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見到搖光姐姐了？”
    雲渺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酸楚與屈辱，聲音依舊努力保持著清冷，但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她本以為，蘇劍南的冷漠隻是因為在外孫女麵前要保持威嚴。
    卻萬萬沒想到，他拒絕的理由，竟然是……搖光。
    “是的。”蘇劍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屬於丈夫的甜蜜：“她的一道殘魂，就在那個四合院裏。”
    “那你……怎麽不把她接回家？”雲渺不死心地追問。
    “她不能離開四合院，”蘇劍南的語氣瞬間低沉下去，充滿了愧疚與心疼，“那裏有規則庇護，一旦離開，魂體便會消散。”
    轟！
    雲渺如遭雷擊，徹底愣在了原地。
    心碎。
    她雲渺，堂堂天尊，苦戀師兄蘇劍南數百年，默默守護，無悔付出……
    到頭來，竟然連一個死人的殘魂都比不上！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她這數百年的癡情與等待，簡直就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哼！” 雲渺猛地收回手，藏於袖中，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一股極度的不甘在她心中瘋狂滋生。
    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雲渺，難道還缺男人？
    她心中一陣賭氣，可偏偏在這時，腦海中竟不合時宜地閃過了另一張男人的臉。
    劉源。
    不是愛慕，更不是喜歡。
    而是一種……讓她至今都感到戰栗的羞恥與驚悸！
    她想起了在四合院，自己高高在上的天尊之軀，竟被那個凡人輕飄飄一巴掌扇在臉上！
    她想起了自己被他堵在狗窩裏，被他用眼神羞辱，而自己一身通天徹地的神通卻盡數失效的恐懼！
    數百年來從沒有人敢如此待她！
    那種無法反抗的戰栗，那種被徹底支配的驚慌，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這些本該被她斬斷的情愫，此刻卻像魔鬼的藤蔓，瘋狂地纏繞著她的心。
    “休要亂我道心！” 雲渺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她瞬間清醒，強行將劉源那張可惡的臉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她重新恢複了那副冰冷淡漠的天尊姿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她，依舊是那個太上忘情的天尊。
    蘇劍南並未察覺到師妹的異樣，他還在為妻子的事情煩惱。
    “師妹，正好你也在，”他沉吟片刻，壓低了聲音，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想……複活搖光。”
    雲渺心中一刺，麵上卻波瀾不驚：“師兄，人死不能複生。”
    “不，”蘇劍南眼中閃過一絲狂熱，“她的屍身尚在！我以秘法蘊養多年，隻差最後一步！我想把她的屍體從墳墓裏挖出來，到時候，你幫我護法！”
    雲渺心中暗歎：果然如此。
    她早就知道，蘇劍南一直不肯讓搖光真正安息，而是用無上養屍術，將她的天人之軀煉成了一具屍傀。
    太癡情了。
    但也太危險了！ 那畢竟是搖光的屍身，其實力深不可測，萬一在複活儀式中失控……
    雲渺心中擔憂，但看著師兄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好。”
    這是她作為師妹，最後一次幫他了。
    從此，情債兩清。
    了卻一樁心事，蘇劍南這才終於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安靜地站在一旁，仿佛局外人般的少女。
    “你……你就是念念吧？”
    蘇劍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壓，還是讓空氣都凝重了幾分。
    劉念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眸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她並不認識蘇劍南。
    “念念。”雲渺適時地走上前，輕聲介紹道，“這位是清雪的父親，你的外公。”
    外公？
    聽到這個稱呼，劉念卻愣住了，臉色沉重，並沒有喊出來。
    蘇劍南的心，莫名地被刺了一下。
    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強行擠出一個自認為和藹的笑容：“念念，怎麽了？見到外公……不開心嗎？”
    “外公，”劉念抬起頭，那雙酷似蘇清雪的眸子裏，沒有孩童的膽怯，隻有超乎年齡的平靜與質問，“您為什麽要把我媽媽關起來？”
    蘇劍南瞬間破防，他準備了一肚子的威嚴說辭，在這一刻卡在了喉嚨裏。
    他沒想到，這個剛滿十三歲的外孫女，竟然如此直接！
    “念念，你還小，”蘇劍南試圖用長輩的權威來回避，“這件事……很複雜。外公這麽做，都是為了保護你媽媽。”
    “可我媽媽沒有做錯任何事。”劉念寸步不讓，“她隻是想和爸爸在一起。”
    蘇劍南深吸一口氣，決定換一種方式，和這個“早熟”的外孫女講講道理。
    “念念，外公給你舉個例子。”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像一個和藹的長輩，
    “你現在十三歲，如果等你十八歲，突然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直接跟他閃婚，為他生孩子，不顧一切……”
    “你說，你爸爸會是什麽想法？”
    劉念聞言，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這種事不會發生的。”
    “外公是說假設！”蘇劍南有些急了。
    劉念歪著小腦袋，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隨即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我聽我爸的。”
    “這就對了！” 蘇劍南一拍大腿，激動地說道，“你媽媽清雪，她就是不聽話！她要是肯聽我的，我怎麽會關她？”
    “她要是像你這麽懂事、聽話，我早就放她出來了！”
    他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突破口，這個外孫女，比她那個戀愛腦媽媽要明事理得多！
    劉念聞言，也點了點頭，小聲嘀咕道：“這麽說……好像是媽媽不對在先，倒是……有點道理。”
    蘇劍南心中狂喜，看吧！連孩子都懂！
    “所以，你也認為外公沒有做錯。”
    “不對。”劉念搖了搖頭。
    蘇劍南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為什麽？！你不是都懂了嗎？”
    劉念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眸無比堅定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因為，我站我爸這邊。”
    蘇劍南：“……”
    他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粉雕玉琢、一臉認真的外孫女，隻覺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為什麽？！
    為什麽他蘇劍南的女兒，是個究極“戀愛腦”！
    為什麽他蘇劍南的外孫女，又是個“護爹狂魔”？！
    那個叫劉源的凡人小子，到底給她們灌了什麽迷魂湯！
    都是父親，蘇劍南感覺自己輸的一敗塗地
    他堂堂無量天天主，十四境的至高存在…… 在家庭地位上，竟然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