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沉默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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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恒靜滯之星”。
    僅僅是從星圖上看,這個名字就帶著一股令人不安的詭異。它的坐標位於一片被稱為“時之隙”的獨特星域,據說那裏是宇宙時間線的褶皺與斷層之處,法則與常規時空截然不同。
    有了“音律之源”提供的相對精確的坐標,以及手腕上混沌原暗印記的指引,夜璃和墨淵的行程順利了許多。他們穿梭於光怪陸離的星雲之間,避開那些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引力陷阱,最終抵達了“時之隙”的邊緣。
    眼前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兩人也為之震撼。
    這裏的空間並非連續的,而是如同打碎的鏡子,呈現出無數塊大小不一、彼此折射卻又互不幹擾的“時空碎片”。有的碎片中星辰璀璨,正值壯年;有的卻已步入暮年,散發著衰亡的紅光;更有甚者,內部一片虛無,仿佛連時間本身都已死去。無數條纖細的、由純粹時間法則構成的“溪流”,在這些碎片之間蜿蜒流淌,構成了這片區域錯綜複雜、危機四伏的脈絡。
    而那顆“永恒靜滯之星”,就懸浮在這片時空迷宮的至深處。
    它並非一顆傳統意義上的星球,而是一個巨大、完美、散發著柔和白光的球體。球體表麵光滑如鏡,倒映著周圍破碎的時空景象,自身卻仿佛亙古不變,散發著一種絕對的“靜止”意蘊。以它為中心,周圍大片區域的時間流速都變得極其緩慢,近乎凝滯。
    “好可怕的靜止力場……”墨淵感受著那無形中滲透過來的、仿佛要將思維都凍結的凝滯感,神色無比凝重。若非有混沌原暗印記散發出的微弱波動抵消了大部分影響,他們恐怕連靠近都難以做到。
    夜璃的目光則落在了那靜滯之星光滑的表麵,那裏,隱約可見一個盤膝而坐的、如同雕塑般的模糊身影。
    “那就是……‘守護者’?”
    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危險的時間溪流和時空碎片,朝著靜滯之星緩緩靠近。越是靠近,那股凝滯感就越發強烈,甚至連能量的運轉都變得遲滯起來。
    終於,他們抵達了靜滯之星的表麵。腳下並非堅實的土地,而是一種介於虛實之間的光質平麵。那個盤膝而坐的身影,也清晰地呈現在他們麵前。
    那是一位身著古樸灰袍的老者,須發皆白,麵容枯槁,雙眼緊閉,周身沒有任何生命氣息波動,仿佛已經在這裏坐化了無盡歲月。他雙手在胸前結著一個古怪的法印,法印中心,懸浮著一顆不斷緩慢旋轉的、半透明的沙漏狀晶體,晶體中的沙粒仿佛永恒地懸浮在中間,不上不下。
    “前輩?”夜璃嚐試著以神念呼喚。
    沒有任何回應。老者如同死物,連一絲精神漣漪都未曾泛起。
    墨淵眉頭緊鎖,他嚐試將一絲神力探向老者,然而神力在靠近老者周身三尺範圍內時,便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泥沼,速度變得極其緩慢,最終停滯下來,難以寸進。
    “他的時間……被完全靜止了?”夜璃看出了端倪。並非老者沒有反應,而是他自身,包括他周圍極小範圍的時間,都處於一種絕對的靜止狀態!這或許是一種極致的自我保護,也可能是一種……封印?
    “音律之源讓我們來找他,他定然知道重要的信息。”夜璃沉吟道,“必須想辦法與他溝通,或者……打破這種靜止。”
    她嚐試催動混沌原暗印記的力量,一縷微不可察的灰色氣息如同觸手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靜止的力場。
    當灰色氣息觸及那力場的邊界時,異變發生了!
    那靜止的力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老者胸前那沙漏晶體中的沙粒,極其微小地……顫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一個極其蒼老、疲憊、仿佛從萬古時光盡頭傳來的意念,斷斷續續地,滲入兩人的腦海:
    “誰……驚擾……時光的……沉眠……”
    “前輩!我們受‘音律之源’指引前來,尋求對抗‘創始協議’之法!”夜璃立刻以神念回應,言簡意賅地說明了來意,並提到了“邏輯原點”與“終極變量”。
    那蒼老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這些信息,也似乎在抵抗著那無孔不入的靜止之力。
    “音律……也……寂滅了嗎……”意念中帶著一絲悲涼,“果然……無人……能逃……”
    “邏輯原點……乃協議……誕生之基……亦是……其最大……破綻……”老者的意念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但依舊緩慢而艱難,“它並非……實體……而是……一個……被設定的……‘初始條件’……存在於……宇宙……根源……法則海……的……最深處……”
    “欲觸及……邏輯原點……需有……能與之……等同……或……相逆的……‘存在性’……作為……‘鑰匙’……”
    存在性?鑰匙?
    這與音律之源提到的“終極變量”似乎有所關聯。
    “何為‘存在性’的鑰匙?”墨淵急切追問。
    “那是……定義……自身……超越……協議……框架的……力量……”老者的意念開始變得不穩定,周圍的靜止力場再次加強,那沙漏中的沙粒有重新凝固的趨勢,“我……以‘時之隙’……封印自身……延緩……‘同化’……進程……但……也……即將……到達……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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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化!又是這個詞!
    “前輩,什麽是‘同化’?”夜璃抓住關鍵問道。
    老者的意念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憚與……一絲恐懼?
    “協議……的……終極……手段……非……毀滅……而是……‘修正’……”他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將……一切……變數……‘合理化’……納入……其……秩序……模型……抹去……獨特性……成為……程序……的一部分……”
    “我……感應到……‘同化者’……已經……蘇醒……它們……是……協議的……觸須……專門……處理……像我們……這樣的……‘錯誤’……”
    信息量巨大,讓夜璃和墨淵心神劇震!
    “創始協議”並非隻會簡單粗暴地清理,它更可怕的手段,是將反抗者“同化”,變成它秩序模型的一部分,失去自我,成為維護秩序的工具!而這所謂的“同化者”,已經蘇醒,正在行動!
    “前輩,我們該如何做?如何找到‘鑰匙’?”夜璃強壓心中的寒意,急忙問道。老者的狀態顯然支撐不了多久了。
    “鑰匙……並非……一……而是……多……”老者的意念越來越微弱,那沙漏晶體旋轉的速度也慢到了極致,“分散於……宇宙……各個……‘悖論點’……與……‘奇跡之地’……”
    “收集……它們……在……‘歸墟之約’……顯現之時……打開……通往……邏輯原點……之路……”
    歸墟之約!再次聽到了這個詞匯!
    “歸墟之約何時顯現?悖論點和奇跡之地又在何處?”墨淵連聲問道。
    然而,老者已經無法再給出更多答案了。
    他的意念如同斷線的風箏,迅速消散。周圍那強大的靜止力場開始如同潮水般退去,不,不是退去,而是……向內收縮,完全集中到了老者和他胸前的沙漏晶體之上!
    那沙漏晶體猛地爆發出最後一道耀眼的白光,隨即徹底凝固,連同其中的沙粒,以及老者的身軀,都化作了……一座真正意義上的、永恒靜止的、散發著微光的晶體雕塑!
    他為了不被“同化”,為了保存這些至關重要的信息,選擇了將自己……永恒地放逐於時間的靜止之中!
    夜璃和墨淵看著那尊失去了所有生機的晶體雕塑,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敬意與悲涼。又一位先驅者,為了渺茫的希望,付出了所有。
    就在這時,那完全凝固的沙漏晶體表麵,突然浮現出了一幅微小的、由光點構成的星圖,以及幾個閃爍的坐標點!這是老者最後留下的指引!
    其中兩個坐標點格外明亮,一個指向宇宙深處某個不斷移動的“奇跡之地”,另一個則指向一片被稱為“虛無回廊”的、連星圖都未曾詳細標注的絕對危險區域!
    兩人剛將坐標銘記於心,還沒來得及仔細研究——
    一股極其詭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波動”,如同水紋般,悄無聲息地掠過了整個“時之隙”星域。
    這波動並非能量,也非神念,更像是一種……“存在性質”的修正力!
    被這波動掃過的瞬間,夜璃和墨淵手腕上的混沌原暗印記,竟然不受控製地、劇烈地閃爍起來,發出尖銳的預警!
    與此同時,兩人都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自身的“存在”,正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重新審視、解析,甚至……試圖“覆蓋”!
    一個溫和、理性、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正確性”的聲音,仿佛直接源自宇宙規則本身,同時在兩人心底響起:
    “檢測到高優先級異常變量。”
    “根據協議第7修正案,啟動……‘善意’同化程序。”
    “放棄抵抗,接受秩序的擁抱,成為永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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