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房東太太這個問題把齊洛給問懵逼了。
    ——這就是酒精的魅力嗎？竟然讓一個很矜持的女人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回答喜歡，那並不是事實，會讓人誤會。
    回答不喜歡，好像又有點傷人自尊。
    房東太太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
    “齊老師，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齊洛一臉糾結。
    房東太太看著他傻笑了一下，鼓勵道：“齊老師，你不要害羞，可以把你的真心話說出來。”
    “額……”齊洛違心的說道，“喜歡，喜歡。”
    心忖：“這女人剛離了婚，心情不好，現在又喝醉了，還是哄她一下吧。”
    誰讓人家是他的金主呢？
    金主爸爸要哄，難道金主媽媽就不要哄了嗎？
    “齊老師，你不能喜歡我。”房東太太認真的說道。
    齊洛：“啊？”
    對這個結果很意外。
    ——還以為是房東太太離婚後精神空虛，希望從他這個小白臉這裏得到一點慰藉，這才連問兩遍是不是喜歡她。
    沒想到，問兩遍的目的居然是要拒絕他。
    “這就是傳說中的引蛇出洞嗎？”
    他心裏想著。
    “你不能喜歡我……”
    房東太太重複了一遍。
    她此刻腦子運轉很困難，發著呆想了一會兒，然後神色凝重的說道：
    “我們不適合。”
    齊洛“哦”了一聲，淡淡的說道：“知道了，我們不適合。”
    房東太太掰著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數著：“你還沒結過婚……我離了婚……還帶著一個孩子……我還不能生育了……我年紀比你大……”
    數完後，將一隻手豎在齊洛麵前：
    “齊老師，我們不適合的，我配不上你……”
    “額……”齊洛道，“也不能這麽算……”
    他還以為房東太太說的不適合是他這個窮小子配不上她這個億萬富婆，心裏還有那麽一點不開心——不是一定要配對，但你說我配不上你，那還是有點輕視我了，哪怕說的是實情。
    但沒想到，她說的竟然是她配不上他。
    這讓他很意外——什麽時候我也成為別人配不上的男人了？
    “我配不上你……”
    房東太太的聲音突然就帶著哭腔了，
    “齊老師，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我們真的不適合，我年紀那麽大了，又那麽笨，連孩子都不會生，床上也呆板，什麽本事都沒有，我真的配不上你……你換個人喜歡吧……”
    齊洛聽著她喝醉了說胡話，本來有一些想笑——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呀？
    但是看著她說著說著，突然就掉起眼淚來了，才明白她是真的傷心了。
    那些聽起來很荒謬的理由，可能就是她這些年的心結，是讓她自卑的根源。
    心忖：“也許嚴振東經常用這些東西來 PUa她吧，時間長了，她自己也認同了這樣的觀點，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產生了很自卑的心理。”
    有點同情了，安慰道：“薑姐，你不要這麽想，其實你很好的……”
    房東太太抬頭看了他一眼，淚眼朦朧，哭聲道：
    “為什麽叫我薑姐？為什麽不叫我媛媛？是嫌棄我年紀大了嗎？”
    齊洛連忙改口：“媛媛，其實你挺優秀的，你完全沒必要內耗。”
    “我不優秀，”房東太太道，“我真的優秀，他就不會出去找女人了，也不會那麽嫌棄我。”
    “那是他有問題，不是你的問題，”齊洛道，“薑……額……媛媛你實際上是很優秀的……”
    “我哪裏優秀了？”房東太太問。
    “啊？”齊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房東太太又哭了起來：“你也說不出來，看來我真的是很糟糕。”
    “額，是這樣的，”齊洛想了想，道，“主要是你全身都是優點，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舉例。”
    “他說我不夠燒，不會討男人歡心，是真的嗎？”房東太太看著齊洛，問，“齊老師，你說我燒嗎？”
    齊洛猛撓頭——這都什麽逼問題？這叫我怎麽回答？
    看到齊洛不回答，房東太太又傷心了，垂淚道：
    “你也是這麽認為的，你也覺得我不夠燒，不懂得討男人歡心。”
    她拿起酒杯，咕嘟的又喝了一大口酒。
    臉上紅暈更甚。
    眼神也更迷離了。
    齊洛歎了一口氣：“薑姐……”
    “叫我媛媛。”房東太太抗議道。
    齊洛歎了一口氣：“媛媛……”
    “誒。”房東太太答應了一聲。
    “別喝了，你喝得太醉了。”齊洛道。
    “我就是想喝醉，”房東太太道，“我心裏難受。”
    “那也不要喝得那麽著急，要小口的喝，這樣大口喝會很危險的。”齊洛道。
    房東太太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道：
    “這樣喝嗎？”
    齊洛點頭：“是的。”
    然後又道：“但你現在已經喝得很醉了，不要再喝了。”
    “可我心裏還是很難受。”房東太太說道。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齊洛：
    “齊老師，你能不能抱一抱我？”
    “啊？”齊洛很驚訝的看著她。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齊洛。
    眼淚就在那裏掉，一直掉一直掉，看著可憐極了。
    “齊老師，抱一抱我，我好難受。”
    她哭著說道。
    齊洛歎息一聲，站起了身，繞過餐桌，走到她身邊張開了雙臂：“好，抱抱，抱抱。”
    這個時候，在他眼裏，房東太太不是一個比他大上幾歲的姐姐一樣的女人，更像是一個受了委屈渴求安慰的孩子。
    手臂才張開，房東太太就撲到他懷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齊洛一隻手抱著她，一隻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道：“別難受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心裏有一些不能理解：“那個矮冬瓜有那麽好嗎？跟他離婚應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有什麽好難過的呢？”
    對受到了委屈的孩子來說，沒有人安慰的時候，還能一個人強撐著。
    一旦有了人來安慰，哭得就更凶了。
    會盡情的宣泄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的委屈。
    現在房東太太就是這個狀態。
    在齊洛的懷抱裏，哭得越來越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鼻涕都掉到了齊洛的衣服上麵。
    也虧得現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厚，要不然，哪怕房東太太很漂亮，那鼻涕掉到衣服上麵也會很膈應人。
    這個時候齊洛也不好推開她，隻能不住的安慰她，用最溫柔的聲音來安慰她。
    幾年前，他前女友傷心難過的時候，他也經常這樣哄著，倒是有了一定的經驗。
    人已經走了，這門手藝倒是留了下來。
    在安慰的時候，突然就聽到房東太太問了一句：
    “齊老師，我要是能生孩子，你會要我嗎？”
    齊洛愣了一下——問這個做什麽？不會她那麽傷心，是因為這個吧？
    正考慮著該怎麽回答，又聽到房東太太哭著說道：
    “齊老師，要是我以前遇到的是你，那該多好呀……”
    齊洛摸了摸她的腦袋，歎息一聲。
    心裏想著：“你要是以前遇到的是我，未必就能有多好，我就是一個窮人，還是一個沒有能力的窮人，我可不能給你現在這樣優越的生活，我們真要在一起，也許沒有人會pUa你，但是，我們會很窮，你會發現想吃這個沒錢，想買那個沒錢，你會有更多不一樣的煩惱，也許那個時候你就會想著——要是當初遇上的是一個有錢的人，那該多好？”
    人對得不到的東西會有執念，對輕易得到的東西，不會珍惜。
    不管是感情，還是金錢，都是如此。
    這山看著那山高，總想著彼岸的生活會更美好，很多時候，真不一定。
    但不管怎麽說，看到房東太太哭得那麽傷心，他還是有一些同情。
    尤其是，這傷心裏麵，還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
    他站著，房東太太坐在椅子上，兩條手臂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懷裏哭著。
    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著一些什麽。
    口齒越來越模糊，有時候能夠聽明白一點點，有時候一點點都聽不明白。
    過了好久，房東太太的哭聲才漸漸的小了下去，情緒也沒有那麽激動了。
    齊洛聽到她說：“齊老師……我也喜歡你……”
    還聽到她說：“齊老師……我想跟你親嘴……”
    甚至還聽到她說：“齊老師……我這兩天都夢到你了……”
    也不真切，不知道是她真的那麽說了，還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的沒有了。
    “薑姐？媛媛？”齊洛叫了幾聲。
    沒有回應。
    再一看，睡過去了。
    齊洛很無奈。
    沒有酒量，還要硬喝，還大口大口的喝，就是這個樣子。
    又叫了兩聲，沒有叫醒。
    隻能打橫將她給抱了起來，往她臥室走過去。
    獲得了八極拳高手的獎勵，體能也得到了加強，抱著百來斤重的房東太太並不吃力。
    抱起來的時候，房東太太發出了一聲夢囈，兩條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看著她滿臉紅暈的臉，還有那紅紅的嘴唇，在某個刹那間，齊洛有一種親她一口的衝動。
    但他還真做不出那種趁人之危的事情來。
    抱著她，進了臥室，把她輕輕的放到了床上。
    正要掰開她的手臂離開，反而被她抱得更緊了。
    “齊老師……你不要走……”房東太太口齒含糊不清的說道，“我要你抱著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