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把自己嫁了，給你哥換彩禮錢？”齊洛很驚訝的看著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呀，”蔡小貝道，“我哥娶媳婦沒錢，所以我想把自己給嫁了，用我收的彩禮錢給我哥，這樣他就有錢娶媳婦了。”
    “你哥殘疾人？還是身體不好，自己不能幹活掙錢，需要你一個做妹妹的賣了自己來幫他？”齊洛問。
    “你不要這麽說，我哥身體很好。”蔡小貝道。
    “那他為什麽不自己掙錢娶老婆呢？為什麽要你一個才二十歲的小姑娘嫁人幫他娶老婆？”齊洛很是不能理解。
    “他也掙錢啊……”蔡小貝低聲道，“可是，他女朋友家裏要得太多了，他掙不了那麽多錢……”
    “然後就把妹妹給賣了嗎？”齊洛問。
    “他沒有，是我自願的。”蔡小貝連忙說道。
    齊洛驚訝的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聽說過扶弟魔，第一次聽說扶哥魔。他到底對你有多好，讓你這樣對他？”
    蔡小貝道：“我就是他帶大的，他是我最愛的哥哥，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你哥把你帶大的？”齊洛眉頭一皺，“那你父母呢？”
    “我讀小學的時候，我爸出車禍死了。”蔡小貝低聲道。
    “那你媽呢？”齊洛又問。
    “她……”蔡小貝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她不管我們的，她心裏隻有教友……”
    “教友？”齊洛一呆。
    “嗯，她信教，”蔡小貝道，“她說那些教友才是她的親人，我們不願意跟著她信教，我們就不是她的親人。她還說，我爸之所以出車禍，就是因為沒有信教，還對神不敬，這才遭到懲罰……我爸出車禍的補償金，她也全都捐出來了……”
    “臥槽！”齊洛瞪大了眼睛，“什麽教啊？這麽離譜的嗎？”
    蔡小貝說出了一個名字。
    齊洛沒有聽說過，很茫然：“那是啥？”
    “我們老家那邊的，”蔡小貝道，“從北方傳過來的。”
    “你們沒舉報？”齊洛很疑惑。
    蔡小貝咬了咬嘴唇，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個搖頭是說沒有舉報，還是說舉報了沒用。
    齊洛也沒有再去追問了。
    蔡小貝道：“那時候，我還在讀小學，我哥在讀初中，我媽又不管我們，我們連學雜費都交不起，我哥就輟學了，在家裏幹農活，撿廢品，給我交學雜費。後麵大一些了又給人做幫工，然後是出去打工，就這樣供我讀完高中。沒有他，我早就餓死了。”
    “那他對你確實挺好的。”齊洛道。
    能夠做到這樣，確實很了不起了。
    然後又問了一句：“怎麽沒讀大學？”
    蔡小貝臉一紅：“我腦子笨，考不上。”
    說著眼圈紅了，道：“我對不起我哥這麽多年的付出。”
    齊洛歎息了一聲。
    一些人確實不是很適合讀書，再怎麽努力都學不進去。
    而且，這個小不點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牽動心緒的事情太多了，恐怕也沒有多大的精力放在學習上。
    考不上大學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本來就有很多人考不上大學。
    “聽你這麽說，你哥對你確實挺好的，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這麽做。”齊洛道。
    “為什麽？”蔡小貝問，“他對我好，我回報他，那不是應該的嗎？”
    “你這個回報太沉重了，他背不起。”齊洛道。
    蔡小貝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齊洛道：“如果你哥真的對你很好，那他就沒法接受自己要靠著妹妹收的彩禮錢來結婚，這樣他會對你愧疚一輩子，他也沒法直麵這一段犧牲自己的妹妹換來的婚姻。對你的感情越深，越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如果他對你付出的犧牲很坦然的接受，認為理所應當，那就說明他對你其實沒有多好，那也不值得你為他付出這些。”
    “我哥對我真的很好，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蔡小貝急聲道。
    “既然他對你那麽好，那你能忍心讓他受一輩子的良心譴責嗎？你覺得他能安然的接受你犧牲自己換來的彩禮錢嗎？”齊洛問。
    蔡小貝呆了一下，道：“那……那我不告訴他這是我嫁人換來的錢呢？”
    “他沒有那麽傻吧？”齊洛道，“一個才讀完高中的妹妹，出來打工也沒多長時間，突然給他幾十萬，那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你能解釋得了那錢的來源嗎？”
    “我說是撿的……”蔡小貝說著，聲音就低下來。
    她也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
    “你解釋不了的，”齊洛道，“恰恰你在那個時候嫁人了，恰恰又給了他幾十萬，他會怎麽想？”
    “那……那該怎麽辦？”蔡小貝道，“我哥為我付出了那麽多，我希望他能幸福，我不想看到他，因為沒錢結不了婚，最後孤獨一輩子。”
    她神色黯然：“我哥他比我聰明，他是為了我才輟學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也許就考上大學，擁有更好的人生了。我拖累了他，我現在隻想幫一幫他……”
    “可以幫他，但不要用這樣的辦法幫他，”齊洛很認真的說道，“我以一個男人的視角來告訴你，靠著自己的姐姐妹妹嫁人所獲得的彩禮錢來結婚，對每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都是恥辱，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恥辱。你這不是在幫他，是在傷害他。如果你覺得你哥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那你就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傷害他。”
    “我哥很正常。”蔡小貝道。
    “所以你不要這樣做。”齊洛道。
    “可是，他現在拿不出那些彩禮錢，他女朋友就會跟他分手。”蔡小貝為難的說道。
    “分手就分手，分手了再找一個。”齊洛道。
    “可是他很愛他女朋友。”蔡小貝道。
    “可是他女朋友不愛他，如果愛他，就不應該讓他這麽糾結，不應該為難他，你說是不是？”齊洛道。
    蔡小貝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也許……也許沒有那麽愛吧……”
    “既然他女朋友不愛他，那跟她結婚又有什麽意義呢？”齊洛道，“把她娶回家，你哥也不會幸福的。她不會看到你哥為那個家庭做出的奉獻，隻會嫌棄他，埋怨他，覺得他掙不到錢，不能讓她擁有更好的生活。你哥一輩子都會活在埋怨中，你覺得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