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吾名,青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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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門在身後如水波般蕩漾合攏,將第一關的星辰光路徹底隔絕。
眾人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與外界想象截然不同的石殿。
沒有恢弘的穹頂,沒有華麗的雕飾,隻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古樸與厚重。
青灰色的石壁光滑如鏡,倒映著殿內唯一的光源——
懸浮於中央的一團柔和光暈。
光暈之中,是一位身著青袍、身形頎長的男子虛影。
他看起來極為年輕,麵容溫潤如玉,眉眼含笑,仿佛春日暖陽,能驅散一切陰霾。
墨發僅用一根簡單的青玉簪束起,幾縷發絲垂落額前,平添幾分隨性。
若非那雙眼眸中沉澱著跨越萬古的滄桑與智慧,幾乎要讓人以為這是哪位出遊的世家公子。
他手中正虛托著一個由光芒構成的、不斷衍化生滅的複雜陣盤,似乎在推演著什麽。
察覺到眾人到來,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溫和地掃過,最終落在了顧雲初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訝異與了然。
“能不為表象所困,以‘本’破局,不錯。”
他的聲音清朗溫潤,如同玉石相擊,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吾名,青霖。”
簡單的自我介紹,卻仿佛帶著某種能力,讓眾人因之前戰鬥和破關而略顯浮躁的心神瞬間沉靜下來。
“見過青霖前輩。”
顧雲初與夜宸執晚輩禮,趙鐵河三人也連忙恭敬行禮。
青霖虛影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顧雲初身上。
“小友衍化萬法,前途不可限量。”
“然,大道獨行,常伴孤寂與抉擇。老夫……不,我這一縷即將消散的殘念,有些問題,想問問諸位,亦算是……這第二關的考驗。”
他話音落下,整個石殿的氣氛似乎都隨之變凝重了幾分。
“女娃,”
青霖看著顧雲初,眼神溫和卻深邃,“你求道,為何?”
顧雲初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為掌控自身命運,為守護心中在意之人,亦為此方天地,尋一線清明。”
“守護……”
青霖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眼中似有追憶之色閃過,隨即問道,聲音依舊溫和,卻重若千鈞:
“若有一日,為救蒼生,需你犧牲至親,你當如何?”
問題如無形驚雷,在石殿中炸響!
這絕非簡單的道德困境,而是直指顧雲初道心的根本矛盾!
她守護的道,與她所要守護的人,若被置於天平兩端,該如何抉擇?
趙鐵河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夜宸猛地攥緊了拳,指節泛白,目光緊緊鎖在顧雲初身上,擔憂與緊張幾乎要溢出來。
顧雲初眼神驟然銳利,但她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聲音清越如冰泉擊石:
“前輩此問,是認定‘犧牲’為唯一解?是認為蒼生與至親,注定對立?”
青霖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欣賞,不語,示意她繼續。
“蒼生非虛幻之念,由無數鮮活個體匯聚。至親,亦是蒼生一員,更是我道心所係,力量之源。”
顧雲初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堅定,回蕩在石殿之中,
“我之道,在於守護,在於開辟,而非被動取舍。若至親與蒼生被置於不得不犧牲其一的絕境,那非是二者必損其一,而是我當下的力量尚有不足,未能尋得第三條路!”
她頓了頓,周身竟隱隱有混沌氣流流轉,眼神明亮得驚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與自信:
“若天地規則逼我至如此絕境,非要犧牲一方方能存續……那我便破了這絕境,改了這規則!混沌衍化,為何不能衍化出一條……無需犧牲任何人的新路?!”
“轟——!”
仿佛言出法隨,她話音落下的刹那,體內混沌元嬰竟自發輕鳴,引動這石殿殘留的陣法之力隱隱共鳴!
整個石殿都為之微微一震!那懸浮的光暈更是劇烈波動起來!
青霖虛影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緊緊盯著顧雲初,仿佛要看穿她靈魂深處那不屈的火焰。
良久,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帶著無盡的感慨與一絲難以言喻的釋然:
“破開絕境,自定規則……好!好!好一個‘衍化新路’!哈哈……哈哈哈……”
他竟撫掌輕笑出聲,那笑聲暢快而欣慰。
“是我想岔了,是我想岔了啊……”
他搖著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更多的卻是無比的滿意,
“當年若有你這般心性,紅衣她……或許……”
提到“紅衣”二字,他溫潤的眉眼間瞬間籠罩上一層化不開的悲傷與追憶,連虛影都黯淡了幾分。
但他很快收斂了情緒,目光轉向夜宸。
“劍修,你的劍,為何而揮?”問題簡首,卻首指本心。
夜宸持劍而立,身姿挺拔如孤峰之鬆。麵對這拷問,他回答得同樣簡單,沒有絲毫猶豫,聲音低沉而堅定:
“為她,亦為心中正道。她的道,便是我的劍鋒所向。護她周全,即是恪守我的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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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慷慨激昂的誓言,沒有複雜的權衡利弊。
他將對一人近乎偏執的守護,與對天地正道的責任,完美地、不容置疑地融為了一體,鑄入了他的劍道之中。
青霖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時光,看到了另一個同樣執著的身影。
他輕輕頷首,沒有評價,轉而看向趙鐵河。
“你追逐利益,刀口舔血。若有一絕世機緣,能讓你立地突破,富甲一方,但需你背信棄義,屠戮無辜稚子,你,取否?”
趙鐵河被這赤裸裸的問題問得一愣,黝黑的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
他看了看身邊的吳老四和猴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最終抬起頭,眼神渾濁卻帶著一種底層掙紮者特有的執拗,甕聲甕氣地回答:
“前輩,俺趙鐵河是個粗人,沒讀過啥書,不懂那些個大道理。但俺知道,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
有些錢,拿著燙手,晚上睡覺都不踏實,怕冤魂來找俺索命!
兄弟們信俺,把命交給俺,這‘信義’二字,在俺這兒,比命重!
修為、錢財,沒了,隻要俺還有這雙手,還能掙!
可良心這玩意兒,要是黑了,爛了,那俺就真不是個東西了,跟外麵那些魔崽子有啥區別?!”
他的話語粗糙,甚至帶著些市井的俚語,卻擲地有聲。
青霖虛影靜靜聽著,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一旁緊張的吳老四身上。
“尋礦人,你身負異稟,卻明珠蒙塵,困於微末。
今有捷徑,可讓你頃刻間獲得我之陣道核心傳承,一躍成為陣法大師,但代價是,你需永世留於此地,守護洞府,斷絕與外界一切親緣聯係,你可願意?”
吳老四身體猛地一顫,臉上露出劇烈的掙紮。
他下意識地看向趙鐵河,又仿佛透過石壁,看到了遠方那個破舊但溫暖的小院,看到了倚門望兒歸的老母親。
他雙手緊緊攥著衣角,骨節發白,最終,他抬起頭,眼神雖然依舊帶著怯懦,卻異常堅定地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顫卻清晰:
“前輩……傳承……俺想要,真的想要……但、但關在這裏一輩子,跟坐牢有啥區別?
俺娘……還在等俺回去。
隊長和猴子……是俺過命的兄弟。俺……俺還是想跟著隊長,想回家給俺娘磕個頭。
本事……本事俺可以慢慢學,慢點就慢點,俺心裏……踏實。”
青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最後,他將目光投向了眼神靈動、身形瘦小的猴子。
“機靈的小子,你善於審時度勢,趨利避害。若逢絕境,隊伍與你,隻能活一方,你待如何?”
猴子眼珠本能地轉動了一下,臉上慣有的油滑和機靈在青霖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迅速收斂。
他看了看趙鐵河寬厚的背影,又看了看吳老四憨厚而緊張的臉,最後挺了挺自己瘦小的胸膛,努力讓聲音不發抖:
“前輩!我猴子是膽子小,怕死,遇到事兒總想溜……但我不慫!更不爛良心!
隊長從來沒丟下過我和老四,有口吃的都分著啃!
我猴子雖然是個小人物,但也知道啥叫義氣!
要活,咱們一起殺出一條血路!
要死……他娘的……大不了、大不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老子還跟著隊長混!”
他的回答帶著市井的粗俗和狠勁,沒有豪言壯語,卻透著底層小人物在絕境中爆發出的、近乎悲壯的義氣與忠誠。
五人的回答,迥然不同,卻都毫無保留地映照出各自的本來麵目,無一虛偽,無一矯飾。
青霖虛影沉默地聽著,目光逐一掃過他們堅定或緊張,卻都無比真實的臉龐。
石殿內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他那溫潤如玉的臉上,神情複雜變幻,有追憶,有感慨,有欣慰,最終,都化為一聲悠長而深沉的歎息。
那歎息聲中,帶著無盡的釋然與……解脫。
“善!”
“大善!”
他接連說了兩個“善”字,聲音不高,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讓整個石殿都隨之共鳴。
“不為無上力量迷失本心,不因滔天誘惑動搖根基,不因生死恐懼背棄信義……”
青霖的虛影變得更加清晰了些,他望著眼前五人,尤其是顧雲初,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期許與認可。
“這片天地,這片我曾誓死守護,卻又留下無盡遺憾的天地……能看到爾等這樣的後來者,我青霖,這道殘念,終於可以……放心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石殿中央的光暈再次擴散,變得更加柔和而浩瀚,如同母親的懷抱,緩緩將五人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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