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初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那鮮血並非鮮紅，反而帶著一絲混沌的暗沉，濺在焦黑的地麵上，觸目驚心。
    她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傷勢，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劇痛與自我鞭笞。
    “都是我……都是因為我……不夠強……”
    她死死攥著胸口衣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那顆因無力而絞痛的心髒掏出來。
    淚水混合著血汙，在她蒼白的臉上肆意橫流，她卻渾然不覺。
    眼前反複閃現著月華消失前那深深的一瞥，那不舍、無奈，卻又帶著決然的身影。
    耳邊回蕩著他最後的話語——
    “保重……我會……找到回來的路……”
    那聲音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神魂之上。
    為什麽？
    為什麽她不能再強一點？
    如果她足夠強，在流雲秘境就不會被魔念侵蝕，需要雪團月華）消耗本源相助；
    如果她足夠強，在焚天穀底就能獨自解決危機，不必月華被迫化形，動用那不為天地所容的力量；
    如果她足夠強，就能在他引動天譴時，替他擋下那毀滅神雷，而不是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此界排斥，無奈離去！
    “啊——！！！”
    她仰天發出一聲悲愴至極的嘶吼，聲音嘶啞，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自責。
    混沌道基因她劇烈的情緒波動而再次震蕩，裂痕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她卻仿佛感受不到，任由那痛楚淹沒自己。
    周圍的眾人都被顧雲初這突如其來的崩潰驚呆了。
    夜宸看著她狀若瘋狂、悲痛欲絕的模樣，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傳來窒息般的疼痛。
    他上前一步，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卻被她周身那股絕望而混亂的氣息逼退。
    “雲初……”
    他聲音幹澀，帶著從未有過的無措。
    赤陽長老等人亦是麵露不忍與愧疚。若非為了救他們焚天穀，這小姑娘何至於此？
    慧明法師長誦一聲佛號，柔和的金色佛光試圖籠罩顧雲初，安撫她激蕩的神魂。
    卻被她體內那股因極致情緒而引動的、瀕臨失控的混沌靈力排斥在外。
    “為什麽……為什麽啊……”
    顧雲初蜷縮起身子，將臉深深埋入膝蓋，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壓抑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地傳出。
    她穿越至此，一路掙紮求生，努力變強，以為終於抓住了命運的繩索，有了並肩作戰的夥伴，有了需要守護的東西。
    可現實卻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她，她依舊弱小，依舊無力！
    連最親近的夥伴都保護不了！
    這種無力感，比任何身體的傷痛都要讓她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隻剩下身體無法抑製的細微顫抖。
    夜宸沉默地守在一旁，如同沉默的山嶽。
    他沒有再試圖安慰，因為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蒼白無力。
    這種刻骨銘心的痛與自責，隻能由她自己扛過去。
    終於，顧雲初緩緩抬起頭。
    臉上淚痕未幹，血汙狼藉，但那雙原本充滿悲痛和迷茫的眼睛裏，卻燃起了一種令人心悸的火焰——
    那是極致的痛苦淬煉後，沉澱下來的、冰冷而堅硬的決心。
    她用手背狠狠擦去臉上的淚與血，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力道。
    她看向夜宸，看向眾人，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平靜得可怕：
    “我沒事了。”
    她掙紮著，憑借一股驚人的意誌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身形依舊單薄，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但那挺直的脊梁，卻透出一股百折不撓的堅韌。
    “赤陽長老，”她轉向赤陽，眼神銳利如刀，
    “請盡快安排，我要進入地火靈脈核心。”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不夠強！
    那麽，就變得更強！
    強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運，強到足以守護身邊的一切，強到……
    足以打破這天地桎梏，將那個被迫離去的人，重新帶回來！
    地火靈脈核心的機緣，是她眼下最快變強的希望。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九死一生，她也必須去闖！
    夜宸深深地看著她，最終隻是沉聲道：“好。我為你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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