    次日清晨,正堂的主廳炸了。
    “轟——”
    橙與赤交織的咒力火焰,熊熊燃燒,在主廳的房屋之上,印出了一條又一條割裂破碎的火焰痕跡。
    禪院直毘人麵色沉凝,匆忙趕來的他單手把藍色羽織攏好,腳尖旋即間,身子側轉,目瞪欲裂地看著遠處身穿紅黑白三色和服的女孩。
    她雙手各持一把小巧的M9,表情平靜地向他投來一個視線。在她的身後,數不清的赤橙色火焰交織,把整個天際灼成了相同的顏色。可怖蓬勃的咒力宛如心跳,也像是某人憤怒的氣息,一緊一縮地在空中爆裂,發出‘砰、砰’的聲音。
    “沒想到成功了誒。”
    禪院直毘人聽到她語氣平靜地說著,似乎在讚歎著什麽,“大哥的火焰真好用啊。”
    “是嗎?原來【取火】是這個意思?”
    “大哥真聰明啊。”
    禪院直毘人聽到她自顧自地說了兩句。
    大哥?
    大哥的火焰!?
    眼下已經不是思考為什麽她會使用第二人格火焰的事情了,眼下的一切簡直是和他昨日預想到的一樣。
    可問題是,昨天不是去睡覺,沒有生氣了嗎,今天又在鬧什麽脾氣!
    “禪院真緋!”禪院直毘人也怒了,身上綠色的咒力順勢傾泄而出,聲如洪鍾的聲音傳響了整個屋落:“太放肆了!你可知道此舉何意?!”
    我?
    “當然。”
    我點頭說道:“我是來征服禪院的。”
    “不可啊!!真緋大人!!”
    這個時候,老頭子們齊齊上陣。
    近兩年吃過太過虧、又挨過太多毒打的長老們根本不敢多說什麽。見到她這個要大鬧的架勢就膽戰心驚,近兩年房屋倒塌事件屢屢發生,雖然不至於像兩年前那樣成片崩塌,但也是錢,也是他們的月俸啊!
    大長老早就在私塾一事上吃了虧,還把孫女琉璃送去當侍女,如今正是他表忠心的好機會。
    他等這天太久了!
    久到動作無比熟練,仿佛像是演練許多次一樣,高聲阻止之後,率先就一個滑跪,撲到了禪院直毘人和禪院真緋中間。
    我被驚得微微睜大眼睛,手指抬起,用寬大的和服袖遮住已經變成‘o’的嘴巴。
    我:??
    我:大哥他瘋啦?
    【噗哈!】
    Xanxus笑了一聲,通過她的眼睛戲謔地看著那些老頭子們。
    “有話好好說啊,大人!”大長老勸解起來:“何必動了手腳、忿了自身啊?”
    “是啊,是啊。”
    “聽老朽一勸罷,收起咒具吧,真緋大人!”
    禪院直毘人:“……”
    禪院直毘人硬生生看著一波波長老跑過來,無比熟練又飽含心酸地勸著,語氣熟練到讓人頭皮發麻。
    “成何體統!”
    “真緋如此任性,多半都是你們慣出來的!”
    直毘人怒喝一聲,隨即邁步向前。
    受到批評的長老們吞吞吐吐,眼下也不敢再繼續勸下去。
    那是他們想要縱容嗎?
    是他們想哄的嗎?
    這真緋簡直是不講情麵、不懂尊卑、不知禮數、不是女人!
    多少次了,他們挨打、挨罵、挨槍子。
    又有多少次了,禪院被搞得烏煙瘴氣!
    有人敢上去麽?
    上去就是一巴掌啊!!
    長老們覺得禪院直毘人終於硬氣了一回。這會兒就連早就有些想倒戈的大長老,也不由帶著一種期待的眼神望過去,期盼他能夠強硬起來,把真緋教訓一頓,好好的訓斥一番。
    最好……最好能讓那丫頭徹底聽話啊,家主!
    家主氣勢磅礴,他步伐有力。然後他沉著臉開口了。
    “真緋啊……”
    一聽到這話頭,長老們便愈發地沉默,隨後暗自搖頭,在心裏痛聲歎氣。
    哎。
    家主,你,哎!
    禪院直毘人:“……”
    沒辦法。
    在接觸到對方眼神的那一刻,他到嘴邊的訓斥非常滑潤地拐了個彎,反射弧讓他的語氣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過往的疼痛告訴他,現在最好捏鼻子認了!
    雖然身為成年人有很多方式對待一個小孩,可眼下的真緋和兩年前可不一樣。她不再是任人宰割,除卻第二人格強大外,這兩年體術和咒術的把控,也超過了禪院所有人。
    就算他使用車輪戰,把她的咒力全部耗光,也很難想象等她再次蘇醒會是一種怎樣的瘋癲模樣。
    趁著她沒咒力時到也可以殺了,但他又實在是舍不得!
    這可是禪院家的未來啊,是咒術體術第一的天才啊。
    “真緋啊,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呢?”
    禪院直毘人佝僂著身子好聲相勸:“家主一事我已承諾於你,又何必在今日出手呢?”
    【原因是讓我不爽。】
    Xanxus扯了一下唇角,不屑說:【既然是雜碎,就好好地跟在我的腳邊,向上仰望我就行了。是他們妄想的太多了!】
    我:唔,確實是啊,大哥。
    【更何況,誰讓他直視我的?!!】
    我:……什麽?
    現在連看都不行了麽,大哥?
    我沒搞懂我大哥喜怒無常的腦回路。就在我思考大哥是什麽意思、禪院直毘人是不是在陰陽我的空隙,暴怒的大哥就擠了我的身子,抬手就捏住了禪院直毘人的頭發,反手向地麵拉扯砸去。
    “渣滓!!”
    砰!
    大哥開始了憤怒的宣泄。
    火光再次爆發。
    和兩年前不一樣,這次受到‘私塾’和‘練習’恩惠的禪院們,自動劃成了兩個隊伍,儼然形成了對立之勢。
    禪院真緋無形中擁有了簇擁者,侍女、女仆、禪院炳隊的女人以及軀俱留隊中的無術式……他們手持咒具、脅差,麵色沉沉地站立在了禪院真緋身後。
    他們證明了,就算是追隨任性的小女孩,也不願意再向舊禪院低頭。
    大長老嘴唇顫抖,和同僚們麵麵相覷。
    這一刻,禪院真緋是否擁有‘家主’的頭銜已經不重要了。
    她已經獲得了大部分的人心。
    原本想要換著法緩和的禪院直毘人,不得不動起手來。而這種反抗,在Xanxus眼裏就是‘不服氣’的意思。
    “真緋!叔父並不是那——”
    “吵死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渣滓,就乖乖給我挨打!”
    禪院直哉呆呆地站在屋簷下方,身體因恐懼而渾身顫抖著。驚悚血腥的畫麵出現在眼前,禪院直毘人的重傷、禪院扇和禪院甚一的無能為力,此刻仿佛被拍成相片,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裏。
    真緋囂張又冷漠的樣子,也一直揮之不去。
    恐懼、驚悚、刺激,這些情緒又和他的劇烈心跳混在一起。
    真緋……
    禪院真緋!!
    直哉咬住了自己嚇得發抖的牙齒,無聲地喊著這個名字。
    我通過大哥的操作目不轉睛地盯著禪院直毘人,視線掃過大哥的動作,努力把他出手和應對方式全部記住。
    不同意的人來一個打一個,禪院直毘人被大哥用火焰子彈釘死在牆壘之上後,又衝出了禪院甚一和禪院扇。
    和小鬼天真的想法不一樣,Xanxus看似無端出手,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禪院直毘人所作所為無非是‘暫緩計策’,想要限製她的行動。而如果要成為禪院的統治者,這一戰不能避免!
    “想讓敵人臣服,就得毫不猶豫地給出致命一擊!”
    大哥用我的聲音說出了冷酷的話,隨即單手掀開了我的和服,一腳踩在了禪院甚一的頭顱之上,把他的側臉深壓在泥土裏。因為重傷,甚一的鼻腔噴出大量的鮮血。
    “小鬼,這是第一課。”
    這一刻,我仿佛與大哥同頻了。我的血液開始滾滾沸騰,心也劇烈跳動著。
    “嗯!”
    我回應著他。
    禦三家比賽結束的第二天,代表毀滅的憤怒之火,碾碎了無形的枷鎖,打翻了整個禪院統治!
    禪院主家,徹底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