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策略商討生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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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廳的燭火亮了一些,牆上的影子晃來晃去。雲綺月還站在主位前,一動不動,像從昨晚就沒離開過。她手裏緊緊抓著青竹簡,指尖都壓出了印子,指節發白,好像要把竹片捏斷。
她沒看任何人,眼睛盯著地圖上被紅筆圈出的北境荒原。那裏原本有七座前哨,現在隻剩下一個名字和幾道淡墨線。她呼吸很輕,幾乎聽不到,隻有袖口微微顫抖,泄露了她心裏的情緒。
“黑石片的拓印已經送出去了。”她的聲音不大,但很冷,一下子蓋住了屋裏的雜音——茶杯碰響、衣服摩擦聲、還有人小聲說話的聲音。
屋裏安靜了一瞬。
有人低頭喝茶,熱氣遮住臉;有人摸著袖口的玉牌,來回摩挲;還有人假裝整理衣角,其實是在偷看主位上的表情。沒人接話。
她抬起頭,目光掃了一圈。
“但我們不能等。”她說,“寒心晶已經入庫,第一批傷員明天進閉關室。煉器組今天開始運轉。我現在隻想知道——接下來,我們是守,還是打?”
話一說完,空氣好像變了。
南嶺劍宗的代表猛地站起來,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跳起來,茶水灑了一桌。他額頭青筋跳動,眼裏全是怒火。
“三年了!”他吼得聲音都破了,“我們丟了七座前哨,死了近百人!那些都是活生生的弟子,不是地圖上的點!現在好不容易拿到資源,有了底氣,為什麽還要縮著?我看就是怕了!不敢打!”
他的話在屋裏回蕩,幾個人眼神閃動,像是同意他說的。
紫霄仙門的長老一直坐著,眼皮都沒抬。這時才開口,聲音低低的:“你不怕死,那你去。”
那人一愣,說不出話來。
長老慢慢抬頭,眼神很深:“上次派的兩個金丹修士,魂燈全滅。不是戰死,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毒霧、陷阱、空間裂隙……北境不是比武場,是墳地。你以為衝進去就能贏?那是送死。”
“所以就永遠不動?”南嶺劍宗的人冷笑,“等魔族把我們一口口吃光?等他們打通南北通道,殺到中州?到時候你們還能坐在這裏說‘穩’?”
“至少活著。”長老盯著他,“活著才有機會翻盤。衝動隻會送命,還會拖累別人。”
玄音門的女修輕聲說:“能不能先派小隊去看看?不深入,隻探路,看看補給怎麽走。哪怕隻探十裏,也好過什麽都不清楚。”
她聲音溫柔,但說得有理。幾個人點點頭。
赤焰穀的代表立刻搖頭:“偵察也是送死。我們現在最缺的是人,不是情報。南線大陣還沒修好,雷紋石剛到手,不如先把防線穩住。萬一探子驚動敵人,引來反擊,誰頂得住?”
天工閣執事摸著下巴,皺眉說:“我不關心打不打,但法寶要量產就得材料。要是中途斷供,做出來的東西不合格,誰負責?前線崩了,怪我們器械不行?可原料是我們自己湊的,一半是拿老底換來的。”
散修聯盟的人在角落低聲議論,聲音很小,聽不清說什麽,但從眼神能看出,他們都看著主位方向。他們沒有宗門背景,說話分量輕,但人數多,一旦離心,就是麻煩。
雲綺月一直沒動。她聽著每個人說話,看著他們爭來爭去。她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有人想贏,是為了報仇;有人怕輸,怕丟地位;有人隻想保住自己的人和地盤;還有人,隻是借機發泄不滿。
她忽然說:“你們都想贏。”
聲音不大,屋裏卻一下子靜了,連風吹窗縫的聲音都能聽見。
“可有些人,不是為了贏,是為了搶功勞。”她看向南嶺劍宗的代表,那人臉色變了,“有些人,不是怕死,是怕別人先立功。”她又看向赤焰穀,“還有人,隻想守住自己那一攤,別的地方塌了,也不管。”
那人抬頭,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她繼續說:“我知道你們各有難處。傷亡重的,急著報仇;根基弱的,怕一戰就垮;資源緊的,怕投入打水漂。我都懂。”
她停了一下,聲音低了些,卻更沉了。
“但我隻問一句——如果明天魔族突然攻南線,你們誰能立刻調出三十個能戰的弟子?誰能保證法器不斷供?誰能確認前線陣眼沒被滲透?誰能?”
沒人回答。
葉淩軒坐在旁邊,低頭記東西,筆在紙上沙沙響。他肩上的繃帶滲出血,顏色變深,但他好像感覺不到,隻偶爾皺一下眉。柳萱兒靠牆站著,手裏捏著一卷紙,眼睛盯著地麵,像是在數磚縫,又像是在算每個人說話的停頓。
雲綺月把竹簡輕輕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卻像錘子落下一樣沉重。
“今天不作決定。”她說,“明天這個時候,開閉門會。每位代表必須到場,每人一盞茶的時間,說清楚——你要什麽,你能出多少人,你願意擔什麽風險。不說空話,不喊口號。”
她看著所有人,語氣平靜但不容反駁:
“想打的,拿出作戰計劃。想守的,交出防禦安排。天工閣和散修聯盟也一樣。別跟我說‘再看看’,也別說‘聽上麵安排’。現在,每個人都是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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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一片沉默。
南嶺劍宗的代表冷笑一聲,抓起茶杯摔在地上。瓷片飛濺,有一塊劃過莫沉舟的袍角,留下一道細痕,他卻連眼都沒眨。
“好啊。”他甩袖,聲音嘶啞,“明天我還是一句話——打!誰攔,誰就是怕死!”
說完轉身就走,門被撞開,風灌進來,燭火猛晃,差點熄滅。有人伸手護火,動作慢了,像心也亂了。
其他人陸續起身。有人走得快,腳步急,像是想逃開壓力;有人磨蹭著收拾東西,反複看筆記,像是想找應對明天的辦法。天工閣執事走到赤焰穀代表身邊,兩人低聲說了幾句,神情嚴肅,然後一起走出去,背影消失在夜裏。
玄音門女修沒走遠。她經過主位時放慢腳步,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紙條,悄悄放在雲綺月手邊。
“北境舊圖殘卷……或許有用。”她低聲說完,就走了,身影很快融入廊下的陰影。
莫沉舟是最後一個站起來的。
他走到雲綺月麵前,高大的身影擋住光。他聲音很低,隻有她聽得見:“小心那些喊得最響的人。他們不一定想贏,但他們一定不想讓你贏。”
雲綺月點頭,沒驚訝,也沒反駁。
他知道她懂。
他走了,靴子踩過碎瓷片,發出輕微的聲響,漸漸遠去。
屋裏隻剩她、葉淩軒和柳萱兒。
葉淩軒合上筆記,動作有點慢。肩上的傷讓他每次呼吸都疼,但他沒出聲,隻問:“真要讓他們各自提方案?你不擔心他們會應付?或者聯手騙你?”
“不然呢?”她看著桌上的紙條,手指輕輕摸了摸邊角,“現在硬壓,隻會讓人心散。與其讓他們背後搞小動作,不如擺在明麵上。看得見的問題,才好解決。”
柳萱兒走過來,把手裏那卷紙遞過去:“我剛才數了,今天來的十三個人裏,有五個根本沒提具體人數。兩個說‘視情況而定’,三個幹脆不說。”
雲綺月接過紙,打開看了一眼。
紙上畫了三條線,歪歪扭扭。一條寫著“黑脊嶺”,一條是“斷魂崖”,最後一條是“沉淵穀”。旁邊有個小字:“東側山道三日一換崗,午時交接。”
她手指點了點那個時間。
“他們換防有規律。”
柳萱兒點頭:“但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也可能是假消息,專門引我們出去的餌。”
雲綺月把紙折好,放進袖子裏貼身收好。
“明天看他們怎麽說。”她看向門外,營地燈火零星,遠處巡夜弟子的腳步聲穩定而清晰,“誰要是連兵力都不敢寫明白,那就別談進攻。我不需要模糊的忠誠,我要的是能扛得住刀的真實。”
葉淩軒站起來,肩傷讓他動作遲緩。他扶了下桌子,手用力到發白,還是沒吭聲。
雲綺月看他一眼:“回去換藥。”
“你先去。”他說,“你肋骨那道傷,還沒處理。昨夜咳血的事,別以為我沒看見。”
她搖頭:“等他們走完。我要確保今晚不會再有人偷偷聯係外麵,或者銷毀證據。”
外麵腳步聲漸漸沒了。營地安靜下來,隻有風吹過屋簷,銅鈴輕輕響,像是提醒還有危險沒結束。
柳萱兒忽然說:“剛才散修裏有人嘀咕,說這一仗打起來,最先死的就是他們。沒根沒基,死了也沒人在意。”
雲綺月沒說話。她走到牆邊,掀開地圖一角。北境的山勢還在,紅線沒動,藍點也沒少。但她發現,昨天畫上去的一個紅叉,邊緣有點模糊,像是被人用指甲刮過,又抹平了。
她盯著那點看了很久。
那是第三座前哨的位置,原本寫著“失聯”,昨夜她親手加了紅叉,表示確認覆滅。
可現在,墨跡暈開了,像是……有人想掩蓋這個標記。
她沒聲張,隻是默默記下了。
然後轉身,對葉淩軒說:“把今天每個人的發言整理出來。特別是——他們躲開的問題。比如,誰沒提傷亡數字,誰不說補給來源,誰提到‘上頭’時眼神閃了一下。”
葉淩軒點頭,翻開筆記,寫下新標題:《議事記錄·疑點匯總》。
柳萱兒拿起筆,在紙上寫:“南嶺劍宗,未提可用戰力。”又補了一句:“其代表情緒激動,但未提供任何實際數據支持主張。”
燭火又晃了一下。
雲綺月扶住桌沿,手指擦過一道刻痕。那是之前開會時有人用戒指劃的,很深,像一道舊傷。她記得那天,也是為北境行動吵架,最後不了了之。
她看著地圖上的北境,那一片被迷霧籠罩的地方,埋過太多人,也藏過太多秘密。
她忽然說:“這場仗,不在前線,而在人心。”
沒人回應,但三人都明白。
真正的敵人,未必來自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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