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畫皮真相:人皮下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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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風後的輕笑還纏在耳邊,霍恒扒著窗沿的手指已不自覺收緊,指節泛白。昏黃的油燈突然“劈啪”一聲爆了個燈花,光暈劇烈晃動,將屏風上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下一秒,那隻塗著鮮紅蔻丹的手緩緩發力,屏風被推得錯開半尺,一道綠影從縫隙裏滑了出來——不是走,是“滑”,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綢布,落地時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霍恒的呼吸瞬間屏住了。
    女子就那樣站在屏風前,一身綠裙襯得肌膚勝雪,眉如遠山含黛,目若秋水橫波,正是茶客們口中“絕色”的模樣。她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碎發,指尖劃過耳後時,動作柔媚得能掐出水來。可霍恒盯著她的腳下,心髒卻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她的裙擺垂在地上,卻沒有一絲褶皺,更沒有腳印,仿佛整個人浮在半空。
    “張郎,看你這書倒著拿了半晌,是在考我嗎?”女子開口,聲音依舊柔媚,可尾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像生鏽的鐵器摩擦。
    張生茫然地抬起頭,嘴角的癡傻笑意更深了:“阿綠……好看。”他的目光黏在女子臉上,連眼珠都沒動一下,仿佛那是世間唯一的光。
    女子掩唇輕笑,可這笑卻沒達眼底,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裏空無一物。就在霍恒以為她要像尋常妖邪般繼續偽裝時,異變陡生——
    隻見女子抬手抓住自己的領口,指尖微微用力,“刺啦”一聲輕響,那看似柔軟的肌膚竟像綢緞般被掀開了一角!霍恒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驟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那不是肌膚,是一張薄薄的、帶著體溫的人皮,掀開的縫隙裏,隱約透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肉,泛著詭異的光澤。
    “妖怪……不都愛藏著掖著嗎?”霍恒的腦子“嗡”地一聲,無數個念頭亂撞,“她怎麽敢……當著張生的麵……”
    還沒等他想明白,女子已不再掩飾。她雙手抓住人皮的邊緣,輕輕一扯,整個人皮竟像脫衣服般被她從身上褪了下來!那動作流暢得可怕,仿佛在脫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外衣,人皮離體的瞬間,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黏連感”,看得霍恒胃裏一陣翻湧。
    幾乎是人皮落地的刹那,周圍的溫度驟降。
    霍恒藏在陰影裏的手指瞬間凍得發麻,連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色的霧團,剛嗬出就凝在半空,像細碎的冰碴。他下意識往窗沿摸了一把,原本帶著露水的木沿竟已結了一層薄冰,指尖劃過,發出“咯吱”的脆響——不是窗沿,是他上一章記錯了的窗欞邊框,此刻已徹底被寒氣凍透,連木紋裏的濕氣都凝成了冰棱。
    庭院裏的綠藤不知何時停止了晃動,葉子邊緣泛出白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縮、發黑。書房裏的油燈火苗也弱了下去,光暈被寒氣逼得縮成一團,勉強照亮了女子——不,是惡鬼的本相。
    霍恒的瞳孔狠狠震顫了一下,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比周遭的寒氣更甚。
    哪還有半分絕色模樣?惡鬼的皮膚是暗沉的青黑色,像在泥潭裏泡了千年的腐木,布滿深深的褶皺,每一條褶皺裏都像藏著汙泥,隨著呼吸輕輕蠕動。眼睛比正常人的大上一倍,像兩枚凸起的銅鈴,瞳孔是渾濁的黃色,沒有眼白,死死盯著張生時,透著非人的貪婪。嘴巴咧開時能看到兩排參差的牙齒,尖如利刃,泛著冷光,嘴角甚至能咧到耳根,露出裏麵暗紅色的血肉。最駭人的是她的十指,指甲長達三寸,呈彎鉤狀,顏色漆黑,像淬了毒的匕首,輕輕一垂就差點戳到地麵。
    這副猙獰可怖的模樣,與那張“眉如遠山、目若秋水”的人皮形成了慘烈到刺眼的對比,像一幅精美的工筆畫被生生潑上了墨汁,隻剩扭曲的恐怖。
    霍恒的後背已被冷汗浸透,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泛起紅光——那是仙力即將不受控製的征兆。可脖子上的清心玉突然變得滾燙,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貼著他的胸口,傳來尖銳的警示。他猛地想起雲仙人臨走前的話:“妖邪千奇百怪,有的善偽裝,有的善逞凶,沒摸清底細前,哪怕敵在明你在暗,也絕不能貿然出手。”
    他強行壓下翻騰的仙力,指尖的紅光一點點褪去,隻剩指尖的冰涼。
    惡鬼似乎完全沒察覺窗外的窺探,它低頭看了眼腳邊皺巴巴的人皮,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在不滿。接著,它緩緩抬起右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黑陶小罐,罐口用獸皮封著。它用指甲挑開獸皮,一股腥臭的黑氣立刻從罐裏冒出來,熏得霍恒忍不住偏過頭,捂住鼻子——那味道比仙山爛泥塘的腐臭還難聞,混合著血腥氣與草木的腐朽味。
    惡鬼傾斜陶罐,倒出一點粘稠的黑色液體在指尖。那液體像活物似的,在它指尖慢慢蠕動,泛著油光。它拿著液體,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人皮的內側,動作竟帶著幾分詭異的“溫柔”。一邊塗,它嘴裏一邊念念有詞,發出的不是人聲,是類似蛇吐信的“嘶嘶”聲,伴隨著低沉的呢喃,聽得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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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黑色液體的塗抹,那張原本皺巴巴的人皮竟慢慢舒展開來,邊緣的褶皺一點點撫平,皮膚的觸感也從僵硬變得柔軟,泛出淡淡的光澤,仿佛剛從活人身上剝下來一般,連毛孔都清晰可見。惡鬼塗得極其仔細,尤其是眉眼和嘴角的位置,反複塗抹了好幾遍,像是在精心保養一件稀世珍寶。
    霍恒看得渾身發冷。他終於明白這妖邪的可怕——它不僅能剝取人皮偽裝,還能靠著這詭異的液體維持人皮的“鮮活”,這背後不知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而書房中央的張生,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那個姿勢,眼神空洞地盯著前方,嘴角的癡傻笑意從未消失。惡鬼就在他麵前褪下人皮、露出猙獰本相,甚至發出詭異的嘶鳴,他卻像聾了瞎了一般,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偶爾有黑色的霧氣飄到他麵前,他還會下意識地吸吸鼻子,露出滿足的神情,仿佛吸入的是什麽沁人心脾的香氣。
    “被迷得太深了……”霍恒心裏沉甸甸的。雲仙人說過,妖邪的幻術分三六九等,最惡毒的不是讓人產生幻覺,是直接侵蝕神智,把活人變成任人擺布的傀儡。看張生這模樣,顯然早已被這惡鬼的妖法徹底控製,連基本的危險感知都消失了。
    也難怪這惡鬼敢如此明目張膽。在它眼裏,張生早已不是“獵物”,是沒有反抗能力的“擺設”;而這書房,是它絕對安全的“巢穴”,根本不怕被拆穿。
    霍恒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胸口的清心玉,玉墜的溫度已從滾燙轉為灼痛,提醒他這惡鬼的修為遠非他能輕易對付。他的指尖再次泛起紅光,這次不是失控,是他下意識地凝聚仙力——看著張生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看著惡鬼那猙獰的嘴臉,他幾乎要忍不住衝進去,用紅光劍劈向那團青黑色的妖物。
    可就在仙力即將衝破指尖的瞬間,雲仙人的話突然在腦海裏炸開:“華奇,記住,仙力是用來護人,不是用來逞能。沒摸清對手的底細、沒找到破局的法子,哪怕你占著暗處,也是自尋死路。”
    他猛地咬住下唇,硬生生壓下了動手的念頭。舌尖嚐到一絲血腥味,才讓翻騰的情緒稍稍平複。他重新看向惡鬼——它已經塗完了人皮,正小心翼翼地把人皮疊起來,放進一個木盒裏,動作輕得像怕碰壞了易碎的瓷器。它的青黑色手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指甲劃過木盒邊緣,留下深深的刻痕。
    惡鬼做完這一切,才緩緩站起身,轉向張生。它沒有再披上皮囊,就那樣以青麵獠牙的本相湊到張生麵前,巨大的銅鈴眼盯著張生的臉,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在打量一件滿意的“藏品”。張生依舊傻笑著,甚至伸出手,想去碰惡鬼的臉。
    霍恒的心髒揪緊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看到惡鬼的嘴角咧得更大了,露出裏麵尖銳的牙齒,似乎下一秒就要咬向張生的脖頸。可它最終隻是用指甲輕輕碰了碰張生的臉頰,動作竟帶著幾分詭異的“溫柔”,隨即轉身,滑向屏風後的陰影,消失不見,隻留下滿室揮之不去的腥臭妖氣。
    庭院裏的寒氣漸漸散了些,窗欞上的薄冰開始融化,滴下細小的水珠,“嘀嗒”“嘀嗒”落在地上,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書房裏的油燈又恢複了之前的亮度,隻是光暈裏多了幾分揮之不去的陰冷。張生依舊坐在桌前,眼神空洞地盯著虛空,嘴角掛著癡傻的笑,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畫皮戲”,隻是一場幻覺。
    霍恒趴在窗沿下,足足等了一刻鍾,確認惡鬼沒有再出來,才緩緩鬆了口氣。後背的冷汗已浸透了衣衫,貼在身上涼絲絲的,可他卻絲毫沒察覺。他看著書房裏的張生,看著桌上倒放的書,看著屏風後那片深不見底的陰影,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這惡鬼不僅修為高深,還異常狡猾。它敢當麵露相,是吃定了張生被迷惑;它藏在屏風後,是占好了退路。自己貿然衝進去,不僅救不了張生,說不定還會被它偷襲得手。
    雲仙人說得對,要等,要找時機。
    他輕輕鬆開扒著窗沿的手,借著夜色的掩護,一點點往後退。每退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踩斷地上的枯枝。退到庭院角落的綠藤旁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書房的窗戶——油燈依舊亮著,卻像一隻窺視的眼睛,在夜色裏泛著詭異的光。
    清心玉的灼痛漸漸平息,卻依舊帶著淡淡的暖意,貼在胸口,像爹的手在輕輕拍他的後背,提醒他冷靜,提醒他謹慎。
    霍恒深吸一口氣,轉身鑽進了院牆的陰影裏。隱藏術再次催動,他的身影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隻留下一雙明亮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座藏著惡鬼與傀儡的宅院。
    時機未到,他必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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