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變成寡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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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死丫頭!賠錢貨!還敢護著這個小啞巴!”
    尖利刻薄的咒罵聲,像一把錐子狠狠紮進了薑南曦的腦子裏。
    疼!
    額頭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硬生生鑿開了一個洞。
    溫熱的液體順著眉骨滑下來,糊住了她的眼睛,眼前一片血紅。
    薑南曦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在她懷裏,五歲的小家夥抖得像秋風裏的落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裏盛滿了驚恐,小手死死地抓著她的衣襟,卻一聲不吭。
    這是牧牧,她……她的兒子。
    “放開?老娘今天非把他賣了不可!”
    一個滿臉褶子、眼角吊梢的婦人正凶狠地拽著孩子的胳膊,那力道,像是要將孩子細嫩的胳膊給生生扯斷。
    這是原主的娘,錢氏。
    “你弟弟東亮要娶媳婦了!彩禮還差十兩銀子!不如把牧牧賣了,給東亮湊彩禮錢!”
    錢氏的聲音又尖又利,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薑南曦臉上了。
    “你男人死在外麵,你帶著個拖油瓶,還想在家裏白吃白喝一輩子不成?!”
    無數混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原主是錢氏的大女兒。
    從小當牛做馬,吃的比豬差,幹的比牛多。
    好不容易熬到十六歲,因為弟弟薑東亮要去城裏私塾念書,她被父母以十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鄰村一個要去上戰場的男人。
    那男人隻在家待了兩夜,就匆匆上了戰場。
    六年來,了無音訊。
    隻留下了一個孩子,就是她懷裏的牧牧。
    牧牧今年五歲,從會走到現在,沒開口說過一句話,膽小怕生。
    原主帶著孩子回到娘家,日子過得比以前更不堪,連帶著牧牧也成了這家人的眼中釘。
    而就在剛才,錢氏說要把牧牧賣給人牙子,換錢給弟弟娶媳婦。
    原主拚死反抗,被錢氏一把推倒,額頭重重磕在門框上,當場就沒了氣。
    然後,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軍醫院神經科醫護人員薑南曦,就穿了過來。
    “賣我兒子?給你那寶貝兒子湊彩禮?”
    薑南曦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冷笑一聲。
    那眼神,冰冷、銳利,像淬了毒的刀子,看得錢氏心頭一跳。
    這死丫頭,眼神怎麽變得這麽嚇人?
    “你……你看什麽看!反了你了!”錢氏色厲內荏地吼道。
    “我告訴你,今天這孩子我賣定了!誰也攔不住!”
    錢氏說著,手上又加了勁,牧牧疼得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卻還是死死咬著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薑南曦心頭火起!
    在現代,她雖然不喜歡熊孩子,但她是個醫護人員!救死扶傷是她的天職。
    更何況,這是一個自閉症的孩子,是原主用命護著的孩子!
    “我叫你放手!你聽不懂人話嗎?!”
    薑南曦猛地抬腳,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腳踹在錢氏的膝蓋窩上。
    “嗷——”
    錢氏慘叫一聲,腿一軟,人就往後倒去。
    她拉扯著牧牧的手也下意識鬆開了。
    薑南曦立刻將牧牧整個護在懷裏,警惕地瞪著錢氏。
    “死丫頭!你敢打我?!你個不孝的東西!”
    錢氏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拍著大腿哭天搶地。
    屋裏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幹瘦的男人走了出來。
    是原主的爹,薑老漢。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錢氏,又看了一眼滿臉是血的薑南曦,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鬧什麽鬧!嫌不夠丟人嗎?!”
    薑老漢的聲音沉悶,帶著一股常年發號施令的暴躁。
    “當家的!你快看啊!這死丫頭要造反了!她為了個小啞巴打我啊!”錢氏立刻告狀。
    薑老漢臉色一沉,指著薑南曦的鼻子就罵:“混賬東西!還不快把你娘扶起來!把那小崽子交出來!”
    薑南曦抱著孩子,一步不退。
    “我不!”
    “今天誰敢動我兒子,我就跟誰拚命!”
    她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
    薑老漢愣住了。
    這個一向任打任罵、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女兒,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反了!真是反了!”
    薑老漢氣得渾身發抖,上前一步,揚起巴掌就要扇過來。
    薑南曦抱著牧牧猛地往後一躲,扯開嗓子就嚎了起來。
    “沒天理啦——!親爹親娘要賣親外孫啊——!”
    “我男人為國捐軀!屍骨無存!如今他們連我這唯一的根都想給拔了啊!”
    “大家快來看啊!老薑家逼死寡婦孤兒啦——!”
    她的嗓門又高又亮,穿透力極強,瞬間傳遍了半個村子。
    大河村本就不大,誰家有點風吹草動,不出半個時辰全村都知道了。
    薑老漢的巴掌僵在了半空中,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紫。
    “你……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給我閉嘴!”
    “我不閉!你們今天要是敢賣我兒子,我就抱著他一頭撞死在門上!”
    薑南曦抱著牧牧,眼神決絕,“我男人是當兵的,我們娘倆就是軍屬!我倒要看看,你們逼死軍屬,官府管不管!”
    這話一出,薑老漢和錢氏都嚇了一跳。
    他們就是普通莊稼漢,哪裏懂什麽軍屬不軍屬的,但“官府”兩個字,就足夠讓他們忌憚了。
    院子外的籬笆牆邊,已經圍攏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老薑家這是咋了?”
    “好像是薑南曦回來了,聽那話音,是要賣她兒子?”
    “嘖嘖,這也太狠心了吧?好歹是親外孫啊。”
    “她男人不是死在戰場上了嗎?留下這麽個獨苗苗,多可憐啊。”
    議論聲不大,但清清楚楚地傳進了薑老漢和錢氏的耳朵裏。
    薑老漢一輩子死要麵子,此刻隻覺得一張老臉被人放在地上來回地踩,火辣辣地疼。
    “還不快滾進來!把門關上!”薑老漢衝著薑南曦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