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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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南曦順著牧牧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個挑貨郎走在街對麵。
    而他肩上扛著的,是糖葫蘆。
    山楂果被裹在透明的糖稀裏,在陽光下閃著誘人的光澤。
    牧牧的小眼神,就跟被膠水粘住了一樣,死死地粘在那一串串的紅果子上。
    小嘴微微張著,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想吃。
    這兩個字,就差直接刻在他臉上了。
    薑南曦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原主的記憶裏,牧牧別說糖葫蘆了,連塊完整的餅子都沒吃過幾回。
    “牧牧,想吃嗎?”她蹲下身,柔聲問。
    出乎意料的,牧牧飛快地搖了搖頭。
    小手也從她的衣角上收了回去,緊緊地背在身後,一副“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的模樣。
    他怕。
    他怕娘親花錢,怕娘親像外祖父和外祖母一樣,因為他想吃東西就罵他。
    薑南曦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她站起身,故意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哎呀,走了這麽久,我怎麽突然有點饞了?”
    “牧牧,你在這等娘一下,娘去買個好吃的!”
    她不由分說,快步走到貨郎跟前。
    “大叔,糖葫蘆怎麽賣?”
    “三文錢一串!”
    “來一串!”
    薑南曦爽快地付了錢,拿著那串紅豔豔的糖葫蘆回到牧牧麵前。
    “嘿嘿,買到了!”
    她舉著糖葫蘆,像個獻寶的孩子。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咬下最上麵的一顆,放進嘴裏。
    “唔!”
    薑南曦的五官瞬間痛苦地皺成了一團。
    “哎呀,好酸啊!”
    “這玩意兒怎麽這麽酸!牙都要倒了!”
    她誇張地扇著風,一副被酸得受不了的樣子。
    “不行不行,我吃不了這個,太酸了。”
    她把剩下還插著六顆山楂果的糖葫蘆,一股腦塞進了牧牧的小手裏。
    “牧牧,你幫娘把它解決掉吧!可不能浪費了!”
    牧牧愣愣地看著手裏的糖葫蘆,又抬頭看看薑南曦。
    娘親的表情很“痛苦”,可是眼睛裏,卻盛滿了亮晶晶的笑意,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亮。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咬了一口。
    酸酸的,又甜甜的。
    是他從來沒有嚐過的味道。
    好吃。
    牧牧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抬起頭,衝著薑南曦,露出了一個羞澀又燦爛的笑容。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的花都開了。
    薑南曦的心,徹底被這個笑容給擊中了。
    值了!
    別說三文錢,三百文都值了!
    “快吃吧,看路,咱們回家!”
    她牽起牧牧另一隻沒拿糖葫蘆的小手,心情好得想哼歌。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在回村的路上。
    牧牧小口小口地舔著糖葫蘆,吃得格外珍惜。
    薑南曦牽著他的手,感受著那小小的、軟軟的溫度,心裏一片安寧。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細微的感覺,從兩人交握的手掌處傳來。
    麻麻的,癢癢的。
    像冬天裏脫毛衣時帶起的靜電,一閃而過。
    “嗯?”
    薑南曦愣了一下,停下腳步,捏了捏牧牧的手。
    那感覺又消失了。
    “奇怪……”她嘀咕了一聲。
    難道是剛才救人太緊張,現在出現的神經性錯覺?
    作為一名醫護人員,她下意識地開始從科學角度分析。
    或許是自己腦袋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影響了末梢神經感知?
    她晃了晃腦袋,決定不再多想。
    眼下,還是那十兩銀子比較要緊。
    一百文,聽著不少,可離十兩銀子,還差了九千九百文。
    差得不是一點半點,是差了一個太平洋。
    “不想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薑南曦牽著牧牧,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回到那間四麵漏風的小破屋,薑南曦第一次覺得,這裏有了點家的味道。
    她熟練地生了火,淘米,煮了一大鍋香噴噴的白米粥。
    米粒在鍋裏翻滾,散發出濃鬱的香氣,飄滿了整個屋子。
    牧牧抱著小板凳,乖乖地坐在灶台邊,小鼻子一個勁兒地嗅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鍋,像隻等著投喂的小貓。
    “饞貓!”薑南曦笑著刮了下他的鼻子。
    粥熬得又濃又稠,米油都浮了上來。
    薑南曦盛了兩大碗,一碗給了牧牧,一碗自己呼嚕呼嚕地喝了起來。
    暖暖的米粥下了肚,熨帖了五髒六腑,仿佛連日來的疲憊和委屈都被撫平了。
    牧牧更是吃得小臉通紅,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小肚子吃得圓滾滾的。
    吃飽喝足,天也黑透了。
    牧牧大概是累了,早早地就爬上炕睡著了。
    薑南曦卻毫無睡意。
    她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破破爛爛的院子裏,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月光如水,灑在身上,卻驅不散心頭的焦慮。
    “三天期限,已經過了一天了……”
    “還剩下兩天,九千九百文……”
    “我去哪兒搶啊?”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賣白菜的成功,靠的是運氣,這種事可遇不可求。
    她得想個穩定、來錢快的法子。
    靠她的醫學知識?
    不行。
    沒名氣,沒藥材,沒本錢,誰敢讓她看病?
    萬一治出點問題,她小命都得搭進去。
    而且這個時代,對女子很是嚴苛,她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拋頭露麵的,別說掙錢了,被人綁了關起來都有可能。
    做生意?
    她連本錢都沒有。
    “難道真要上山打老虎?”
    薑南曦對著月亮,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
    “哎喲——救命啊!”
    一聲痛苦的呻吟,伴隨著重物倒地的悶響,從隔壁傳來。
    是蘇奶奶的聲音!
    薑南曦心裏“咯噔”一下,想都沒想,拔腿就往隔壁衝。
    蘇奶奶家的院門隻是虛掩著。
    薑南曦一把推開門,借著月光,看見蘇奶奶正趴在院子當中的地上,一動不動,身下似乎還壓著什麽東西。
    “蘇奶奶!蘇奶奶你怎麽了?”
    薑南曦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小心翼翼地跪下身查看。
    蘇奶奶的臉痛苦地扭曲著,額頭上全是冷汗。
    “腿……我的腿……”她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薑南曦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倒吸一口涼氣。
    蘇奶奶的右腿,被一個倒下的沉重石磨給死死壓住了,呈現出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