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並沒有反駁，隻是說道：“隨你怎麽想吧，反正你也隻能猜測，就算是真的，你也改變不了什麽。”
    齊洛倒是挺認同這句話的：“確實，我什麽都改變不了。”
    王玲笑道：“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聰明的人，早已經看穿了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並且利用這遊戲規則為自己獲得利益。隻有那種愚蠢的人，還在傻傻的跟這個時代對抗著。”
    “你這個聰明人，應該賺了不少吧？”齊洛道。
    “確實賺了一些，”王玲的眼神裏透露著一絲得意，“我大四的時候就開始做自媒體，做了有五六年，在鵬城也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車子。”
    “這麽賺的嗎？”齊洛大吃一驚。
    “不這麽賺，我又何必做這個呢？我一個985高校的新聞學碩士，難道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嗎？”王玲道。
    “幾個平台也才二十幾萬粉絲，怎麽能賺到那麽多錢？”齊洛還是感覺到很不可思議。
    “因為我的粉絲都是女粉，女粉的消費力更強，屬於優質粉絲，她們的消費能力遠超你的想象。前幾年，我光是賣課程，就賺了大幾十萬。還有公眾號的打賞，還有種草帶貨，加在一起，這幾年賺的有一兩百萬了。”王玲道。
    “一兩百萬？”齊洛道，“一兩百萬，不夠在鵬城買房買車吧？”
    王玲略有一些尷尬，說道：“全款當然不夠，可現在買房的首付沒那麽高，交一個首付還是沒問題的。”
    “那也挺厲害的，”齊洛道，“大四的時候就能想到靠這個賺錢，你也很有眼光。”
    王玲笑了笑，道：“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想靠自媒體賺錢，開一個公眾號，隻不過是為了保研，弄一點輿論出來。沒想到不隻是搞起了輿論，還收到了幾萬塊錢的打賞，好多條‘姐妹加油’的鼓勵，讓我覺得這好像比上班更有出息，所以就走上了這條路。”
    齊洛大概能明白是怎麽回事。
    應該是煉製保研丹的過程中，在公眾號發了小作文，把輿論搞起來，引來了一群自認為共情能力極強的群體來支持打賞。
    一篇小作文就能收到幾萬塊錢的打賞，這樣的誘惑確實很多人都難以拒絕。
    也難怪她後麵走上了這一條路。
    綠油油的韭菜，長得那麽茂盛，那麽好割，就算不喜歡吃韭菜的，大概也忍不住揮動鐮刀吧？
    “做這些事情，你不會有道德上的壓力嗎？”齊洛問。
    王玲冷笑了一聲：“道德是什麽？道德不過是父權社會拿來壓迫我們女性的東西。現在已經進入到新時代了，做一個獨立的女性，又怎麽能受到道德的束縛呢？”
    “道德是壓迫你們的？”齊洛笑了笑，“所以你們一定很希望這個社會道德崩壞，是不是？”
    王玲搖頭，笑道：“我沒有那麽傻，真要這個社會的道德崩壞了，進入到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我們女人那麽弱，怎麽跟你們男的鬥？我不接受道德的束縛，但不意味著我反對你們男的承受道德的束縛。”
    “有這麽便宜的事情嗎？”齊洛問。
    “為什麽不能有呢？”王玲眨了眨眼睛，“我們女的可是被你們男的束縛了幾千年，壓迫了幾千年，我們占一點小小的便宜又怎麽了？難道不應該的嗎？”
    “賣贖罪券這一套對我沒用，”齊洛道，“首先我不認為這幾千年是男性壓迫了女性，你要這麽說，我也可以說這幾千年是男性在保護女性。其次，就算這幾千年是男性壓迫的女性，那也不是我的罪孽。我沒有參與到壓迫中。而且我的祖先中也有女性，你的祖先中也有男性，按照你這個觀點來看，我也可以說是你祖先裏的男性壓迫了我祖先裏的女性，我有資格為我祖先討回公道，你有義務為你的祖先犯下的罪孽向我贖罪。”
    “拜托，你是男的！你有什麽資格做出這樣的要求？”王玲忍不住道。
    “男的又怎麽了？如果被壓迫屬於遺產，難道男的就沒有那個資格繼承了嗎？”齊洛道，“難道說我奶奶留下的遺產，因為她是女的，我爸不能繼承，卻可以讓一個毫無關係的女人來繼承？有這樣的道理嗎？”
    “你這是在詭辯。”王玲道。
    “是你先開始詭辯的，”齊洛道，“我們這個社會是由一個一個的家庭所構建的，並不是由一個一個的性別所構建的。如果這幾千年來，所有的女性都是受害者，那這些女性的後人也都是受害者的後人。並不是隻有女性才是受害者的後人，也不是隻有男性才是受益者的後人。你作為壓迫女性的男人的女兒，孫女，那你同樣也是受益者，同樣吃到了性別紅利，你根本沒有資格來要求男性為此贖罪。”
    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又說道：
    “而且，就算你這個性別敘事能夠成立，男人需要補償女人這幾千年受到的壓迫，那我問你，在這幾千年之前呢？在這幾千年之前那漫長的母係社會，我們男人受到了多少壓迫？該不該要找你們女人來補償呢？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之前那幾千年，你們女人就是在補償母係社會對我們男人做的惡呢？”
    “我不跟你爭辯，辯贏了也沒有什麽好處，”
    王玲笑了笑，說道，
    “但是我要跟你說，你的觀點根本就不重要。因為這個社會大多數人的觀點就是我所說的這樣的。你抱著你的觀點，你根本就找不到認可你的人，哪怕對方是男人，他也不會認可你。他隻會覺得你跟女人一樣計較，不像個男人。而我抱著我的觀點，可以很輕鬆的找到認可我的人。不管是在網上，還是在現實中，不管是在官方，還是在民間，到處都是認可我的人。”
    “所以呢？”齊洛問。
    “所以我能夠靠著發表這樣的觀點賺到錢，賺到房子，車子。而你呢？你要是發表這樣的觀點，你隻能賺到一片噓聲，一片罵聲，一片舉報聲。”王玲道。
    “能賺到錢，那就是正確的嗎？”齊洛問。
    王玲掩嘴笑道：“正確不正確，那重要嗎？難道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賺到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