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黑霧湧動，漸漸幻化成一張猙獰的臉，眼睛凹陷，嘴巴裂到耳根，正在笑。這不是假的，是陣法喚醒的東西，附在石碑上，靠符文吸收能量。
    五個人站在冰地上，腳下有古老的圖案，裂縫裏透出藍光，像心跳一樣。沒人敢動，連呼吸都很輕，怕惹來攻擊。
    葉淩軒閉著眼，手放在劍柄上，手指捏得很緊。他感覺體內的靈力變得不順暢，肩膀的傷一陣陣痛，每次心跳都牽著骨頭疼。但他不能退，也不能放手。
    他知道，下一波攻擊馬上來了。
    黑霧壓下來的瞬間，他猛地睜眼。靈力在體內轉了一圈，《觀陣訣》用到極限，腦子裏清楚地看到周圍靈氣的變化。那些亂糟糟的氣息，現在變成一條條線，有規律地跳動——每三秒一次強震，中間半秒停頓，和之前一樣。
    “等。”他說，聲音很小，“再等一下。”
    林青靠在斷掉的石柱邊，手裏拿著靜靈絲貼在冰麵上。她能感覺到能量從石碑底部流出，順著地下的符文擴散，像水流穿過石頭。她的手指已經沒知覺了，腦子也傳來刺痛——這是蝕魂散在傷害她的神識。這種毒會讓人慢慢發瘋，最後神識崩潰。但她咬牙撐著，沒有鬆手。
    兩個紫霄弟子站在一起，一個扶著另一個，另一個用劍撐著地麵，臉色很差。他們知道不能亂動，否則陣法反噬，可能會當場炸開。
    黑霧落下，重重砸向眾人。葉淩軒抬手，護盾亮起，淡金色的光罩震動起來，表麵出現裂痕——比上次多了兩條。
    “左邊第三個符文。”他在心裏想，“每次能量傳完，它最亮，應該是關鍵點。”
    林青睜開眼，小聲說：“我看到了。它連著所有符文，像是主節點，其他都是它分出去的。”
    “毀了它，陣就破了。”葉淩軒說，“但我們隻有一次機會。失敗的話，陣會立刻恢複，可能還會觸發更厲害的機關。”
    “怎麽動手？”一個紫霄弟子喘著氣問，額頭流血。
    “不能硬衝。”葉淩軒搖頭，“正麵打會引發連鎖反應，整片地都會塌。必須在能量傳完的瞬間動手，那時防護最弱——差一點都不行。”
    他看向林青：“你能抓住那個時間點嗎？”
    林青閉眼想了想。三秒波動，半秒停頓，黑霧凝聚要一秒……她在腦子裏記下節奏，每個節點的位置和時間都標清楚。她點頭：“我能記住節奏。但動手的人必須快，在半秒內完成攻擊然後離開，不然會被黑霧吞掉。”
    “我去。”葉淩軒握緊劍柄。
    “你受傷了。”林青抬頭看他左肩，“剛才你用了腰力，你在忍痛。”
    葉淩軒沒說話。肩膀一直在流血，繃帶紅了，每次呼吸都扯著傷口疼。但他知道，隻有他看得清陣的節奏，也隻有他能在關鍵時刻做出判斷。
    “你們配合就行。”他說，“我在最後一波出手。”
    “不行。”林青站直身體，聲音變大，“你要倒下，沒人能帶我們出去。我來控製節奏，你負責判斷時機。動手的人換別人。”
    葉淩軒皺眉：“你不擅長近戰。”
    “我不用打。”林青打開木盒，拿出一根新的靜靈絲——這是她最後的備用線，銀白色，末端綁著一塊小玉符，“我把線纏在劍上，指路。誰過去，我就帶方向，保證命中。”
    葉淩軒想了想，點頭：“好。你來控節奏。”
    林青深吸一口氣，把靜靈絲繞在手腕上，另一頭係在玉瓶口。瓶子掛在腰上，風吹過時發出響聲，剛好用來計時。
    她閉上眼，繼續在心中默數節奏要點。
    風更大了，雪砸在冰上啪啪響。黑霧又升起來，轉得更快，幾乎成了漩渦。那張臉已經成形，眼睛是黑洞，嘴咧著，不知是在笑還是哭。
    “準備。”葉淩軒低聲說。
    兩個紫霄弟子慢慢移到兩邊，劍還在鞘裏，隻露出一點刃尖。他們知道接下來不是真打，而是幹擾——在正確的時間放出微弱劍氣，打亂符文接收，給突襲創造機會。
    林青睜開眼，掃過所有人，最後看向葉淩軒：“最後一次循環，我喊。”
    葉淩軒點頭。
    黑霧壓下，地麵猛震。能量從石碑湧出，沿著符文傳遞，一道接一道亮起，像閃電劃破黑夜。葉淩軒盯著左邊第三個符文，看到它在最後時刻突然爆發出紅光。
    “就是現在！”林青喊。
    兩個紫霄弟子同時出手，劍氣很細，幾乎看不見，卻剛好擦過符文邊緣。黑霧晃了一下，主陣的防護出現缺口。
    林青揮手，靜靈絲飛出，像蛇一樣纏住一把短劍。她把劍往前推，對準目標符文。
    “去！”她喊。
    一個紫霄弟子衝出去，踩著冰麵躍起。動作很快，但還沒落地，黑霧突然卷回，一股暗流撞在他胸口。
    “呃——”他悶哼一聲，摔在地上，吐了口血，但劍已經扔出去，直奔符文。
    劍尖碰到符文的刹那，整片地一震。符文滅了，又馬上亮起。黑霧尖叫一聲，後退幾步，像是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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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了！”林青喊，“連接斷了！”
    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石碑底部突然亮起紅光。一股新能量從地下湧出，迅速補上斷掉的地方。符文重新點亮，比之前更亮，顏色也從藍變紅。
    “有人在控製。”葉淩軒臉色變了，“不隻是設陣，還有人在遠處維持，甚至猜到了我們會反擊。”
    林青手一抖。她感覺到新的能量正在重組陣法，速度快得驚人，像早有準備，一層套一層。
    “再來一次。”葉淩軒說，“這次我親自上。”
    “你撐不住。”林青盯著他，“你隻剩四成靈力，剛才護盾耗太多。你現在衝上去，隻會被反噬重傷。”
    “我知道。”葉淩軒低頭看手，掌心全是汗，“但我必須去。你們找不到那個位置，差一點就會被反噬。隻有我能看清它的節奏。”
    他看向兩個紫霄弟子：“下一波，你們提前半息出手。別等我命令，按林青的節奏來。”
    “那你呢？”一人問，聲音有點抖。
    “我在你們出手前就動。”葉淩軒握緊劍，“我會貼著冰麵走，盡量避開黑霧。”
    林青搖頭：“太危險。你一動，陣就會反應，黑霧會立刻鎖你。”
    “那就讓它鎖。”葉淩軒抬頭看天，雪花落在臉上，化成水，“我們一直躲，隻會越來越弱。現在隻能賭一把。”
    他看起來有些瘦弱。肩上的血還在流，順著胳膊流到劍柄，又被他悄悄擦掉。他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林青沒再說話。她把最後一根靜靈絲分成兩股，一股纏自己手上，一股綁在葉淩軒的劍鞘上。
    “這根線連著我的感覺。”她說，“你走的時候，我會拉線。拉一下是停，兩下是進，三下是退。不要猶豫，也不要回頭。”
    葉淩軒點頭。
    黑霧再次聚集，比之前更濃，幾乎遮住半邊天。那張臉不像幻覺了，更像是真的東西，眼睛轉動，盯著每個人，像在挑獵物。
    地麵震動，符文一個個亮起。依舊是每三秒強震、半秒停頓的節奏，但在最後一刻略有加速，像是在試探幹擾者的反應速度。
    “它在加速。”林青聲音發緊，“可能是發現了，或者……幕後的人開始全力催陣。”
    “按計劃。”葉淩軒說，語氣很平靜。
    他邁出一步。
    黑霧輕輕顫了下，沒立刻攻擊。
    他又走一步，貼著冰麵，動作很輕。
    林青緊緊抓著靜靈絲，感受地下的動靜。她額頭冒汗，不是熱的，是神識被毒侵蝕得太久，視線已經開始模糊，眼前蒙了一層灰。
    “等……等……”她在心裏數著，嘴唇不動。
    能量開始流動，符文接連閃動。就在最後一道光亮起的瞬間，她猛地拉了一下線。
    一下。
    葉淩軒停下，一動不動。
    兩個紫霄弟子準備好，劍氣蓄勢待發。
    林青又拉兩下。
    兩下。
    兩人立刻放出劍氣，角度更刁鑽，直接刺向符文連接處。
    黑霧劇烈翻滾，分出兩股迎擊，空中響起刺耳的聲音。
    就在這一瞬間，林青第三次拉動靜靈絲。
    三下。
    葉淩軒衝出去，劍橫在身側，整個人貼著冰麵向前滑。他速度極快，幾乎擦著黑霧邊緣掠過，衣服一角被風撕破。
    二十步，他用了三秒。
    他舉起劍，對準左邊第三個符文，用力劈下——
    劍光如雷，斬落而下，直擊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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