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機製運行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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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綺月放下筆,左手扶著桌子喘了口氣。她肩膀上的傷還沒好,是三天前在風喉穀外追黑霧時被陰氣傷到的。藥已經塗過,可一動大了還是疼,像針紮一樣順著胳膊竄到手指。
    她低頭看自己剛寫完的稽查令。墨跡還沒幹,在燈下亮亮的。字寫得整整齊齊,一行行排得很勻,沒有一處改過。這是規矩,不能亂來,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葉淩軒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份新送來的巡邏日誌。他穿著深青色的巡使袍,腰上掛著劍,鞋底沾著雪和泥,一看就是剛從外麵回來。他走路很輕,像是怕吵到誰,但眉頭一直皺著,好像從來就沒鬆開過。他把日誌放在桌上,聲音低低地說:“斷脊坡那隊人昨天才回來,比原定時間晚了兩天。”
    雲綺月沒馬上翻,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涼了,有點澀,但剛好壓住喉嚨裏的不舒服。她這才翻開日誌,一頁頁看過去。紙上寫著“遇風雪阻路,暫避三日”。字是巡查副領寫的,筆畫穩當,應該是實情。
    但她覺得不對。
    她抬頭問:“前天天氣很好,風喉穀以北根本沒下雪。他們說的風雪是從哪來的?”
    葉淩軒搖頭:“我問過天工閣的觀氣弟子,那邊靈氣平穩,連烏雲都沒有。別說下三天雪,連一片雲都沒聚。”
    雲綺月合上日誌,安靜了一會兒,又拿出另一份卷宗——是雲渡鎮信使係統的上報記錄。民間信使不歸門派管,專門傳災情預警,直接報給協理堂備案。這是最底層的情報,但也最容易發現問題。她的手指停在一條記錄上,聲音冷了下來:“這裏寫著‘寅時三刻,陰氣聚集於東巷井口’,標記為三級預警。上報時間是五日前。”
    她翻到協理堂的歸檔頁,語氣更沉了:“可這裏登記收到玉簡的時間,是十二日午時。差了整整七天。”
    門外傳來腳步聲,很快進了屋子。是柳萱兒來了。她抱著一堆紙冊,頭發有點亂,臉色發白,明顯是一夜沒睡。但她說話很穩,一字一句很清楚:“我把這七天所有民間信使的口錄都調出來了。雲渡鎮其實報了三次——第一次是在井邊發現濕泥上有黑印,像手指按出來的,陷進土裏三寸;第二次是半夜聽見井底傳出哭聲,持續兩個時辰,附近三家的孩子全都嚇醒了;第三次是個孩子發燒說胡話,喊‘水裏有人拉我’,直到守夜人用朱砂符貼住額頭才安靜下來。”
    屋裏一下子靜了。
    雲綺月盯著那些記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麵。慢,重,像在數數。
    “這些信息,為什麽沒進正式檔案?”她問。
    “被卡在寒雪山莊的轉接站。”柳萱兒低聲說,“他們說要核實真實性,等確認後再上報。”
    “等確認?”雲綺月聲音不高,但語氣變了,“我們定的是‘先報後查’,不是‘不查不報’。要是每個地方都要派人去看一眼才肯傳消息,那還要信使係統幹什麽?還要協理堂幹什麽?”
    話剛說完,門又被推開。
    天工閣主親自來了。他年紀快六十,頭發胡子都花白了,手裏捧著一個青銅匣子,臉色很重。他一進門就歎了口氣,把匣子裏的一塊符陣核心拿出來放在桌上——那是傳訊陣的關鍵部件,本來該由青陽宗提供校準參數才能啟動。
    “還是不行。”他說,“青陽宗答應給的數據到現在都沒送來。沒有參數,靈核沒法激活,整個北線的傳訊網就跟死了一樣。”
    “我已經催了三次。”他搓著手,掌心出了汗,“他們回話說資料還在整理,還要再等幾天。”
    雲綺月站起來,走到牆邊的地圖前。那是一張很大的山川圖,用秘法畫成,能顯示各城的狀態。上麵標著三個重點:斷脊坡、風喉穀、雲渡鎮。每座城周圍畫著巡邏路線和情報中轉點,紅線密密麻麻。
    她看著地圖,忽然問:“青陽宗負責哪一段的數據?”
    “整個北線。”葉淩軒答,“包括風喉穀、斷脊坡、落鷹集,還有雲渡鎮外的三個地脈監測點。他們掌握著北域七成以上的靈晶礦分布圖,所有靠靈晶運行的設備,都離不開他們的參數。”
    “也就是說,”雲綺月轉身,看向大家,“現在北線的所有傳訊、巡邏、異常判斷,全都因為一份數據停著?”
    沒人回答。
    空氣像凍住了。
    過了一會兒,青陽宗長老來了。他穿一身深灰道袍,袖口有暗金花紋,進來後隻點了點頭,一句話不說。他就站在那兒,像個不會動的石頭。
    雲綺月直接把日誌遞過去:“斷脊坡延誤,你們知道原因嗎?”
    長老掃了一眼,淡淡地說:“可能是天氣變化,弟子們小心點也好。”
    “可天氣沒問題。”她說,“而且雲渡鎮三次預警,七天才送到協理堂。天工閣的傳訊陣因為缺你們的數據裝不了。這些,也是小心?”
    長老放下日誌,語氣還是平的:“我們也在按規矩辦事。有些資料涉及宗門機密,不能隨便交出去。要是參數泄露,落到邪修手裏,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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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密?”雲綺月往前一步,聲音壓低了,卻更有力,“上次黑淵之亂前,腐髓之息出現時,你們也這麽說。結果封印符自焚那天,誰都沒反應過來。三百二十七名修士死在裂淵,屍骨到現在都沒收回來。那時候,你們的‘機密’值幾條命?”
    長老眼神動了一下,終於有了變化。
    這時,寒雪山莊的人大步走進來,臉色鐵青,肩甲上還帶著冰渣。他把手裏的單據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跳了一下:“你們紫霄仙門的人每次補給都搶先拿!我們的人在風喉穀守了五天,最後領到的幹糧都是發黴的!”
    雲綺月拿起單據說:“這是簽收記錄,每一筆都有名字和時間。”
    “名字是我手下人簽的!”那人聲音高了,“但他們去的時候倉庫早就空了!你們的人早上六點就把東西全領走了,我們八點到連袋子都沒剩下!”
    葉淩軒皺眉:“我們這邊記錄顯示,發放時間是每天上午七點開始。”
    “七點?”對方冷笑,“你們自己人難道不會提前放進去?別跟我講規矩!你們定的規矩,自己都不守!”
    屋裏一下子安靜了。
    燭火晃著,牆上影子亂動。
    雲綺月把單據放回去,聲音很平,但很硬:“我會查這件事。如果是我們的弟子違規,該罰就罰,一個不留。”
    那人盯著她,怒氣沒消,但多了點別的意思。
    “不隻是這一件!”他咬牙說,“巡查路線你們說了算,補給你們先拿,現在連情報都要經過你們才能發!這叫聯合?這叫你們一家說了算!”
    天工閣主開口,聲音啞:“我也說一句。我們交出去的符陣圖紙,到現在沒反饋。說是三方共審,可另外兩方根本沒人來看。圖紙在庫房堆了三個月,連個章都沒蓋。”
    青陽宗長老低聲說:“這些事,得慢慢來。”
    “慢慢來?”雲綺月看他,嘴角動了動,沒笑,“七天收不到預警,傳訊陣裝不了,前線的人餓著肚子巡邏,這就叫慢慢來?等哪天陰脈炸了,黑潮衝出來,你們是不是還要說‘再等等,流程沒走完’?”
    她走回桌前,翻開一本冊子:“這是我剛整理的三天匯總。斷脊坡失聯兩次,雲渡鎮三次上報沒人處理,風喉穀補給鬧矛盾,傳訊陣修不了。這不是小事,是整個係統在空轉。”
    她抬頭看著所有人,目光很利:“我們建協理堂,不是為了走形式。如果隻是換個地方吵架,那不如解散。”
    沒人說話。
    她說:“從今天起,我要查清楚每條路線為什麽延誤,每份情報為什麽卡住,每項資源為什麽分不公。誰管哪一環,出問題就找誰。”
    天工閣主問:“你怎麽查?”
    “一個個問。”她說,“問帶隊的弟子,問守驛站的雜役,問每一個經手的人。我不隻要看記錄,還要聽他們怎麽說。有些人不會寫字,也不會留證據,但他們記得誰半夜替他擋過風雪,也記得誰扣了最後一塊幹糧。”
    柳萱兒馬上說:“我跟你去。那些信使我都認識,他們會跟我說實話。”
    葉淩軒也上前一步:“我去查補給發放流程,順便看看各個站點的真實情況。要是真有內鬼,我不信挖不出來。”
    寒雪山莊的人冷冷地說:“你要查可以,但別隻盯著別人的問題。”
    “不會。”雲綺月看著他,“誰有問題查誰。包括我們自己。”
    青陽宗長老沉默很久,終於開口:“我可以先把部分非核心數據交出來,讓傳訊陣先運轉。其他的……要等宗議會決定。”
    “謝謝。”她說,“但我們需要的不是數據,是配合。不是拖延,也不是借口。”
    會散了之後,屋子裏隻剩雲綺月一個人。
    她坐回桌前,吹滅一支蠟燭,隻留一盞燈。窗外天很黑,遠處鍾樓響了三下,已是半夜。她打開最下麵的抽屜,拿出一本薄冊子。封麵沒字,摸起來粗糙,是禁言紙做的,不能偷看,也不能複製。
    這是她讓人私下整理的各派關係表——哪些門派共用藥材,哪些人在補給上有暗賬,哪些人以前任務中互相包庇。一頁頁翻過去,像揭麵具。
    她翻到中間一頁,停在“寒雪山莊與紫霄仙門後勤司副執事”那一欄。上麵寫著:三年前一起建過鷹嘴崖防禦工事,款項結算有爭議,至今沒結清。副執事的兒子,現在是寒雪山莊的客卿。
    她閉了閉眼。
    原來如此。
    她合上冊子,提筆寫下新命令:
    “即日起,啟動機製專項稽查。第一站,風喉穀補給站。柳萱兒負責核查民間信使係統,葉淩軒帶隊調查巡邏執行情況,本人親赴北線監督。”
    筆尖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
    “凡隱瞞、篡改、延誤情報者,無論身份,一律按《協理律》第三章處理,不得寬恕。”
    她蓋上火漆印,紅印落在紙上,像一道新劃的口子,也像一句誓言。
    門外有輕微響動,像有人走過又停下。
    她抬頭,手已經按在劍柄上。
    劍沒出鞘,但她的眼神已如寒星。
    片刻後,腳步聲遠了。
    她沒追。有些事,不用急。
    她把文書封好,放進銅匣,交給門外的傳令使。那人接過,轉身離開,背影很快消失在長廊盡頭。
    雲綺月坐下,看著燭火。
    她知道,從今晚起,有些人睡不好了。
    而她,早就不再需要安穩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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