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聽完，沉默了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竹椅扶手。
    “原來如此。你竟還有這般經曆。”
    他恍然，想起了初遇小黑時，它那奄奄一息卻依舊桀驁的模樣。
    他心念微動，龐大無比的神識瞬間跨越無盡星河，朝著小黑描述的那片星域蔓延而去。
    片刻後，他收回神識，眼中了然。
    那天妖古星附近，確實有一處詭異的禁區，裏麵沉睡著五個強大的生靈。其氣息腐朽而古老，皆曾登臨帝境，於各自時代稱尊。
    漫長歲月的沉睡與禁區環境的侵蝕，雖令他們狀態奇異，不複巔峰時刻的圓融無漏，但戰力猶存，不可小覷。
    他看向眼中燃燒著複仇火焰的小黑，平靜地問道：“你既已感應到，又晉升帝境，坐不住了是必然。說說吧，你打算怎麽辦？”
    小黑抬起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決絕，隻吐出三個字，卻帶著滔天的殺意：
    “報仇，殺人，平禁區！”
    顧長歌看著它，忽然淡淡一笑，從竹椅上站起身。
    “也罷。你跟了我這麽久，你的仇，便是我的事。那禁區看著也礙眼。走吧，我與你同去。”
    他語氣輕鬆，仿佛不是要去踏平一處星空禁區、斬殺五位至尊，隻是去後院散個步。
    就在這時，一直如暗金手環般纏繞在顧長歌手腕上的小白，忽然發出一聲低沉而威嚴的龍吟，烏光流轉間，已化作一位身著玄黑龍紋長袍的青年，立於小黑身側。
    他周身的帝威雖內斂，但那雙龍眸開闔間，卻閃爍著對新晉大帝力量的自信與渴望驗證的銳芒。
    他看向小黑，眼中不僅有同仇敵愾，更有一股躍躍欲試的戰意。
    “小黑兄，你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豈能讓你獨往？我剛成就帝位，正欲一試這龍帝之力！主人，小白請戰，願同往橫掃一切敵！”
    顧長歌聞言，打量了小白一眼道：“也罷，剛成帝不久，正好活動活動筋骨，一起吧。”
    下一刻，空間漣漪蕩開，顧長歌、小黑、小白三人的身影，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一片死寂的星空之中。
    眼前，是一片死寂而破碎的星空。
    記憶之中，上百顆生命星辰如同眾星捧月般環繞著天妖古星，它們大小不一，卻都曾生機盎然，靈氣交織成網，照亮這片星域。
    而如今，那片星域空曠得令人心悸。超過半數的星辰，已然徹底破滅、崩碎，化作無數漂浮在冰冷虛空中的巨大碎石和塵埃帶，死氣沉沉，再無半點生命波動。
    剩餘的星辰，也大多黯淡無光，星辰表麵布滿裂痕，靈氣枯竭，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刻就會步上同伴的後塵。
    這片曾經繁榮的星域，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般的星辰殘骸，訴說著十年前那場獻祭的慘烈與殘酷。
    而在這一片破敗星域的中央，天妖古星依舊懸浮著，它曾是這片星域無可爭議的皇冠。
    但如今，這顆皇冠也已蒙塵。
    星辰的體積依舊龐大，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顯得黯淡而壓抑。
    星辰表麵的靈脈顯然受到了重創，大地多處可見幹涸龜裂的痕跡，許多江河湖海麵積大幅縮小，水質渾濁，失去了往日的靈性。
    昔日連綿的雄偉山脈，雖然骨架仍在，但許多地方植被稀疏，露出了光禿禿的山體，顯得荒涼而破敗。
    整個星辰都籠罩在一種沉重、壓抑的氛圍之中，仿佛一個身受重傷、元氣大傷的巨人，在勉強維持著生機。
    眼前這片星域的破敗與故土的凋零，與他記憶中那片生機勃勃、萬星爭輝的景象形成了無比慘烈的對比！
    “雜！毛！鳥！”
    小黑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殺意如同實質，讓周圍的虛空都微微震顫。它仿佛能看到，那雜毛鳥正是依靠著吞噬周圍星辰和故土的本源，才維持著它那可恥的統治。
    “雜！毛！鳥！”
    小黑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每一個字都蘊含著足以凍碎星辰的殺意。
    顧長歌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並未阻止小黑情緒的宣泄。小白也收斂了躍躍欲試的表情，龍眸中閃過一絲凝重和同情，他能感受到小黑那源自靈魂深處的悲慟與憤怒。
    “走吧。”
    顧長歌淡淡開口，聲音平和，卻瞬間撫平了周遭暴動的空間。
    “去見見那位‘故人’。”
    他甚至無需小黑指引，目光便已穿透層層虛空，落在了古星中央，那座由漆黑骸骨堆積而成的龐大宮殿之上。
    那裏，一股陰冷、邪異、達到了準帝初期巔峰的氣息，如同黑夜中的燈塔般顯眼。
    下一刻，三人身影再次模糊，直接跨越了無盡距離，出現在了宮殿前方的廣場上空！
    他們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空間波動，就仿佛本就一直站在那裏。
    廣場上空空蕩蕩，隻有風化的骨粉隨風飄散。
    宮殿深處，王座之上，那頭周身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黑暗鳳凰，正慵懶地棲息著，享受著麾下小妖獻上的血食。
    突然，它猛地抬起頭，鳳眸中先是閃過一絲驚疑，隨即化為濃烈的戲謔與殺意，死死盯住了廣場上空突然出現的三道身影，目光最終鎖定在了小黑身上。
    “哼！這股令人作嘔的氣息……果然是你這隻喪家之犬！金翅大鵬？”
    黑暗鳳凰發出尖銳刺耳的大笑，聲震四野。
    “哈哈哈！上次讓你像條狗一樣僥幸逃入星空亂流，沒想到你這雜毛命這麽硬，居然還沒死透？
    怎麽，苟延殘喘了幾年，是活膩了，特地跑回本皇的地盤來送死？”
    它根本感知不到小黑如今深不可測的修為，隻以為對方是用了什麽秘法隱藏了氣息，或者傷勢未愈。
    至於旁邊的顧長歌和小白，在它感知中更是平平無奇，直接被它無視了，隻當是小黑不知從哪找來的兩個不知死活的跟班。
    小黑麵無表情，但那雙銳利的鷹眸中，冰冷的殺意幾乎要凝結成實質。
    他望著下方那張狂囂的雜毛鳥，望著這由無數骸骨堆砌的宮殿，望著這滿目瘡痍的故土，十年前的仇恨與悲憤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他沒有理會黑暗鳳凰的嘲諷，隻是向前踏出一步，聲音平靜得可怕：“雜毛鳥，你的廢話，還是和十年前一樣多。”
    黑暗鳳凰被小黑這無視的態度徹底激怒，周身黑焰暴漲，準帝初期巔峰的威壓轟然爆發，席卷整個古星，讓殘存的一些弱小生靈瑟瑟發抖。
    “找死！當年能把你打落塵埃，今日就能讓你形神俱滅！正好，吞了你這殘留的準帝本源，或許能助本皇一舉衝破關卡！”
    它長嘯一聲，雙翼展開，遮天蔽日，無盡的黑暗火焰化作滔天巨浪，帶著焚盡星辰、腐蝕神魂的恐怖威能，朝著小黑三人洶湧撲來！
    這一擊，它沒有絲毫留手，誓要將小黑連同他帶來的“螻蟻”一同化為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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