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化解分歧促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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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跡還在桌上,順著木頭的紋路慢慢蔓延,像一條細細的小河。那顏色是暗紅的,有點發黑,在燭光下閃著微光,好像還沒幹透。金線從血裏冒出來,微微發亮,像是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雲綺月剛放下玉牌,手指上沾了一點濕的東西——不是汗,是血。她沒擦,就讓那點紅色留在指尖,像一個記號。
黑袍人坐在主位上,一隻眼睛盯著桌上的痕跡,呼吸比剛才重了些。他沒說話,手也沒收。剛才兩人握手的事還壓在空氣裏,氣氛鬆了一點,但還是很緊,讓人胸口悶。他的手掌很大,很瘦,掌心全是裂開的老傷。現在這隻手按在桌子一角,那裏原本嵌著一塊陣盤,現在已經燒焦了,隻剩個坑。
燭火閃了一下,照出他臉上的一道疤,從眉毛斜著劃到下巴,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砍過,一直沒好。
柳萱兒站在雲綺月身後半步,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忍住了。她看了葉淩軒一眼,對方輕輕搖頭,眼神很沉。莫沉舟低著頭,手指搭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搓著衣服的縫線,像是在數節奏。他在等,也在聽周圍的變化。
雲綺月低頭看戰報圖卷的一角,布邊已經磨破了,像是被人反複打開又卷起,經曆過很多次決定生死的事。她伸手把地圖攤開,動作不快,但很穩,怕驚動紙上那些安靜的山和關口。地圖上,東玄洲的主脈像一條大龍橫著,七條靈脈像樹枝一樣伸出去,其中三條已經是暗紅色,說明已經被破壞或切斷。
“前輩。”她開口,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打破沉默,“我們能走到這裏,不是為了爭誰多出力,而是想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黑袍人終於抬頭。
那隻眼睛混濁,卻很銳利,眼底像有灰燼在翻滾。他盯著她,像是要看清她說這話到底有沒有分量。
“你們要我們出七成靈源,三成精銳。”雲綺月繼續說,“可你們有沒有算過,如果東玄洲主脈被抽空,魔族從南邊打過來,誰來守?紫霄仙門要是倒了,玄淵就算有陣法,也撐不過三天。”
她說完停了一下,目光掃過黑袍人身後的四個灰甲護衛。他們站得很直,臉上沒表情,肩甲上有明顯的裂痕,有的地方還貼著符紙補丁。這些人不是擺設,是活下來的殘兵,每一道傷都在講一場敗仗。
“我不是推責任。”她的語氣緩了一些,手指輕輕碰了碰地圖上一處斷掉的靈脈節點,“我隻是覺得,責任不該按門派大小分,而要看誰能做什麽。紫霄雖然大,但北境防線已經有兩座浮空台塌了,三十六個子陣失聯。如果再調走主力,等於自己砍自己胳膊。”
黑袍人的手指動了動,落在椅子扶手上,指甲刮著木頭,發出輕微的聲音。
雲綺月往前一步,走到案前,手指點在地圖一處:“這是我門掌握的七條主靈脈分布。我可以答應,調出四成靈源入庫,用於前線供能。同時派出兩成精銳,由葉淩軒帶隊,三天內進入第一防線。”
她頓了頓,眼神變冷:“但條件是,你們必須交出完整的古陣結構圖,包括三個祭壇鑰匙和地下通道路線。還要派一個熟悉地形的人加入聯合推演,保證情報是真的。不然,圖紙再全也沒用。”
殿內一下子安靜了。
柳萱兒睜大了眼。她沒想到雲綺月會主動讓步,還能把條件卡得這麽死——既有誠意,又不留漏洞。她悄悄攥緊袖子裏的符囊,那是她最後一次聯絡失敗後留下的東西,早就不能用了,但她一直帶著,像一種執念。
莫沉舟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看向黑袍人:“《九獄協約》卷二第三條寫過:一起抗劫的,要量力而行,不能讓強者一個人扛。這條規矩到現在都沒廢。當年各宗結盟時發過誓:不靠勢力壓人,不因弱小就丟棄道義。”
黑袍人沒理他,而是看著雲綺月:“你憑什麽讓我們相信你們能按時交資源?”
“憑這個。”雲綺月從懷裏拿出一枚銅符,放在桌上。符上有雙龍盤柱的圖案,中間有一道裂口,像是被雷劈過的。“這是當年紫霄門和玄淵舊部結盟時留下的半塊信符,另一半應該在你們手裏。我師父臨死前交給我的,說如果有一天要重啟盟約,就用它作憑證。他說,‘隻要符紋還能共鳴,就說明血脈還在,誓言沒忘。’”
黑袍人瞳孔一縮。
他慢慢抬起手,從脖子上扯下一枚鏽跡斑斑的銅片。形狀殘缺,邊緣卷曲,但花紋對得上。他把它輕輕放下,離那半塊符隻有寸許。兩塊符沒碰到一起,隻是麵對麵放著,突然之間,傳來一聲極輕的嗡鳴,像是沉睡很久的鍾被風吹響了。
“一百年前,我們以為你們忘了約定。”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像石頭磨鐵,“燼燈滅了三次,沒人來。最後一次,我們在西嶺燒了七天烽火,天上連顆星都沒動。”
“我們也以為你們死了。”莫沉舟低聲說,看著自己手腕上一道舊傷,“邊境傳訊陣毀了,信號斷了十年。等我們派人去查,隻找到燒焦的石碑和半截旗杆。上麵掛著一麵破旗,寫著‘玄淵’兩個字,但字已經被魔氣腐蝕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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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他盯著雲綺月:“你說四成靈源,分幾批?”
“三批。”她答得幹脆,“第一批兩成,今天就能開始輸送。第二批一個月內,等你們交出第一張完整地圖並通過驗證後再啟動。第三批三個月後,看聯合防禦進度再定。如果有拖延,後麵就不給了。”
“向導呢?”黑袍人問。
“必須參加實戰推演。”雲綺月看著他,“不能隻給一張圖就完事。我們要知道哪裏有埋伏,哪裏能設伏,哪些通道被魔氣汙染。這些光靠文字寫不出來。地形會騙人,但人的記憶不會輕易改。”
黑袍人沉默著,手指在扶手上劃了幾下,像是在計算。殿外忽然吹進一陣風,簷角的銅鈴響了一聲,聲音遠,有點淒涼。
最後,他點頭:“可以。我讓副手跟你們進演陣台。”
“還有。”雲綺月補充,聲音更沉,“如果發現你們隱瞞關鍵信息或者造假,協議立刻終止,已經交付的資源算戰損,不再追討。而且紫霄有權公開真相,讓天下人一起審判背盟之人。”
柳萱兒忍不住笑了。這一條等於堵死了後路,逼對方說實話。她抬頭看葉淩軒,對方嘴角微微揚了一下。
黑袍人嘴角抽了抽,居然沒反對:“公平。戰場上最怕的不是敵人狠,是自己人藏刀。”
葉淩軒這時上前一步:“我會帶三人小隊先去邊界勘察地形,明天出發。希望你們能派一個熟悉第七節點周邊環境的向導。那裏是古戰場,地下有塌陷區,還有沒引爆的禁製殘留。”
話剛說完,一個灰甲護衛突然開口:“我去。”
聲音低沉,像金屬摩擦,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所有人都愣住了。
黑袍人轉頭看他,眼神複雜,有驚訝,也有心疼。那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右耳少了一半,左臉有道從鼻梁貫穿到眼角的傷,眼窩深陷,隻有一雙眼睛還亮如寒星。
“我在那邊活了三十年。”他說,“每一塊石頭我都認得。我知道哪條溪水在月圓夜會變成血河,也知道哪座山丘下埋著三百具將士的骨頭。他們的魂還在喊,我沒忘。”
雲綺月看著他,認真點頭:“謝謝。”
殿裏的風小了些。燭光穩定下來,照著桌上的銅符和血痕。那金線又出現了,沿著兩人之間的方向延伸,像是古老的契約正在重新連接。
莫沉舟站起來,走到石柱旁。他伸手摸了摸上麵的符文凹槽,指尖蹭到一道淺痕。那是一行被歲月磨平的字,幾乎看不清。
“這柱子上的律文還能感應嗎?”他問。
黑袍人抬頭:“一百年沒用了,但隻要血契還在,就能通。需要活人的血,和舊誓共鳴。”
“那就再刻一次。”莫沉舟從袖中拿出一把短刃,黑色無光,卻是當年盟誓用的那一把。他在掌心一劃,血滴落,正好落在柱底一道舊刻痕上。鮮血滲進石縫,光芒一閃,隱約浮現出幾個字:量力承責,互守生死。
雲綺月也走過去,拿起短刃。這次她沒有猶豫,割破手指,讓血順著刻痕流下。金線再次亮起,比之前更清楚,甚至沿著柱身往上爬,顯出一段殘缺的盟文:“……同生共死,不棄不離。”
黑袍人看著她,忽然說:“你不怕我們騙你?”
“怕。”她抬眼,目光清澈又堅定,“但我更怕什麽都不做。更怕等到最後一座城池淪陷,才想起我們本可以早點聯手。”
他怔住了。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抬起手,覆在那道新滲的血痕上。掌心的老繭磨著石麵,發出輕響。那一瞬間,整根石柱震動了一下,灰塵簌簌落下,露出更深的銘文。
“玄淵殘部。”他低聲說,聲音沉重,“願以現存之力,與紫霄仙門共守九獄陣。若有背叛,天地共誅。”
話音落下,石柱又震了一下。遠處天邊的紅光弱了一瞬,仿佛被什麽壓下去一點。空中漂浮的灰燼突然靜止,像是時間停了一秒。
柳萱兒鬆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她偷偷揉了揉手腕,那裏還留著剛才緊張時掐出的印子。她望著那根石柱,忽然覺得它不像柱子,而像一座碑——為死者立,也為活著的人警醒。
葉淩軒走到雲綺月身邊,低聲問:“接下來怎麽辦?”
“等他們交第一份地圖。”她看著黑袍人,眼神平靜,“然後開始推演。真正的較量,現在才開始。”
黑袍人站起身,朝身後一名護衛示意。那人立刻遞上一隻漆盒,通體黑色,邊緣鑲銀絲,鎖扣處刻著一隻閉眼的獸首。
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卷泛黃的皮紙,邊角焦黑,但線條清晰,墨色沒褪。紙上山川畫得很細,連隱蔽的斷崖和洞穴都有標注。
“這是北線通道圖。”他說,“有兩個備用祭壇位置和三條潛行路線。你現在就可以看。”
雲綺月接過,展開一角。上麵標了十幾個紅點,有些打了叉,有些畫了圈。她正要細看,忽然感覺不對——圖中某個標記的顏色和其他不一樣,偏暗,像是後來加上去的,墨色浮在表麵,沒完全滲進去。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個點。
就在這一刻,盒底一張小紙片滑了出來,掉在地上。
她彎腰撿起,打開。
紙上隻有一個坐標,一行小字:
“第七節點西側,枯井之下,勿信左側通道。”
字跡潦草,像是匆忙寫下,墨色發青,帶著淡淡的藥味。
雲綺月緩緩抬頭,看向那個主動請纓的灰甲護衛。
對方正在低頭整理護腕,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但她知道了——
有人,在悄悄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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