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樓梯的時候，齊洛小聲問他爸：
    “爸，這些天我媽給我安排相親對象沒有？”
    “找了好些個，我就是覺得不靠譜。”齊爸有一些糾結的說道，“我覺得都不大般配。”
    齊洛很感激的看著他爸，心忖：“還是我爸懂我，知道我值得更好的。”
    齊爸又說道：“你都快30歲了，工資又那麽低，那些人怎麽能看得上你呢？”
    “……”齊洛感覺胸口中了一箭。
    爬了幾級樓梯，緩了一下，然後問道：
    “爸，你覺得我這樣的人適合找什麽樣的對象？”
    齊爸看了他一眼，猶豫道：“沒結過婚的恐怕都很難看上你，咱們家又沒錢又沒勢，你的年紀又那麽大了，很難啊。”
    “意思是我隻能找那種離婚的？”齊洛不服氣的問。
    齊爸歎息一聲：“隻是說有可能，不一定能找到，現在離婚的也沒那麽好找。”
    “可是我有車呀。”齊洛道。
    不是非要結這個逼婚，而是被看輕的感覺很讓人不舒服。
    “得虧你有車，”齊爸道，“要是沒車，那你隻能等著哪個離婚帶娃的女人能看得上你了。”
    “本地婚戀市場這麽嚴峻嗎？”齊洛很震驚。
    “很多女人都在往大城市裏擠，人家寧願單著，也不會嫁給老家的人，剩下的願意嫁給本地人的都屬於珍稀資源，一家有女百家求，那可不得嚴峻？”齊爸道。
    齊洛歎息了一聲。
    父子二人沉默著爬了一層樓，齊爸又說道：
    “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心裏有一個底，等相親的時候，可不要挑三揀四——你要記住，是人家挑選你，不是你挑選人家，誰能看得上你，願意跟你談下去，你就不要放過了。”
    齊洛撓了撓頭：“這個……額……我會慎重考慮的。”
    “不要再考慮了，有願意的你就同意，”齊爸道，“趁著現在我跟你媽還能幫你帶孩子，趕緊結婚，趕緊生孩子。要不再拖著，我跟你媽都帶不動了，到時候你要跟你媳婦兒自己帶個孩子，那會很難。”
    齊洛聽到了他的焦慮。
    雖然他覺得這種焦慮大可不必，但還是有一些感動。
    這是在真心的為他考慮。
    笑了笑，道：“爸，別那麽悲觀，現在咱們條件好了，能掙到錢了，那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就你那工資，能攢幾個錢？”齊爸看了他一眼。
    “我現在搞兼職給人做家教很賺錢的，”齊洛說著，拿出手機將自己支付寶上麵的錢給他爸看了一眼，“你看，三十萬！”
    他以為把這個錢拿出來就可以寬慰他爸，可是他爸看了一眼，還是愁眉苦臉：
    “你的存款再加上我們存下來的錢，也就夠一個彩禮，但買房子的錢，辦婚禮的錢，還是沒有著落。”
    齊洛撓了撓頭，感覺很無奈：
    “現在我們這邊的結婚成本也這麽高了嗎？”
    “是啊，”齊爸道，“大頭是房子和車子，車子你已經有了，這個就不說了。房子得100平以上的電梯房，有的交一個首付就可以了，有的不想結婚後還房貸，還需要全款買下，加上女方名字。那就得五六十萬。彩禮三四十萬不等，還有五金，男方婚宴的錢，女方婚宴的錢，下車費，改口費，恩養錢，給女方親戚的紅包……隨便算一下就是百多萬……”
    說著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難啊！”
    “幾年沒回來，我們縣變得這麽有錢了嗎？”齊洛瞠目結舌。
    “越窮的地方，要錢要得越狠，”齊爸道，“因為他們就隻有這麽一次機會，那當然是能要多少就要多少。”
    “也不見得隻有一次機會，”齊洛道，“二次創業，三次創業的也多得是。”
    齊爸沒有反駁，是一聲更長的歎息。
    又走了幾步，說道：“我們別扯這個了，你都幾年沒回家了，還是說點開心的事情，別念叨這個讓你媽也不開心。”
    “嗯嗯，我明白。”齊洛點頭。
    “有什麽開心的事情沒有？”齊爸問。
    “開心的事情？”齊洛想了想，“嗯，我們領導跟我說，明年會給我升職加薪，算不算開心的事情？”
    “真的嗎？”齊爸又驚又喜。
    雖然是假的，但齊洛還是很堅定的說道：
    “當然是真的！工資要上漲一半呢！”
    “不錯啊！”齊爸高興的說道，“有前途，比我當年要強！”
    在他的觀念中，齊洛那一份國企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才算是正經活。
    兼職哪怕能賺更多的錢，在他心裏也沒有那麽重要。
    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他們家在5樓，爬上爬下也挺不容易的。
    齊洛心裏想著：“這房子太不方便了，還是得給他們買一套電梯房，這樣出行才方便。”
    在鵬城買一套房子有點過於狂妄，但是在這座小縣城買一套房子，問題不大。
    至少現在他就能很輕鬆的拿出那筆錢來。
    隻是在自己還沒結婚的情況下，怎樣說服父母同意他買房，是一個問題。
    到了家，大門是開著的，能夠聞到廚房裏麵傳出來的燉著雞的香味。
    “媽，我回來啦！”
    還沒進門，齊洛就喊了一聲。
    齊媽從廚房裏跑了出來，看到了幾年沒見麵的兒子，看了一會兒，才有一些心疼的說道：“你瘦了好多。”
    問他：“你是不是在外麵舍不得吃呀？”
    齊洛心忖：“得虧是現在我才過來，我要是早一個月過來，那更不行了。”
    沒有獲得相親係統之前，為了還債，那是真的省吃儉用，把自己克扣得不要不要的。
    那時候的他，一米八的個頭，體重也就一百一十多斤，顯得很瘦。
    要是那個時候回來，他媽不知要心疼成什麽樣子。
    這段時間吃得好睡得好，體重倒是增加了不少，已經有一百三十多斤了。
    落在她媽眼裏，還是瘦了。
    和幾年前相比，確實也瘦了一些。
    笑著說道：“沒有，我很舍得吃，這段時間就是因為吃的太多了，所以才減肥。”
    “減什麽肥呀？你現在還需要增肥，要多吃飯才行。”齊媽不高興的說道。
    “嗯嗯，不減了，回來後我要敞開吃，爭取長個20斤肉。”齊洛笑道。
    “這還差不多。”齊媽道。
    走了兩步，齊洛發現，他媽頭上多了很多白頭發。
    也就是幾年不見，頭發卻白了大半。
    突然就有一些難過。
    那幾年，他沒有對不起別人，他對不起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