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赤羽的空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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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過藥園廢墟,卷起一股子焦糊味混著泥土的腥氣,撲了楚清歌滿臉。她懷裏的小朱朱蔫頭耷腦,偶爾微弱地“啾”一聲,身上的絨毛禿一塊焦一塊,看著可憐極了。
“藥渣?埋在哪?東南角第三株七星海棠?”楚清歌低頭,對著小朱朱光禿禿的腦門喃喃自語,眉毛擰成了疙瘩,“這位沈師兄……到底幾個意思?”
她低頭看看自己沾滿泥灰的手,再看看沈墨消失的方向,隻覺得今晚的經曆,比她熬過的最詭異、最辣得人靈魂出竅的火鍋底料還要離譜一萬倍!
“是暗示解毒線索藏在藥渣裏?還是……”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腦海裏浮現沈墨那張萬年冰封、寫著“生人勿近”的臉,“……單純是嫌棄我弄髒了他的藥園環境,讓我趕緊把他泡過腳的藥渣挖出來處理掉?”
夜風更蕭瑟了。楚清歌抱著懷裏這團滾燙又虛弱的小毛球,站在一片狼藉、還冒著縷縷青煙的“戰場”中央,隻覺得前途渺茫,比那鍋燒穿底的丹爐還要慘淡。
“啾……”小朱朱又弱弱地叫了一聲,小身子在她掌心滾燙地顫抖了一下。
“別怕別怕,”楚清歌趕緊用指腹蹭了蹭它禿掉的腦門,心裏那點對沈墨的糾結瞬間被心疼壓了下去,“管他藥渣是線索還是垃圾,死馬當活馬醫了!走,挖渣去!”
她深吸一口氣,抱著小朱朱,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藥園東南角那片幸存的七星海棠摸去。腳下的碎瓦片和焦炭似的靈植殘骸硌得她生疼。
剛走出沒幾步,頭頂上方的夜空,突然傳來一陣極其尖銳、仿佛能撕裂布帛的破空之聲!
“嗚——咻——!”
那聲音來得又快又急,帶著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瞬間打破了藥園的寂靜。
“什麽東西?!”楚清歌頭皮一炸,抱緊小朱朱猛地抬頭。
隻見一團模糊的黑影,正以流星墜地般的恐怖速度,撕裂濃重的夜色,朝著她——或者說,朝著她這片區域——當頭砸下!那黑影在視野裏急速放大,帶著一股灼熱焦糊的氣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洪荒的微弱威壓?
“我靠!”楚清歌魂飛魄散,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什麽優雅什麽形象統統喂了狗。她抱著小朱朱,狼狽不堪地就勢朝著旁邊滿是泥水灰燼的地麵一滾!
“噗通!”
泥水四濺。她滾得一身狼藉,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天外來客”的正麵衝擊。
幾乎就在她滾開的同時——
“啊——!何方妖孽敢偷襲本執事?!”一聲氣急敗壞、中氣十足的怒吼由遠及近,充滿了被冒犯的暴怒,正是姍姍來遲、準備找楚清歌算總賬外加索賠的王執事!
他剛氣勢洶洶地踏進這片狼藉的藥園,滿腦子都是怎麽讓這新來的小雜役賠得傾家蕩產,根本沒注意頭頂的異樣。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在寂靜的夜裏炸開!
那團黑影,不偏不倚,精準無比,如同天降正義的秤砣,狠狠砸在了王執事那顆油光鋥亮、此刻寫滿驚愕和懵逼的腦袋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執事臉上的怒容瞬間僵住,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身體保持著前衝的姿勢,然後……像根被伐倒的木頭樁子,直挺挺地、毫無緩衝地,“噗通”一聲,麵朝下拍在了泥濘的地麵上。他那身嶄新的執事袍,瞬間糊滿了泥漿和草屑。
世界……清靜了。
那團造成這一切的“凶器”,在完成這驚天動地的一砸之後,骨碌碌地在王執事背上滾了兩圈,最後“啪嘰”一聲,掉落在楚清歌剛才滾開時留下的泥水坑邊緣。
楚清歌趴在地上,驚魂未定,臉上糊著泥漿,隻露出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團“凶器”。
隻見那東西掙紮著,抖了抖身上同樣沾滿泥漿、還帶著幾縷焦糊痕跡的……羽毛?
沒錯,是羽毛。雖然髒兮兮、濕漉漉,甚至有些地方被燒得卷曲發黑,但輪廓依稀可辨,那是一隻……鳥,竟然是赤羽?
和小朱朱略一樣渾身濕透、羽毛淩亂、禿了好幾塊,顯得狼狽不堪。
赤羽似乎被摔懵了,又似乎在努力維持某種尊嚴。它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細瘦的小爪子踩在泥濘裏,深一腳淺一腳,好幾次差點再次滑倒。它用力甩了甩沾滿泥漿的小腦袋,幾根稀疏的、帶著奇異暗金色澤的絨毛可憐兮兮地貼在頭皮上。
終於,它勉強站穩了,抬起小小的、沾著泥點的頭顱,努力挺起那同樣沒什麽毛的胸膛。那雙金色的眼瞳,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睥睨眾生的傲慢,精準地鎖定了趴在地上、一身泥水、同樣狼狽得像隻泥猴子的楚清歌。
一個稚嫩、清脆,卻又強行繃得老氣橫秋、充滿命令口吻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楚清歌耳中:
“凡人!發什麽呆?還不速速……接住本座!”
楚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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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巴了一下糊著泥漿的眼睛,懷疑自己不僅耳朵被炸爐震壞了,連腦子也被震出了幻覺。
她看看地上趴著、人事不省的王執事,後腦勺上似乎還隱約鼓起一個包。
再看看泥坑邊,那隻努力昂著光禿禿的小腦袋,渾身髒得看不出原色,翅膀尖上還沾著可疑的綠色草汁,卻一副“本座駕臨爾等還不跪迎”架勢的……禿毛小雞崽。
最後,她低頭,看看自己懷裏,同樣禿了一塊、正艱難抬起眼皮、好奇又虛弱地望向那隻“禿毛雞”的小朱朱。
楚清歌猛地吸了一口帶著濃重焦糊味和泥腥氣的涼氣,然後緩緩地、緩緩地吐出來。
她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漿,露出一個混合著荒謬、疲憊、以及“這世界終於徹底瘋了”的慘淡笑容。
“哈……”
她對著那隻還在泥濘中努力維持“本座”威嚴的小禿鳥赤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接住你?這位……本座?”楚清歌的聲音幹澀,帶著一種劫後餘生又被新麻煩砸中的麻木,“您老人家這出場方式……跟誰打招呼都是‘腦瓜崩’起步的嗎?我要是真伸手接了,這會兒趴地上跟王執事作伴的,是不是得再加我一個?”
她艱難地從泥水裏撐起半個身子,一身泥漿滴滴答答。她指了指地上挺屍的王執事,又指了指自己懷裏的小朱朱,最後指了指那隻赤羽,語氣充滿了生無可戀的吐槽:
“這位空降的本座,您瞅瞅,您這一砸,砸暈了一個克扣我月例的黑心執事,這勉強算……為民除害?”她頓了頓,語氣更悲憤了,“可您看看這現場!我的丹爐!我的藥田!我好不容易種活的幾根獨苗苗!現在全完了!徹底完了!就剩這片廢墟和倆禿毛雞……哦不,是兩位尊貴的……鳥大人!”
赤羽被楚清歌這一連串帶著泥漿味兒的控訴砸得有點懵。它維持著昂首的姿態,金色眼瞳裏的傲慢出現了一絲裂痕,似乎不太理解這個滿身泥汙、氣息微弱得如同螻蟻的凡人,怎麽敢如此對它說話?還把它……和地上那隻氣息駁雜、禿得更厲害的紅毛球相提並論?
“放肆!”赤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具威嚴,可惜稚嫩的聲線和它此刻禿毛落湯雞的形象,讓這嗬斥顯得毫無威懾力,甚至有點滑稽,剛開口就被喉嚨裏的泥水嗆了一下,威嚴瞬間破功,劇烈地咳嗽起來,小小的身體在泥坑邊搖搖欲墜。
楚清歌看著它那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傲嬌樣,再看看懷裏同樣慘兮兮的小朱朱,一股莫名的同病相憐感湧上心頭,衝淡了些許荒謬和憤怒。
“行行行,本座大人,您悠著點兒,別沒摔死先被泥水嗆死了。”楚清歌認命似的歎了口氣,掙紮著完全站起來,抱著小朱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赤羽麵前。她沒伸手去“接住”它,隻是蹲下身,盡量平視著那雙倔強的金色眼瞳,語氣帶著點無奈和疲憊的商量,“我說,本座大人,您看眼下這情況……咱們仨,一個中毒快嗝屁了,”她顛了顛懷裏的小朱朱,“一個剛把自己當隕石砸暈了人形障礙物,”她指了指赤羽,“我呢,房子炸了,田毀了,還莫名其妙背了一身債,外加一個‘疑似謀殺執事’的嫌疑……”
她頓了頓,看著赤羽眼中那絲強撐的傲慢在現實打擊下正一點點崩塌,終於拋出了核心問題:“咱能不能……先擱置爭議,共同禦寒?找個不那麽像案發現場的地方,處理一下傷員,順便琢磨琢磨……那坑爹的‘藥渣’到底埋哪兒了?”她指了指東南角那片在夜風中瑟瑟發抖的七星海棠,“線索指向那邊,可別被您這一砸,把唯一的救命稻草也給砸沒了。”
赤羽順著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片在廢墟中頑強挺立的海棠花叢,又看了看楚清歌懷裏氣息微弱的小朱朱,最後低頭瞅了瞅自己髒兮兮、濕漉漉、還禿了好幾塊的狼狽模樣。它那高昂的小腦袋,終於幾不可察地……往下耷拉了一點點。
金色眼瞳裏的睥睨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不甘、委屈和認命的複雜情緒。它沒再開口自稱“本座”,隻是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帶著濃重鼻音的哼唧,算是……默認了楚清歌這個“擱置爭議,共同禦寒”的臨時停戰協議。
夜風依舊蕭瑟,卷著焦糊味和泥腥氣。廢墟之上,兩個“禿毛雞”其中一個自稱本座)和一個滿身泥汙的少女,在昏迷的王執事“背景板”映襯下,構成了一幅無比荒誕又透著點淒慘互助意味的畫麵。楚清歌抬頭望了望依舊深邃的夜空,隻覺得今晚這口名為“修仙界”的火鍋,不僅底料離譜,連涮的菜都開始挑戰她的認知極限了。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趴著的王執事,抱著小朱朱,示意赤羽跟上:“走吧,尊貴的本座大人,咱先去海棠花叢那邊……挖藥渣。希望沈師兄的泡腳料,真能當解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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