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身……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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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之巔,星隕閣演武場上,劍氣縱橫。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如驚鴻般交錯,劍刃相擊,發出清脆的龍吟之聲。紅衣少女身姿靈動,劍法如星河傾瀉,璀璨奪目,每一式都引得周圍弟子陣陣喝彩。
    “夜璃師姐的‘鳳舞九天’劍訣越發精妙了!”
    “那當然,夜璃師姐身負‘混沌鳳靈根’,乃我星隕閣千年不遇的天才,未來注定要執掌宗門的!”
    被稱為夜璃的少女聞言,唇角揚起一抹明媚張揚的笑意,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攻勢愈發淩厲。她對麵的白衣女子則顯得守多攻少,姿態優雅從容,宛如風中白蓮。
    “清柔師姐,小心了!”夜璃輕喝一聲,劍尖驟然爆發出刺目金紅光芒,一隻鳳凰虛影隱約成型,帶著灼熱氣息直撲而去。
    慕清柔眼中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陰霾,手中長劍劃出圓弧,堪堪擋住這一擊,身形借勢向後飄飛,輕盈落地,柔聲道:“師妹修為精進神速,師姐自愧不如。”
    她語氣溫婉,配上那清麗脫俗的容貌,引得在場許多男弟子心生憐惜。
    “大師姐就是太謙遜了。”
    “是啊,夜璃師姐雖天賦絕倫,但大師姐待人寬厚,處事公允,才是我們心中的楷模。”
    夜璃收劍入鞘,幾步跑到慕清柔身邊,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嬌嗔道:“師姐你又讓著我!父親說了,你的‘弱水劍意’已臻化境,若真動手,我未必能撐過百招。”
    看著身邊笑容燦爛、對自己全心信賴的師妹,慕清柔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麵上卻笑得愈發溫柔:“傻丫頭,你我之間,何須分出真正的勝負?你越強,師姐隻會越開心。”
    她抬手,輕輕為夜璃理了理鬢邊被汗水沾濕的發絲,動作輕柔得如同一位最慈愛的長姐。
    然而,誰也沒有看到,那溫柔眼底深處,翻湧著怎樣蝕骨的嫉妒與冰冷。
    是夜,星隕閣後山禁地——葬神淵邊緣。
    “師姐,你深夜帶我來此做什麽?”夜璃看著腳下深不見底、魔氣繚繞的深淵,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葬神淵是宗門禁地,傳說其下連接著恐怖的魔淵,墜入者十死無生。
    慕清柔背對著她,望著深淵中翻湧的黑霧,聲音依舊輕柔:“師妹,你可知道,師尊……也就是我們的父親,他昨日出關了。”
    “父親出關了?”夜璃一喜,“我這就去見他……”
    “他下令,”慕清柔緩緩轉身,臉上那慣常的溫柔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冷漠,“將你,永囚思過崖。”
    夜璃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難以置信地後退半步:“為……為什麽?”
    “為什麽?”慕清柔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因為你身負的,根本不是什麽祥瑞的‘混沌鳳靈根’,而是會為我星隕閣帶來滅頂之災的‘混沌魔根’!”
    “你胡說!”夜璃又驚又怒,“這靈根是我出生時天降異象,閣中古籍早有記載……”
    “那記載是錯的!”慕清柔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父親已親自查明,你乃魔星轉世!你修煉時引動的天地異象,並非祥瑞,而是魔氣衝霄!若非父親暗中為你壓製,星隕閣早已成為眾矢之的!”
    夜璃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她想起父親近日來看她時,那欲言又止、複雜難言的眼神……難道,師姐說的是真的?
    “不……我不信!我要親自去問父親!”夜璃心亂如麻,轉身欲走。
    “晚了。”
    慕清柔的聲音如同鬼魅,瞬間逼近。一股冰冷的、遠超她平時表現的強大靈力瞬間爆發,如同無形的枷鎖,將夜璃周身死死禁錮!
    “師姐你?!”夜璃瞳孔猛縮,體內靈力瘋狂運轉,那金紅色的鳳凰虛影再次浮現,試圖衝破束縛。然而,慕清柔的靈力陰寒刁鑽,竟如附骨之疽,牢牢鎖住了她的命門。
    “我的好師妹,你以為,我平日真的不如你嗎?”慕清柔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得意,“若非為了今日,我何必在你麵前伏低做小十幾年!”
    她五指成爪,指尖吞吐著幽藍色的寒光,猛地按向夜璃的小腹丹田處!
    “呃啊——!”
    一股無法形容的、靈魂都被撕裂的劇痛傳來,夜璃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那與她性命交修、溫暖蓬勃的靈根,正被一股蠻橫的力量硬生生地抽離!
    金色的光芒混合著血色從她丹田被強行扯出,那光芒核心,隱約可見一隻哀鳴的鳳凰虛影。
    “混沌鳳靈根……如此天地神物,放在你這魔星體內,實在是暴殄天物。”慕清柔看著手中那團蘊含著磅礴力量的光團,眼中充滿了狂熱與貪婪,“隻有我,星隕閣真正的大師姐,才配擁有它!才能帶領星隕閣走向輝煌!”
    靈根被奪,夜璃的修為如同退潮般飛速流逝,渾身經脈如同被寸寸碾斷,痛不欲生。她癱軟在地,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視野開始模糊,隻能死死地盯著那個她曾視若親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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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為什麽……”她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與不解。
    慕清柔俯下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如同毒蛇吐信:“為什麽?因為我才是閣主的親生女兒!而你,不過是他抱養回來,用來溫養這靈根的一個容器!一個可憐的……替身!”
    “如今,靈根成熟,你這容器,也該碎了。”
    替身……容器……
    這兩個詞如同最鋒利的匕首,徹底絞碎了夜璃心中最後一絲溫暖和對這個世界信任。原來十幾年的親情是假的,姐妹情深是演的,她存在的意義,隻是為了成就別人!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漿,在她支離破碎的身體裏奔湧,卻因為力量的流失而無處宣泄。
    慕清柔直起身,冷漠地看著如同破布娃娃般蜷縮在地上的夜璃,如同在看一隻螻蟻。她抬手,一股巨力襲來,將夜璃狠狠推向了那深不見底的葬神淵。
    “看在你為我溫養靈根十幾年的份上,給你一個全屍。這葬神淵下魔物橫行,正好與你這‘魔星’相配。”
    冰冷的話語隨著呼嘯的風聲傳入耳中,夜璃的身體急速下墜,深淵中濃鬱的魔氣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向她湧來,侵蝕著她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
    意識在飛速消散,極致的寒冷與劇痛中,那無盡的恨意成了支撐她最後的念頭。
    我不甘心!
    慕清柔!星隕閣!夜天行!若有來世,我夜璃定將今日之苦,百倍奉還!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她在心中發出最惡毒的詛咒,隨即徹底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咚……咚咚……”
    微弱的心跳聲,在死寂的黑暗中響起。
    夜璃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絕對的黑暗,隻有岩壁深處一些散發幽光的苔蘚,提供著微不足道的照明。
    她沒死?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冰冷的黑色岩石上,身下是一個淺淺的水窪,水中混雜著她的鮮血,散發出腥甜的氣味。渾身依舊劇痛無比,丹田處空空如也,修為盡失,比凡人還要虛弱。
    但奇怪的是,周圍那足以讓金丹修士瞬間魔化的濃鬱魔氣,在接觸到她的身體時,雖然依舊帶來刺骨的冰寒與侵蝕之痛,卻並未立刻將她吞噬。
    是……因為這具身體所謂的“魔根”嗎?
    她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陡然傳來!
    她艱難地抬起頭,隻見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無數雙猩紅色的眼睛!密密麻麻,充滿了暴戾、貪婪與饑餓!
    是葬神淵底的魔物!
    它們被這裏的血腥味吸引來了!
    恐懼瞬間攫住了夜璃的心髒。現在的她,手無縛雞之力,麵對這些魔物,隻有被分食一個下場!
    她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後背抵住了冰冷的岩壁,退無可退。
    一雙雙猩紅的眼睛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聞到它們口中傳來的腥臭氣息,看到它們扭曲猙獰的輪廓——那是些形態各異、完全由魔氣與負麵能量構成的怪物!
    結束了……
    就在最前方一隻形如獵犬、滿口獠牙的魔物咆哮著撲上來,利爪即將觸及她麵門的瞬間——
    “咚——!”
    一聲沉悶如擂戰鼓般的心跳,毫無征兆地從她胸腔內響起!
    這聲心跳,與她微弱的心跳截然不同,充滿了古老、蒼茫、霸道無匹的力量!
    聲音響起的刹那,一股無形的威壓以夜璃為中心,轟然擴散!
    “嗚——!”
    那隻撲到半空的魔物,發出一聲恐懼到極點的哀鳴,仿佛遇到了天敵般,硬生生止住攻勢,龐大的身軀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然後“噗通”一聲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不僅僅是它,周圍所有蠢蠢欲動的魔物,那無數雙猩紅的眼睛裏,此刻都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敬畏,如同潮水般向後退去,紛紛匍匐在地,發出順從的、嗚咽般的聲音。
    仿佛在朝拜它們的……君王!
    夜璃愣住了,她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心口。
    那裏,原本因為靈根被奪而黯淡無光、死氣沉沉的胸腔內,正散發著一股溫暖而磅礴的力量。一顆全新的、強健有力的心髒正在其中跳動,每一次搏動,都仿佛與整個葬神淵的脈動相連,將一股精純而黑暗的能量輸送到她破碎的四肢百骸。
    她能感覺到,周圍的魔氣不再侵蝕她,反而如同溫順的綿羊,主動融入她的身體,修複著她的傷勢,強化著她的筋骨。
    腦海中,無數破碎的、來自遙遠紀元的畫麵與知識碎片轟然湧入——魔神低語、法則符文、毀滅與創造的奧秘……
    “……萬魔……之心……”
    一個古老而威嚴的名詞,自然而然地浮現在她的意識深處。
    是了,這就是她的新生!在靈根被奪、墜入絕境的死地,她反而融合了這葬神淵下,遠古魔神們遺留的本源核心——萬魔之心!
    絕處逢生,破而後立!
    她緩緩地、艱難地用手撐地,坐直了身體。盡管依舊虛弱,但那雙原本因為絕望和痛苦而失去光彩的眸子,此刻卻亮得驚人,裏麵燃燒著幽深的火焰,是複仇的烈焰,也是新生的冷火。
    她抬起手,看著自己蒼白卻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的手指,感受著體內那顆與魔淵共鳴的心髒。
    “慕清柔……你奪走的,不過是你無法掌控的虛妄。”她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與力量,“而你留給我的,才是真正的……毀滅與權柄。”
    她抬起頭,望向那根本看不見的深淵頂端,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的黑暗與岩層,看到了那個虛偽的宗門,看到了那個她曾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看到了那個她視若親姐的仇人。
    一抹妖異而冰冷的弧度,在她唇角緩緩勾起。
    “等著我。”
    “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們了。”
    然而,就在她初步適應體內力量,準備嚐試引導一絲魔氣療傷時,一個慵懶而帶著幾分玩味笑意的男性嗓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身後極近處響起,近得仿佛就貼在她的耳畔。
    “嘖,等了這麽多年,總算沒白費功夫……小丫頭,你這顆新換的心,跳得可真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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