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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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的心疾,小的實在是無能為力,您要不另請高明看看吧”。
沈清秋聽了這話愣神了許久,指尖攥著帕子,已經是她這個月第三次來尋許郎中了,京城名醫雖多,卻隻有他避世而居,嘴嚴靠得住。
“我的時日還有多久?”
郎中“撲通”跪地,額頭抵著青磚,聲音發顫:“以小人之見,可能……可能不足一年。”
近日她的心疾發作的愈發頻繁,沈清秋垂眸,眼底早沒了意外。
“罷了,隨意抓幾副藥吧。”她示意丫鬟采蓮將郎中扶起。
“謝夫人!您下次一聲招呼,小的去王府就行,怎還勞煩夫人來到下舍這裏。”郎中趕緊起身前去抓藥,一邊抓一邊攀談著。
沈清秋沒有做聲,這也是無奈之舉,身處王府,所有人的眼睛都像鉤子,頻繁請郎中難免會遭人口舌。
采蓮皺皺眉頭,怒斥郎中:“抓好你的藥,怎麽那麽多廢話。”
“是是是,是小人的不是,還望見諒。”
郎中陪著笑臉,將打包好的藥材畢恭畢敬的交於采蓮。
囑咐道:“王妃記得每日一定要按時吃藥,切記不可動怒”。
動怒倒不必擔心。
在王府的這幾年,沈清秋早就被磨平了棱角。
回府的馬車上,車簾被風掀起一角,沈清秋望著窗外掠過的燈籠,輕聲問:“王爺呢?怎麽又不見來。”
今日可是乞巧節。
采蓮支支吾吾道:“王爺……今日托小廝帶話說有……有……公務在身。”
這話沈清秋聽了不下百遍,每次說要陪同,每次都不見人影。
昨日也是一樣,想著今日還是乞巧節,總該給王妃些麵子。
可今早她等了一個時辰,遲遲不見王爺。
她摩挲著身上戲水鴛鴦的香囊,這是她熬夜新繡好的花樣,還想著今日給王爺也掛上,如今倒成了笑話。
看著沈清秋暗淡的神情,采蓮趕緊安慰她:“夫人,您別想太多,王爺在朝堂上位高權重,公務太多實乃正常,乞巧節這種勞什子的東西,男兒家誰會在意。”
采蓮說完這話,自己都心虛的緊張起來。
實際上王爺並沒有托小廝來帶話,他大概率就像往常一樣,根本不記得自己有答應陪夫人來看診。
“夫人!快看!是打鐵花!好漂亮啊!”采蓮突然扯著她的衣袖,語氣急切地轉移話題。
沈清秋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京城最繁華的酒樓前。
匠人盡力的揮舞著,璀璨的花火照亮夜晚,如繁星般落下。
順著火花的弧線向上看去。
下一秒,她的呼吸驟然停住——
二樓的雕花窗邊,她的夫君——王爺淩風嘯正摟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穿著梅色襦裙,發間簪著孔雀金步搖,正是當今太後的侄女宋知雪。
淩風嘯的手輕輕攏著宋知雪的肩,眼底的溫柔像化了的春水。
是沈清秋嫁給他三年,從未見過的模樣。
“王爺真是好大手筆,包下了整棟酒樓給宋小姐過乞巧節。”
“王爺不是早就成親有個王妃嗎?怎麽還敢這麽正大光明的給宋小姐過節。”
“那個王妃出身可是罪臣之女,王爺怎麽會怕她呢!這麽說起來還有點可憐人呢~”
路人的議論像針,紮進沈清秋的心裏。
是啊,沈清秋隻是罪臣之女,當年沈氏因貪汙一案,全家流放,還是皇上仁慈,念在她年紀尚小,隻是讓她沒入教坊司。
而宋知雪不僅是皇室親貴,還有個當將軍的好爹,所以這王妃怎麽想,誰又會在意呢。
采蓮趕緊把車窗合起:“夫人,你莫要聽這些閑言碎語,她們想當王妃還當不上呢!”
沈清秋硬擠出一絲微笑:“無妨。”
亥時,已經夜深,淩風嘯才到家。
看到沈清秋端坐在桌前,也沒有點蠟燭。
他拿起燭台點起一盞,眼神嚴厲:“有事?”
沈清秋聞到他身上飄來一股濃烈的桂花香氣,想必定是宋小姐身上的香囊味道。
眼前的王爺,從進府一直與她相敬如賓,從前一直以為他是生性內斂、冷淡如冰。
直到今天在酒樓看到宋知雪麵前的他,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那樣溫柔。
“我今天去了郎中那裏。”
沈清秋緊盯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愧意。
淩風嘯脫著外衣,動作沒停:“郎中怎麽說?”
“沒說什麽,跟往常一樣。”
沈清秋別過臉,她知道,就算說了“不足一年”,眼前的人也不會在意。
或許還會暗自竊喜,可以不費功夫的把王妃之位交給宋知雪。
突然,淩風嘯上前,攔腰將她抱起走向床榻。
“淩風嘯!你做什麽?”
她使勁掙脫著,桂花的香氣壓的她喘不動氣。
想到這個臂膀就在剛剛還在擁抱別的女人,就覺得惡心至極。
“噓!”他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看窗外。
廊下的陰影裏,有個身影正探頭探腦。
這幾年老太太盼孫子盼得緊,但王妃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再加上外麵一直傳言兩人不合,也是逼得老太太沒有辦法,時常派人來打探。
可隻有沈清秋知道,他們從未真正做過夫妻。
淩風嘯覆在沈清秋身上,呼吸吹在臉上,彼此的鼻尖輕輕觸碰
沈清秋攥緊手指,終於忍不住問出:“今天的打鐵花挺好看的啊。”
淩風嘯罕見的愣神了一下。
沈清秋的脾氣一貫很好,今天她隻是不想忍了,不隻是今天,以後都不想忍了。
淩風嘯從最初的失神,漸漸斂了神色,恢複了往日慣有的冷冽與嚴肅。
“你我二人隻是家族聯姻,你也隻是陳家找來的替嫁,希望你擺清自己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