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的混亂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在那名元嬰魔修長老暴怒的嗬斥與全力鎮壓下，失控的陣法能量漸漸被強行捋順，引起的騷亂也被撲滅。
    被綁在石柱上的正道弟子們得以喘息，雖然依舊虛弱，但至少暫時擺脫了被抽幹本源的危險。
    他們驚疑不定地張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查！給本座徹查！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魔修長老臉色鐵青，神識一遍又一遍地掃過整個大殿，尤其是那盞被打碎的魔火燈和堆放雜物的角落。
    幾名負責守衛的魔修戰戰兢兢，將之前“失手”打翻燈盞的夜宸，以及附近幾個魔仆全都粗暴地拖到了大殿中央。
    夜宸低著頭，周身偽裝出的低階魔仆氣息混亂而恐懼，與其他魔仆一般無二，身體微微顫抖。
    魔修長老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過，仔細探查著他們的每一寸氣息和神魂波動。
    沒有異常。
    全都是最低等的魔仆，靈魂都被打上了奴印，修為孱弱，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幹擾到核心陣法。
    “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拖下去，扔進‘煉魔窟’！”
    魔修長老不耐煩地揮揮手，認定這隻是一場意外。
    陣法剛才運轉到了關鍵節點，本就極其不穩定，或許恰好是這魔仆的意外，引發了連鎖反應。
    幾名魔修如蒙大赦，連忙將麵如死灰的夜宸和其他幾個倒黴的魔仆拖出了大殿。
    顧雲初隱藏在陰影中，看著夜宸被帶走，心中並無太多擔憂。
    以夜宸的實力和心性，隻要脫離元嬰長老的近距離探查，自有脫身之法。
    煉魔窟聽起來可怕，但肯定困不住他。
    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那名魔修長老和他身邊幾名核心手下隨後的對話上。
    “長老，儀式中斷，反噬不小，這些‘鑰匙’……”
    一名金丹巔峰的魔修上前，指著石柱上那些正道弟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魔修長老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先押回‘黑水牢’，用‘蝕魂鏈’鎖好，確保他們活著！待本座向‘暗影尊者’稟明情況，再決定下一步。喚醒聖主乃頭等大事，不容有失！”
    “是！”手下連忙應道。
    暗影尊者？
    看來是幽冥教內地位極高的存在，很可能就是負責總壇日常事務乃至喚醒儀式的核心人物。
    “還有，立刻傳訊給‘陣樞殿’的墨淵大師，讓他派人來檢修‘汲靈血陣’的控製核心和能量節點！該死的，偏偏在關鍵時刻出問題！”魔修長老繼續吩咐，語氣中充滿了懊惱。
    陣樞殿！
    墨淵大師！
    顧雲初眼中精光一閃。這無疑是至關重要的情報！
    陣樞殿，聽起來就是掌管整個總壇陣法核心的機構！而那位“墨淵大師”，顯然是此道高手。
    若能找到陣樞殿，或許就能找到這座魔城防禦體係的弱點，甚至……
    找到關於“聖主”沉睡之地的線索！
    她看著那些被魔修粗暴地從石柱上解下，重新戴上更沉重鐐銬的正道弟子被押往殿外。
    黑水牢……這又是一個需要留意的地方。
    大殿內很快恢複了秩序，魔修長老帶著那卷皮卷，匆匆離去，想必是去稟報那位“暗影尊者”了。
    顧雲初混在魔仆中，低著頭，跟著其他魔仆一起，收拾著大殿的狼藉。
    她一邊機械地做著雜役，一邊將剛才獲得的所有信息在腦中飛速整合、分析：
    核心目標：喚醒幽冥教聖主
    關鍵人物：暗影尊者，墨淵大師
    關鍵地點：陣樞殿，黑水牢，以及未知的“聖主”沉眠地。
    行動方向：優先找到陣樞殿，查明總壇防禦弱點；其次，摸清黑水牢位置，伺機救人。
    當務之急，是脫離這個大殿，找到陣樞殿的位置。
    她耐心地等待著機會。
    直到將所有雜物清理完畢，魔仆頭目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散去休息。
    顧雲初跟著其他魔仆，低著頭，走出了這座森嚴的殿宇。
    外麵依舊是昏暗壓抑的魔城街道。
    她沒有直接去尋找陣樞殿，那樣目標太明顯。而是先跟著其他魔仆，回到了他們這些低階仆役居住的、位於城市邊緣的一片簡陋石屋區。
    這裏環境惡劣，魔氣相對稀薄，幾乎無人關注。
    在石屋中，她見到了己經悄然返回的夜宸。
    他果然無恙。
    煉魔窟聽起來可怕，實則是一處利用地底魔火煉器、懲罰低階魔修的地方，守衛並不算太森嚴，以他的手段，輕易便製造了一場小混亂脫身而出。
    “如何？”夜宸傳音問道。
    顧雲初迅速將自己聽到的情報分享給他。
    “陣樞殿……黑水牢……暗影尊者……”夜宸眼神銳利，“看來，我們必須分頭行動了。”
    時間緊迫，他們必須盡快摸清情況。
    “我去找陣樞殿。”
    顧雲初道，“我對能量流動更敏感，更容易找到陣法核心所在。你去探查黑水牢的位置和守衛情況，若有機會，可嚐試與裏麵的人接觸，獲取更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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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夜宸點頭，“小心。”
    兩人沒有再多言，稍作調整，便再次利用偽裝，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魔城的陰影之中。
    顧雲初行走在街道上，不再像之前那樣漫無目的。
    她仔細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魔氣流動方向。
    任何大型陣法，其核心必然是能量匯聚和流轉的中樞。隻要感知足夠敏銳，就能順著能量的“流向”，找到源頭。
    她避開主幹道，專門挑選那些能量波動相對明顯的小徑和巷道。
    越往城市中心方向，魔氣越發精純濃鬱，能量的流動也越發清晰。
    她能感覺到，無數細微的能量流，如同百川歸海般，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匯聚。
    那個方向，隱約可見一座比其他殿宇更加高大、通體由某種暗紫色晶石構築而成的尖塔形建築！
    尖塔頂端，一顆巨大的、不斷旋轉的漆黑晶球，正源源不斷地汲取著各個方向匯聚而來的魔氣，又將其精煉後，輸送到城市各處，維持著陣法的運轉和空間的穩定。
    陣樞殿！
    顧雲初幾乎可以肯定！
    她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沒有貿然靠近。
    陣樞殿周圍守衛極其森嚴，不僅有明哨暗崗，更有強大的禁製光罩籠罩，任何未經許可的靠近都會觸發警報。
    她繞著陣樞殿外圍，遠遠地觀察著。
    進出陣樞殿的，大多是穿著帶有特定陣紋服飾的魔修，他們手持令牌，才能安然穿過禁製。
    硬闖不可能。
    必須想辦法弄到令牌，或者……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就在她苦思潛入之策時，一陣爭吵聲從附近一條小巷傳來。
    “廢物！連這點材料都清點不好！墨淵大師急著要用這批貨修複東區的防禦陣眼，耽誤了時辰，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一個穿著陣樞殿服飾、似乎是管事模樣的魔修，正對著幾名搬運著箱子的低階魔仆厲聲嗬斥。
    “大人息怒！實在是這批鐵錠數量有出入，小的們不敢不核對清楚啊……”一個魔仆戰戰兢兢地回道。
    “核對個屁！先搬進去！出了問題我擔著！”那管事不耐煩地吼道，“趕緊的！墨淵大師的脾氣你們不是不知道！”
    顧雲初心中一動。
    機會來了！
    她悄無聲息地靠近那條小巷，目光鎖定了那幾個搬運箱子的魔仆，以及那個急躁的管事。
    當最後一名魔仆搬著箱子，跟著管事走向陣樞殿側門時，顧雲初迅速貼近。
    在穿過側門禁製、管事拿出令牌一晃的瞬間。
    顧雲初指尖一彈，混沌靈氣無聲無息地在那名落在最後的魔仆腳踝處輕輕一絆！
    “哎呦！”
    那魔仆猝不及防，一個趔趄，手中沉重的箱子脫手向前砸去！
    正好砸在了前麵那名魔仆的腳後跟上！
    “啊！”
    前麵的魔仆吃痛，下意識彎腰，肩膀上的箱子也歪了，裏麵的鐵錠叮叮當當散落一地！
    “你們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管事氣得暴跳如雷，轉身怒罵。
    門口守衛的注意力也被這小小的混亂吸引。
    就在這一片混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散落的箱子和倒黴的魔仆身上時——
    顧雲初動了！
    她利用這短暫的視覺盲區和注意力分散，將自身氣息與陰影完美融合，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遊魚，貼著那名彎腰撿東西的魔仆的背影，悄無聲息地穿過了尚未完全閉合的側門禁製！
    成功了！
    她成功潛入了陣樞殿！
    殿內的景象與外麵截然不同。
    這裏燈火通明，無數巨大的魔紋陣列在地麵和牆壁上延伸。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能量氣息和金屬、礦石的味道。
    許多陣法師模樣的魔修在陣列間忙碌著，操控著各種儀器，調整著能量流向。
    顧雲初低著頭，迅速隱入一根巨大的支撐柱後，心髒微微加速。
    接下來，就是尋找這座總壇防禦體係的弱點了！
    她必須萬分小心，這裏的每一個魔修，都可能對能量波動異常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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