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墨的深夜抄家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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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吹過藥園廢墟,卷起一股子混合著焦糊、泥腥、血腥、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褲腰帶氣息的複雜味道。楚清歌剛用王執事那件碎成破布的“限量版”執事袍,草草蓋住了那白花花、顫巍巍的“視覺汙染源”,正蹲在地上,對著海棠葉上氣若遊絲的小朱朱和旁邊那隻翅膀帶黑、眼神警惕的赤羽“本座”發愁。
    藥渣!救命藥渣還沒挖!這倆“大爺”一個中毒一個重傷,咋挪窩?挪哪兒去?她那個巴掌大的、位於外門弟子宿舍區最角落的破洞府?
    她剛伸出手,想試試能不能把赤羽先抱起來畢竟這位“本座”看起來傷得輕點?),一片濃重的陰影,無聲無息地籠罩下來,瞬間隔絕了本就慘淡的月光。
    楚清歌動作一僵,後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立起來了!一股比夜風更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骨往上爬。她猛地抬頭——
    月光勾勒出沈墨頎長挺拔的身影。玄色衣袍如同融入夜色,隻在邊緣處泛著冰冷的微光。墨發被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幾縷碎發垂落額前,襯得他本就清冷的麵容更添幾分疏離。他腰間佩著那把古樸的長劍,劍柄上纏繞的墨色穗子紋絲不動。最要命的是他那雙眼睛,平靜無波,深不見底,像兩口千年不化的寒潭,此刻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目光掃過之處,連空氣都仿佛要凝結成冰。
    他先看了一眼地上那團被破布覆蓋、隻露出半隻油光鋥亮、頂著大包腦袋的“白花花”王執事),眼神毫無波瀾,仿佛在看一塊路邊的石頭。
    接著,目光掠過海棠葉上小胸脯微弱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的小朱朱,在它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平靜的眸底似乎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探究。
    然後,視線轉向旁邊那隻雖然翅膀帶黑、狼狽不堪,卻依舊努力挺著光禿禿小胸脯、金色眼瞳死死瞪著他的赤羽“本座”。赤羽接觸到他那冰冷的目光,小小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喉嚨裏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帶著警告意味的咕嚕聲。
    最後,沈墨的目光,才落回到楚清歌身上。那張糊滿泥漿、頭發亂得像雞窩、寫滿了“今晚真他娘的刺激又倒黴”的臉上。
    四目相對。
    廢墟裏死一般的寂靜。連盤旋的鳥兒都仿佛感受到了這股無形的壓力,紛紛噤聲,撲棱著翅膀飛遠了些。
    “楚清歌。”沈墨終於開口了。聲音不高,清冽如玉石相擊,在這寂靜的廢墟裏卻清晰得如同在每個人鳥)耳邊響起。那語調平直,沒有任何質問的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楚清歌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感覺喉嚨幹得發緊。
    沈墨的目光掃過狼藉的現場,如同在宣讀一份冰冷的判決書:“藥園損毀,靈植盡毀。執事重傷,昏迷不醒。異獸現蹤,氣息駁雜。靈氣紊亂,魔氣隱現……”
    他每說一句,楚清歌的心就往下沉一分。這鍋……聽起來又大又沉,穩穩扣她頭上了!
    沈墨的視線重新鎖住她,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有純粹的審視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現,懷疑你私藏禁藥,擾亂宗門秩序,引發禍端。”
    他微微停頓,那清冷的聲音如同冰錐,精準地刺向楚清歌緊繃的神經:
    “跟我走一趟。”
    “搜查洞府。”
    “搜……搜查洞府?!”楚清歌的聲音都變了調,帶著難以置信的尖利。她猛地站起身,也顧不得形象了,指著這片還冒著青煙的廢墟,又指了指地上挺屍的王執事,最後指向自己糊滿泥漿的臉,“沈師兄!您看看!看看這現場!看看我!我像是能私藏禁藥的樣子嗎?我連個像樣的丹爐都炸了!家當全在這兒化成灰了!我洞府裏除了四麵漏風的牆,就剩耗子啃剩下的半塊硬饅頭了!禁藥?您覺得我能把禁藥藏哪兒?耗子洞裏嗎?!”
    她越說越激動,胸脯起伏,泥點隨著她的動作簌簌往下掉:“再說擾亂宗門!我冤啊!炸爐是意外!王執事……呃,王執事那是意外中的意外!是他自己倒黴被……被天降正義砸中的!跟我沒關係!異獸?哪來的異獸?您是說這位‘本座’大人?”她指了指旁邊昂首挺胸雖然沒什麽毛可挺)的赤羽,“它是自己掉下來的!砸暈王執事純屬巧合!跟我更沒關係!靈氣紊亂魔氣隱現?那更……”
    “是與不是,”沈墨平靜地打斷了她連珠炮似的辯解,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搜過便知。”他根本不給楚清歌再開口的機會,目光轉向她那個位於廢墟邊緣、此刻看起來格外搖搖欲墜的破洞府方向,“帶路。”
    那語氣,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達不容違抗的命令。
    赤羽似乎被沈墨這目中無鳥獸)的態度激怒了,它往前蹦躂了一小步,擋在楚清歌身前,雖然翅膀帶傷,氣勢卻拿捏得死死的,金色眼瞳怒視沈墨:“大膽!此女乃本座……呃,臨時飼主!爾等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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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的目光淡淡地掃過赤羽,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屬於高階修士的威壓。赤羽後麵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裏,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小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了一下,金色的眼瞳裏閃過一絲本能的驚懼。它那點源自血脈的驕傲,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聒噪。”沈墨隻吐出兩個字,便不再看它,視線重新落回楚清歌身上,帶著無聲的催促。
    楚清歌看著赤羽被一個眼神就嚇得噤聲的模樣,再看看沈墨那副油鹽不進、鐵了心要“抄家”的架勢,心裏那點僥幸徹底熄滅了。完了,這位爺是來真的!躲是躲不過了。
    “行……行吧!”楚清歌認命似的垮下肩膀,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搜!您隨便搜!沈師兄您請!洞府門板早被炸飛了,連門都不用您踹,省事兒!”
    她抱著小朱朱,拖著沉重的腳步,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自己那個家徒四壁的破洞府。赤羽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沈墨那冰冷的側影,最終還是撲棱著帶傷的翅膀,一瘸一拐地跟在了楚清歌腳邊,像個尋求庇護的小可憐。
    沈墨一言不發,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執法機器,邁著沉穩的步伐跟在後麵。
    所謂的洞府,其實就是依著山壁鑿出來的一個小石室,門板果然如楚清歌所說,早被爆炸的氣浪掀飛了,隻剩下一個黑黢黢的洞口,像張開的怪獸嘴巴。
    洞府裏更是慘不忍睹。爆炸的衝擊波顯然波及到了這裏,唯一一張破木桌四分五裂,石床上鋪的稻草被吹得滿地都是,牆壁上布滿裂紋,簌簌地往下掉著石粉。角落裏堆著幾個同樣布滿裂紋的陶罐,裏麵空空如也,顯然是被震碎了。整個空間彌漫著一股塵土和硝煙混合的味道,比廢墟好不了多少。
    楚清歌抱著小朱朱,往還算完整的石床邊角一蹲,破罐子破摔:“喏,沈師兄,您請便!值錢的家當……哦,不好意思,壓根沒有。可疑物品?您看這滿地稻草像不像?”
    沈墨仿佛沒聽見她的自嘲,他站在洞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一寸寸掃過這狹小破敗的空間。他的視線掠過碎裂的陶罐,掃過散落的稻草,最終,定格在角落裏一個同樣布滿裂紋、但相對還算完整的……粗陶小壇子上。
    那壇子口用一層厚厚的油紙和泥巴密封著,看起來灰撲撲的,毫不起眼。
    沈墨邁步走了過去,蹲下身。他伸出修長幹淨的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靈力,輕輕拂過壇子密封的泥層。
    “哢嚓。”泥層應聲碎裂。
    一股極其霸道、極其濃烈、帶著熟悉嗆人辛香的麻辣氣息,如同被壓抑了許久的猛獸,瞬間衝破了油紙的束縛,凶猛地撲了出來!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洞府!
    “咳咳咳!”楚清歌被這突如其來的辣味嗆得連連咳嗽,連她懷裏的小朱朱都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赤羽更是嚇得往後蹦了一步,小翅膀下意識地護住自己——它可太熟悉這要命的味兒了!
    沈墨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顯然也被這過於“熱情”的味道衝擊到了。但他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修長的手指直接探入壇中。
    嘩啦!
    第一罐!紅得發亮、凝結成塊的牛油火鍋底料!被沈墨麵無表情地拎了出來,放在地上。
    壇子裏還有東西?
    嘩啦!
    第二罐!顏色更深、辣椒碎和花椒粒更加密集的麻辣火鍋底料!
    嘩啦!
    第三罐!色澤稍淺,但麻椒氣息更濃烈的藤椒底料!
    緊接著,他又從壇子底部,掏出了幾個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
    刺啦!油紙撕開。
    第一包!滿滿當當的幹辣椒段!
    第二包!顆粒飽滿的花椒!
    第三包!混合香料碎!
    第四包!……
    第五包!……
    三罐紅豔豔、油汪汪、散發著毀滅性氣味的濃縮火鍋底料,外加五包分量十足、一看就辣度爆表的香料幹貨,就這麽整整齊齊、堂而皇之地,被沈墨一一擺在了楚清歌洞府那布滿灰塵和碎石的地麵上。
    場麵……一時之間,極其詭異且富有衝擊力。
    沈墨看著地上這堆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戰利品”,又抬眼,看向角落裏抱著禿毛鳥、縮著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楚清歌。
    他沉默了幾秒。
    就在楚清歌以為這位冰山師兄會質問“這就是你的禁藥?”或者直接給她扣個“意圖用火鍋謀殺全宗”的罪名時,沈墨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穿透力:
    “楚清歌。”
    “解釋。”
    楚清歌看著沈墨那張在昏暗光線下依舊俊美卻冷得像塊玄冰的臉,再看看地上那堆紅彤彤、散發著“來吃我呀”氣息的“罪證”,隻覺得一股悲憤混合著破罐子破摔的豪情直衝腦門。
    解釋?
    解釋個錘子!
    她脖子一梗,豁出去了:“解釋啥?沈師兄!這不明擺著嗎?這是我的戰略儲備糧!宗門食堂那清湯寡水的玩意兒是人吃的嗎?我這叫自力更生,改善夥食!怎麽就成禁藥了?哪條門規寫了不許弟子吃火鍋?!我這頂多算是……呃……口味重點!自備食材!犯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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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說越來勁,指著地上那堆紅豔豔的“罪證”,語氣鏗鏘有力,帶著一種“吃貨的尊嚴不容侵犯”的悲壯:“再說了!您看看!這油!這辣椒!這花椒!哪一樣不是天地靈物所產?蘊含至陽至剛之氣!驅寒除濕,活血化瘀,提神醒腦!這明明是藥膳!是良藥!怎麽能說是禁藥?您不能因為它味道霸道了點,就汙蔑它是禁藥啊!沈師兄!您評評理!”
    赤羽在旁邊聽得小腦袋一點一點,金色眼瞳裏滿是認同主要是對“味道霸道”的深刻體會),忍不住插嘴:“哼!凡人此言倒是不虛!本座的傷……呃……”它想起自己翅膀上那片詭異的漆黑,又把話咽了回去。
    沈墨靜靜地聽著楚清歌慷慨激昂的“火鍋無罪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那雙深邃的眸子,在楚清歌激動地揮舞手臂時,極其敏銳地捕捉到她袖口內側,似乎沾著一點極其細微、與周圍泥汙顏色略有不同的……暗紅色汙漬?
    他眸光微凝。
    就在楚清歌以為自己的“火鍋正義論”即將取得階段性勝利,至少能把“禁藥”這頂大帽子摘掉的時候。
    沈墨動了。
    他沒有再看地上那堆紅豔豔的火鍋料,反而再次走向那個被掏空了的粗陶壇子。剛才他拿出香料包時,壇底似乎還有一點殘留的、凝固的暗紅色油脂。
    他伸出兩根手指,指尖縈繞著比之前更凝實一絲的靈力,如同最精巧的鑷子,輕輕探入壇底那層厚厚的、凝固的牛油之中。
    楚清歌的心,隨著他的動作,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幾天陸明遠那個笑麵虎,曾“不小心”撞翻過她的辣醬壇子,當時他好像……往裏麵塞了個什麽東西?她當時忙著收拾,沒細看!
    沈墨的手指在凝固的油脂中微微一探,隨即夾出了一樣東西。
    那東西不大,約莫指甲蓋大小,薄如蟬翼,呈現出一種被牛油長期浸泡後的半透明暗紅色,邊緣帶著不規則的鋸齒,像是一片……魚鱗?或者某種特製的紙?
    此刻,這片暗紅色的薄片上,正用某種極其細微、近乎無色的線條,勾勒著幾個扭曲怪異的符文。那符文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看不見,但當沈墨指尖的靈力拂過時,符文卻瞬間亮起一絲極其微弱、帶著陰冷氣息的幽綠色光芒!一閃而逝!
    一股極其微弱、卻與赤羽翅膀上散發出的怨氣同源、更加陰冷粘稠的妖族氣息,隨著符文的閃亮,瞬間彌漫開來!
    雖然隻有一瞬,但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卻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麵,清晰無比!
    楚清歌:“!!!”
    赤羽:“!!!”
    沈墨捏著那片沾滿牛油、散發著微弱妖氣的暗紅色薄片,緩緩抬起眼簾。
    他看向楚清歌,那雙寒潭般的眸子,此刻如同結了冰的湖麵,清晰地映出楚清歌瞬間煞白、寫滿“臥槽!這什麽鬼?!”的臉。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冷,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刺骨的寒意:
    “楚清歌。”
    “現在……”
    “你還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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