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人作祟:官場現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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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滕州城被蟬鳴裹得熱鬧,衙門前的老槐樹撐開濃密的綠蔭,灑下滿地碎金。霍恒抱著剛從糖畫攤買來的糖老虎,蹲在樹蔭下,看著宋生穿著嶄新的青色官袍,正耐心地給百姓講解賦稅新規——自從高中舉後,宋生便被朝廷任命為滕州府推官,專管刑獄訴訟,不過半月,就因公正斷案得了“宋青天”的名號。
    “恒兒,別總蹲在地上,仔細著涼。”宋生處理完公務,快步走過來,伸手將他拉起來,順手拂掉他短打後襟沾著的草屑,“跟我去衙署後院坐坐,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霍恒咬著糖老虎的尾巴,點了點頭。他能察覺出宋生語氣裏的沉重,方才講解新規時,宋生眼角的餘光總往衙署西側瞟,那裏是府吏辦公的地方,此刻正傳來一陣尖細的笑聲,聽得人心裏發毛。
    衙署後院的薔薇開得正好,粉色的花瓣綴在綠枝上,風一吹便簌簌落下。宋生讓人沏了壺涼茶,才壓低聲音開口,眉頭緊緊蹙著:“恒兒,你可知滕州府有個姓趙的小吏?”
    “趙小吏?”霍恒舔了舔沾著糖霜的指尖,歪著腦袋想了想——原主的記憶裏,似乎有這麽個人,是府裏的司戶吏,專管戶籍賦稅,因身材矮小如孩童,又生得尖嘴猴腮,百姓都私下叫他“趙侏儒”。
    “就是他。”宋生端起茶杯,卻沒喝,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此人雖容貌醜陋,卻極善諂媚,靠著每日給知府大人送古玩字畫、講些市井笑話,竟在府裏橫行霸道起來。商戶若不給‘孝敬錢’,他就找借口說‘戶籍有誤’,把鋪子封了;百姓若告他勒索,他就串通牢頭,反把人誣陷入獄,說是‘誣告朝廷命官’。”
    霍恒咬糖的動作頓住了。他想起之前遇到的李大人,雖貪贓枉法,卻還藏著幾分官員的體麵;可這趙小吏,竟把欺壓百姓當成了家常便飯,連最基本的底線都沒有。
    “前日有個賣布的張掌櫃,不願給他送每月五兩銀子的‘孝敬’,他就帶著差役,說張掌櫃的布是‘贓物’,把鋪子封了,還把張掌櫃打得遍體鱗傷。”宋生的聲音裏滿是憤怒,“張掌櫃的妻子來衙署告狀,我本想徹查,可趙小吏卻拿著知府大人的手諭,說‘此事已有定論,無需再查’,硬是把案子壓了下去。”
    風卷著薔薇花瓣落在石桌上,霍恒看著那片粉色的花瓣,指尖悄悄泛起淡金色的微光——他能感覺到,宋生身上縈繞著一股壓抑的怨氣,不是對趙小吏的恨,而是對自己無力的憤懣。這股怨氣,比之前宋生落榜時的絕望更讓人心疼。
    “他就不怕被告到京城去?”霍恒故意裝作天真的樣子,眨了眨眼睛,手指卻在石桌上畫著圈,“知府大人也不管管嗎?”
    “怎麽管?”宋生苦笑一聲,“趙小吏把知府大人哄得團團轉,知府大人還覺得他‘會辦事’‘懂規矩’。再說,趙小吏每月都會給知府大人分一半的‘孝敬錢’,知府大人得了好處,自然不會管他。至於告到京城……百姓哪有門路?就算有,也會被趙小吏半路攔截,反遭報複。”
    霍恒沉默了。他想起司文郎說的“官場蛀蟲”,這趙小吏,就是最典型的蛀蟲——沒有大奸大惡的手段,卻用最卑劣的方式,一點點啃食著百姓對朝廷的信任,比妖邪更傷民心。
    “我去會會他。”霍恒突然開口,把剩下的糖老虎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我倒要看看,這個趙小吏,到底有多厲害。”
    宋生愣了一下,趕緊拉住他:“恒兒,不可!趙小吏心狠手辣,又有知府大人撐腰,你一個孩子,去了會吃虧的!”
    “放心,我有辦法。”霍恒拍了拍宋生的手,露出兩顆沾著糖霜的小虎牙,眼裏滿是調皮的光,“我又不跟他硬碰硬,我隻是去‘看看’而已。”
    不等宋生再勸,霍恒就提著短打的下擺,像隻靈活的貓,繞過後院的角門,朝著府吏辦公的地方跑去。宋生看著他的背影,又急又擔心,卻也知道霍恒的本事,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他平安。
    府吏辦公的房間是一排低矮的瓦房,最東邊的一間門窗敞開著,裏麵傳來趙小吏尖細的笑聲。霍恒悄悄湊到窗下,踮著腳往裏看——隻見一個身材不足五尺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穿著一身不合身的青色吏袍,腦袋卻比常人要大,尖嘴猴腮,眼睛像綠豆一樣小,正拿著一個翡翠扳指,對著陽光欣賞。
    “趙爺,這扳指可是好東西啊!”旁邊一個差役諂媚地笑著,“張掌櫃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才把您哄開心。”
    “哼,算他識相。”趙小吏的聲音尖得像指甲刮過木頭,“敢不給老子孝敬錢?他那鋪子,老子想封就封!下次再敢磨蹭,老子讓他全家都喝西北風去!”
    霍恒皺了皺眉,心裏的火氣上來了。他悄悄從懷裏掏出一顆小石子,指尖泛著微光,對著趙小吏的椅子腿輕輕一點——這是他新學的“小搗蛋術”,能讓物體在關鍵時刻“出點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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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沒過多久,趙小吏得意地站起來,想要去拿桌上的茶杯,剛一抬腳,椅子腿突然“哢嚓”一聲斷了,他重心不穩,“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手裏的翡翠扳指也飛了出去,正好落在門口的泥水裏。
    “哎喲!我的腰!”趙小吏疼得齜牙咧嘴,指著旁邊的差役罵道,“還愣著幹什麽?快把老子扶起來!把扳指撿回來!”
    差役趕緊上前,把趙小吏扶起來,又跑去撿扳指。可那扳指掉進泥水裏,早已沾滿了泥巴,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趙小吏看著扳指,氣得臉色發青,一腳踹在差役身上:“沒用的東西!連個扳指都撿不好!”
    霍恒躲在窗下,捂著嘴偷偷笑——這才隻是開始,更精彩的還在後麵呢。
    他趁著趙小吏罵人的功夫,悄悄繞到房間後麵,找到通風的小窗,從懷裏掏出一小包胡椒粉——這是他早上從廚房偷偷拿的。他對著小窗,輕輕一吹,胡椒粉順著風飄進房間,正好落在趙小吏的鼻子前。
    “阿嚏!阿嚏!”趙小吏突然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眼睛都睜不開了,“什麽東西?怎麽這麽嗆人?”
    旁邊的差役也被胡椒粉嗆到了,不停地咳嗽:“趙爺,好像是胡椒粉……不知道從哪兒飄進來的。”
    趙小吏氣得跳腳,卻又找不到胡椒粉的來源,隻能捂著鼻子,狼狽地躲到房間角落。霍恒看著他的模樣,笑得肩膀都在抖——這就是欺負百姓的下場,讓他也嚐嚐“難受”的滋味。
    可笑著笑著,霍恒的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他知道,這些小玩笑,根本傷不到趙小吏的根本。要想真正解決他,還得找到他欺壓百姓的證據,讓他再也無法作惡。
    他悄悄退到巷口,正好看到一個老婦人提著籃子,站在衙署門口抹眼淚。霍恒走過去,輕聲問:“老奶奶,您怎麽了?”
    老婦人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哽咽著說:“我兒子……我兒子隻是不願給趙小吏送錢,就被他誣陷入獄,說他偷了官府的糧食……我去牢裏看他,他都被打得站不起來了……”
    霍恒的心猛地一沉。他扶著老婦人,輕聲安慰道:“老奶奶,您別著急,我幫您救您兒子出來。您知道趙小吏把勒索來的錢藏在哪兒嗎?”
    老婦人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我聽鄰居說,趙小吏把錢藏在他家後院的枯井裏,還說要等攢夠了錢,就辭官去京城享福……”
    霍恒眼睛一亮,心裏有了主意。他謝過老婦人,轉身朝著趙小吏家的方向跑去——他要找到那些錢,作為趙小吏欺壓百姓的證據,讓他再也無法逍遙法外。
    趙小吏家住在衙署附近的一條小巷裏,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後院果然有一口枯井。霍恒悄悄翻進院子,走到枯井邊,借著仙力的微光往下看——井底果然堆放著許多銀子和珠寶,還有一些百姓丟失的物件。
    “找到你了。”霍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微光,對著井底輕輕一點。隻見那些銀子和珠寶突然漂浮起來,順著井口飄了出去,朝著衙署的方向飛去——他要讓所有人都看到,趙小吏是如何欺壓百姓,如何中飽私囊的。
    很快,衙署門口就傳來一陣喧鬧聲。百姓們圍著漂浮在空中的銀子和珠寶,驚訝地議論著:“這不是我丟的銀鐲子嗎?怎麽會在這裏?”“這是趙小吏從我家鋪子搶來的銀子!上麵還有我的印記!”“原來趙小吏把錢藏在枯井裏!真是太黑心了!”
    趙小吏剛從衙署回來,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慘白,轉身就要跑。可百姓們早已憤怒,紛紛圍上來,將他死死按住:“趙小吏,你還想跑?”“把我們的錢還回來!”“打他!讓他也嚐嚐被欺負的滋味!”
    宋生也趕了過來,看到漂浮在空中的銀子和珠寶,又看了看被百姓按住的趙小吏,立刻明白了是霍恒做的。他走上前,拿出紙筆,對著百姓說:“諸位鄉親,大家都把自己丟失的東西和被勒索的錢財說出來,我一一記錄,定要為大家討回公道!”
    霍恒躲在巷口,看著眼前的景象,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趙小吏這次再也無法翻身了——有這些證據在,就算有知府大人撐腰,也救不了他。
    夕陽漸漸落下,將衙署門口的銀子和珠寶染成了金色。百姓們圍著宋生,說著自己的遭遇,眼裏滿是希望。霍恒看著這一幕,心裏滿是溫暖——他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雖然很小,卻能讓百姓們感受到一絲公道,感受到一絲溫暖。
    他轉身離開,提著短打的下擺,像個調皮的孩子,朝著霍府的方向跑去。風裏帶著薔薇的清香,吹得他的馬尾發髻輕輕晃動,眼裏滿是單純的光——他隻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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