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丹尊の複仇者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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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遠那最後一眼,像冰錐子似的,狠狠戳在楚清歌脊梁骨上。禁地深處陰冷的穿堂風一吹,激得她猛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抱緊了胳膊。剛才赤羽那身失控的、探照燈一樣的紫光,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她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這地方真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溜了溜了!”她壓著嗓子,一把薅住旁邊還在為它那身“暗夜流光”新皮膚得意洋洋、踱著小方步的禿毛雞,“趕緊的,趁那老小子沒叫人來堵咱們!”
赤羽被她拽得一個趔趄,不滿地撲棱著那身紫得發黑、還在幽幽放光的羽毛:“凡人!撒手!本座這身新羽還沒欣賞夠……”
“欣賞個錘子!”楚清歌沒好氣地打斷它,心有餘悸地又回頭瞥了一眼陸明遠消失的那片黑黢黢的亂石堆,“再欣賞,咱倆就得去執法堂欣賞鐵窗淚了!那姓陸的眼神不對勁,絕對憋著壞水!”
她拖著不情不願的赤羽,深一腳淺一腳地隻想快點離開這片是非之地。腳下的碎石硌得慌,每一步都像踩在針尖上。禁地裏那股子陳腐的泥土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血腥混合的氣味,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裏鑽,熏得她腦仁兒疼。
就在這檔口,眉心那塊胎記猛地一跳!不是之前那種灼人的燙,而是一種……被強行撐開的脹痛感,仿佛裏麵有什麽東西正拚命往外拱。
“哎喲!”楚清歌痛呼一聲,捂住了額頭。
緊接著,丹尊殘魂那氣急敗壞、如同破鑼般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她腦子裏炸開了,震得她眼前金星亂冒:
【廢物!孬種!區區一個雜役執事,就把你嚇成這副鵪鶉樣?!老夫當年叱吒風雲的時候,這種貨色,連給老夫提鞋都不配!跑?往哪跑?臉都丟盡了!氣煞我也!快,給老夫站定!】
楚清歌被吼得頭暈眼花,腳下像生了根,真就僵在了原地。她氣得磨牙:“老鬼!你吼什麽吼?有本事你出來跟他單挑啊!躲在我腦子裏充什麽大尾巴狼?嫌我死得不夠快是吧?”
【哼!單挑?老夫用得著親自下場?】丹尊的聲音充滿了不屑,【老夫自有小弟!看好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楚清歌眉心脹痛感驟然加劇。一道微弱的、帶著點腐朽氣息的紅光,像風中殘燭似的,晃晃悠悠地從她眉心胎記裏飄了出來。那紅光在她麵前尺把遠的地方顫了顫,如同信號不良的老舊燈泡,忽明忽暗地掙紮了幾下,才勉強凝實。
紅光落處,是禁地角落裏一片幹燥龜裂、布滿碎石渣子的貧瘠地麵。楚清歌和赤羽都瞪大了眼。
隻見那紅光如同水滴滲入沙地,無聲無息地融了進去。下一刻,那片寸草不生的硬土,竟肉眼可見地蠕動、拱起了三個小小的土包!
噗!噗!噗!
三聲輕響,土包裂開。三株……呃,植物?搖搖晃晃地鑽了出來。
楚清歌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小弟”的賣相,實在有點磕磣。
三株植物長得一模一樣,都頂著幾片蔫頭耷腦、邊緣卷曲泛黃的葉子。葉子蔫巴巴地托著頂端唯一一朵同樣蔫巴巴的花——那花形倒是奇特,有點像放大了的、焉了吧唧的曼陀羅,花瓣皺巴巴地縮著,顏色是一種褪了色的、蒙著灰似的紫,毫無生機可言。
更要命的是,這三株“小弟”似乎基礎配置就不太穩當。纖細的莖稈從鑽出地麵那一刻起,就在夜風裏篩糠似的抖,抖得那幾片可憐的葉子嘩啦嘩啦響個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要集體散架。
“就這?”赤羽歪著它那光禿禿的小腦袋,綠豆眼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老東西,你管這叫‘小弟’?風一吹就倒的玩意兒,給本座當磨爪棒都嫌不結實!你擱這兒碰瓷呢?召喚仨老棺材瓤子出來訛我們飯錢?”
【放肆!】丹尊的咆哮在楚清歌顱內掀起新一輪風暴,【無知蠢鳥!你懂什麽!此乃老夫當年座下赫赫有名的‘蝕骨三絕’!蝕魂奪魄,所向披靡!隻是……隻是被封印太久,傷了點元氣!待老夫號令——】
他深吸一口氣如果殘魂也需要吸氣的話),用一種試圖喚醒沉睡雄獅的、充滿激昂與蠱惑的語調,對著那三株抖成一片殘影的曼陀羅花喝道:
【醒來吧!吾之忠仆!沉眠的歲月已然終結!你們的主人,偉大的丹尊,需要你們的力量!拿起武器!燃起戰意!隨老夫——】
“殺——!”
“殺——!”
“殺——!”
三聲有氣無力、顫巍巍、帶著濃重老年人口音的呐喊,極其突兀地響起,硬生生打斷了丹尊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
隻見那三株抖得快要散架的曼陀羅花,猛地停止了抖動。它們那幾片蔫黃的葉子,用一種極其緩慢、極其費勁的姿態,極其勉強地……朝中間合攏了一點點,做出了一個大概、也許、可能是在“握拳”的動作?
這“握拳”顯然耗盡了它們不多的力氣,喊完那聲“殺”後,三株花又開始了新一輪更劇烈的、仿佛帕金森晚期的集體顫抖。抖得花瓣都快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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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尊的殘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楚清歌甚至能腦補出他此刻捂著胸口、一副快要魂飛魄散的表情。
赤羽毫不客氣地發出了極其響亮的、充滿嘲諷的“哧”聲。
楚清歌看著眼前這仨“蝕骨三絕”,又看看它們紮根的那片比沙漠還貧瘠的硬土,一個大膽或者說極其缺德)的念頭,如同雨後春筍般在她腦子裏冒了出來。
她清了清嗓子,臉上瞬間掛上了那種集市上跟菜販子討價還價時的、極其親切又帶點狡黠的笑容,慢悠悠地從儲物袋裏摸出了自己的寶貝水壺——一個磕碰得坑坑窪窪的舊鐵皮壺。壺嘴還缺了個小口。
“咳咳,”她往前湊了兩步,在三株曼陀羅花麵前蹲下,水壺在她手裏晃蕩著,發出嘩啦啦的水聲,“三位……呃,‘絕’前輩?別聽那老鬼瞎咧咧,打打殺殺的多沒意思,傷和氣!您三位一看就是有身份、有閱曆、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她擰開水壺蓋子,一股清冽的水汽飄散出來。那三株抖個不停的曼陀羅花,幾片蔫黃的葉子,竟然齊刷刷地、極其緩慢地朝水壺的方向……微微轉動了一個極其微小的角度!
有效!楚清歌眼睛一亮,笑容更甜了,晃水壺的幅度也加大了些:“您看您三位,在這鬼地方風吹日曬,土都幹得冒煙了,多遭罪啊!嗓子也幹了吧?喊‘殺’多費力氣!”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讓那嘩啦啦的水聲在寂靜的禁地裏格外清晰。三株花的“握拳”姿態明顯鬆垮了不少,抖動的頻率似乎也……慢了一丟丟?
“晚輩這兒呢,剛好有點山泉水,清甜解渴,最是滋養!”楚清歌循循善誘,語氣真誠得像在推銷包治百病的仙丹,“您三位要是看得上,以後啊,晚輩每天按時來給您澆水!保證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葉子油光水滑!”
她話鋒一轉,圖窮匕見:“當然啦,咱也不能白澆,是吧?這年頭,地主家也沒餘糧啊!您三位德高望重,見多識廣,幫晚輩個小忙就成!”
她無視了腦海裏丹尊殘魂那氣得語無倫次、已經開始蹦髒字的咆哮,對著三株明顯被水壺勾引住的老花,露出了一個極其市儈又極其燦爛的笑容:
“您三位這精神頭,一看就是天生的‘報時器’!以後啊,就辛苦您三位,到了辰時、午時、酉時,準時喊我一聲——‘該澆水了,祖宗!’ 怎麽樣?這買賣劃算吧?您動動嘴皮子,就有甘泉喝!穩賺不賠!”
三株曼陀羅花徹底不動了。連那象征性的“握拳”姿態也完全鬆懈下來。幾片蔫巴巴的葉子,完全被那晃悠的水壺吸引,以一種極其渴望的姿態朝著楚清歌。
中間那株花,頂端那朵蔫蔫的紫花,極其緩慢地上下點了點,發出一個幹澀、蒼老、帶著濃重妥協意味的聲音:
“……水……要水……渴……成交……”
“好嘞!祖宗們爽快!”楚清歌一拍大腿,眉開眼笑,動作麻利得不行。她小心翼翼地傾斜水壺,一道清亮的水線,精準地灑落在三株花根部那幹裂得如同龜甲的土地上。
“滋啦——”
水滲入幹渴土地的細微聲響,在此刻顯得無比清晰。
幾乎是水落下的瞬間,三株原本蔫頭耷腦、毫無生氣的曼陀羅花,像是被注入了強心針!卷曲枯黃的葉子肉眼可見地舒展開來,雖然還帶著病態的黃色,但那種瀕死的蔫態消失了。頂端那三朵皺巴巴的紫色花朵,也猛地挺直了腰杆,花瓣努力地向外張開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一股極其濃鬱、帶著強烈迷幻甜香的花粉氣息,驟然爆發開來!如同無數細小的紫色煙塵,伴隨著花朵舒展的動作,簌簌地抖落、彌漫在空氣中。那紫色妖異而濃烈,幾乎形成了一小片薄薄的紫霧,在禁地幽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阿嚏!阿嚏!阿嚏!”離得最近的赤羽首當其衝,被這濃鬱的花粉嗆得連打三個驚天動地的噴嚏,禿毛的小身板都跟著蹦了起來,“咳咳咳……要命!老東西!你這仨小弟……阿嚏!放毒氣彈呢!”
它一邊瘋狂甩頭想把那惱人的花粉甩掉,一邊用翅膀使勁兒撲打著自己身上沾到的紫色粉末。就在這時,它那身引以為傲、剛剛還在幽幽放光的“暗夜流光”紫黑羽毛,靠近尾羽根部的地方,一小片炫目的紫色光暈,像是被水洗掉的劣質顏料,竟然……無聲無息地褪了下去!
露出的底色,是一種極其不祥的、帶著金屬死寂感的灰黑。那片褪色的羽毛,混在周圍還在放光的紫羽中,顯得格外刺眼。
楚清歌正被那濃鬱的花粉味熏得有點頭暈,眼角餘光瞥見赤羽羽毛的異樣,心裏咯噔一下:“喂!禿毛雞!你尾巴尖那撮毛……”
赤羽還在狂打噴嚏,根本沒空低頭看自己。
就在這混亂當口,一直死寂般沉默的丹尊殘魂,突然在楚清歌腦子裏發出一聲短促、驚疑又帶著點莫名亢奮的怪叫:
【咦?!這花粉……這感覺……不對!這甜膩裏……怎麽混著一絲‘紫血藤’的陰冷氣?!那玩意兒可是妖族催生邪物的寶貝……見鬼!難道當年那株母藤沒被老夫的丹火燒絕種?還在這鬼地方留下了後裔?!】
“紫血藤?”楚清歌捕捉到這個陌生的詞,心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追問,“那是什麽玩意兒?跟妖族有關?”
【哼!】丹尊的聲音陡然變得陰沉而複雜,帶著一種被揭開舊傷疤的惱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一種汙穢之藤!吸食精血怨氣而長,是妖族邪丹師最愛的‘引子’!老夫當年親手……】他的聲音驟然中斷,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掐住了喉嚨,隻剩下一種急促的、紊亂的魂力波動。
楚清歌的心猛地懸了起來。丹尊這反應太反常了!這老鬼一向嘴硬,提到自己“豐功偉績”更是恨不得吹破天,此刻竟然……卡殼了?
沒等她細想,那三株吸飽了水、抖擻了精神的曼陀羅花,像是完成了某種奇怪的充能儀式。中間那株花猛地一挺花杆,用那蒼老卻異常清晰、甚至帶著點諂媚的聲音,對著楚清歌發出了它作為“鬧鍾”的第一聲盡職盡責的報時:
“咕……水……好喝!祖宗……該……該澆水了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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