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記名弟子的“豪華”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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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歌兩根手指捏著那張輕飄飄、卻重逾萬鈞的“天道死亡通知書”,對著頭頂洞壁上那條猙獰的裂口晃了晃。那裂口歪歪扭扭,活像誰喝醉了隨手劈了一劍,此刻正囂張地往下簌簌落著陳年老灰。
“瞧瞧,”她語氣平板,透著一股子破罐子破摔後的荒誕平靜,對著空氣,又像是對著那條裂縫說話,“這屆天道……業務能力不行啊。”
手裏那張薄薄的、仿佛隨便從哪個賬本上撕下來的黃紙片,此刻正散發著某種令人心悸的、若有似無的規則氣息。紙片邊緣還沾著點可疑的油漬——那是她晚飯啃烤靈薯時不小心蹭上的。
“發個‘死亡通知書’,”她撇撇嘴,指尖嫌棄地彈了彈那張紙,“連個像樣的快遞包裝都沒有。還蹭我晚飯的包裝盒……”她低頭,看著腳邊那個被壓扁、還沾著點泥土和薯渣的油紙袋,正是她裝烤薯的,“太摳門了。差評!必須差評!”
一陣穿堂風嗚咽著從洞頂裂縫和對麵那個歪歪斜斜、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木門縫隙裏灌進來,卷起地上的塵土,打著旋兒撲了她一臉。
“咳咳咳!”楚清歌被嗆得直咳,那點強行撐起來的“荒誕平靜”瞬間破功,隻剩下一肚子被發配邊疆的憋屈。她環顧四周——這勉強能被玄天宗稱作“記名弟子洞府”的地方。
入眼是滿目的荒涼破敗。洞壁凹凸不平,裸露著灰黑色的岩石本色,幾道更小的裂縫蛛網般蔓延。地麵坑坑窪窪,積著厚厚的灰塵和不知名的枯枝敗葉。角落裏堆著一大蓬早已發黴腐爛的幹草垛,散發著一股混合著塵土、腐朽植物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動物膻味的氣息。幾根粗大、早已鏽蝕斷裂的玄鐵欄杆,像被遺棄的巨獸骸骨,半埋在塵土裏,無聲地訴說著此地的前身。
這哪裏是什麽洞府?分明就是個被廢棄了不知多少年、連流浪妖獸都嫌棄的破獸欄!
“吱呀——”
身後那扇飽經風霜的木門終於不堪重負,在穿堂風的淫威下發出一聲刺耳的呻吟,徹底罷工,歪斜著倒向一邊,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激起更大一片塵土雲。
楚清歌麵無表情地抬手揮開眼前的灰塵,感覺自己的心肝肺肺腎都在跟著那扇門一起哐當。
“嗬,”一聲極盡刻薄與不屑的冷笑在她肩頭響起,帶著與生俱來的倨傲,“本座當年涅盤池裏洗腳的水窪,都比這破地方敞亮體麵一萬倍!”
一隻羽毛稀疏、禿了好幾塊、卻硬要昂首挺胸擺出睥睨天下姿態的禿毛小雞——正是她那位“暫準伺候”的上古神獸赤羽大人,正穩穩地站在她肩膀上。赤羽綠豆大的黑眼睛裏寫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挑剔地掃視著這“新家”的每一個角落,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它的玷汙。“這也能叫洞府?玄天宗是窮得揭不開鍋了,還是專門給你穿小鞋?簡直是對本座高貴身份的侮辱!”
“嘁,你懂什麽?”一個甕聲甕氣、帶著點泥土腥氣的聲音從楚清歌腳邊傳來。穿山甲阿甲正用它那覆蓋著堅韌鱗片的爪子,歡快地扒拉著門口堆積如山的枯草和碎石,小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找到寶一樣的興奮,“這味兒!這土質!這自由奔放的布局!多親切啊!俺老甲嗅到了家的味道!比那些方方正正、憋憋屈屈的石屋子強多了!”它一邊說,一邊賣力地拱開一大片礙事的枯草,動作麻利得像是回到了快樂老家。
楚清歌低頭,看著腳前這堆幾乎堵死入口、散發著黴味的枯枝爛葉,再想想那“死亡通知書”和頭頂的破洞,一股無名火蹭地就竄了上來。她抬腳,沒好氣地往那堆枯草上重重一跺。
“喂!勞駕!”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通靈之力,清晰地向四周彌漫的草木意誌傳遞過去,“有點眼力勁兒行不行?擋路了!讓讓!”
話音剛落,奇景頓生。
隻見那堆原本死氣沉沉、糾纏盤繞的枯草敗葉,仿佛被無形的梳子梳理過一般,發出一陣細碎密集的窸窣聲。它們如同退潮的海水,極其麻利地向兩邊“流淌”開去。不過幾個呼吸間,一條寬約三尺、幹幹淨淨、連片葉子都沒留下的泥土小路,赫然出現在楚清歌腳下,直通洞府內部。路兩旁的雜草甚至還微微伏低了身子,姿態恭敬,像是在無聲地歡迎主人。
赤羽:“……” 它高傲的吐槽被噎在了喉嚨裏,小眼睛裏第一次流露出一點對“通靈之體”這種不講道理能力的愕然。
阿甲:“哇!楚老大威武!” 穿山甲崇拜地用小爪子拍地。
楚清歌心裏的憋悶被這小小的“神跡”衝散了些許。她抬步踏上那條草木主動讓出的小徑,腳步都輕快了幾分。剛走進這“獸欄洞府”內部,一股更濃的陳腐氣味撲麵而來,混雜著灰塵和某種隱約的、早已幹涸的動物排泄物的酸餿氣。
“嘖,”她嫌棄地皺緊鼻子,目光掃過洞口兩側那巨大的、空蕩蕩的窗洞——連遮遮羞的破布都沒有,外麵呼呼的風直往裏灌。“這破窗,風大的能吹跑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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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誰敢吹跑本座!”赤羽立刻炸毛抗議。
楚清歌沒理它,目光落在窗洞旁岩壁上垂掛下來的一根枯黃、蔫巴巴的老藤上。那藤條有拇指粗細,毫無生機地耷拉著。
“喂,牆角那根,”楚清歌伸出食指,隔空點了點那根老藤,“對,就你,半死不活那個。會爬不?能掛住東西不?”
那根枯藤猛地一顫,頂端幾片僅存的黃葉都抖了三抖。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帶著點委屈巴巴的情緒傳遞過來:“能……能的!小的隻是有點營養不良,餓的……”
“行,”楚清歌幹脆利落,“看見那兩個大窟窿沒?給你個機會,爬上去,掛住,把自己鋪開點,當窗簾!擋擋風。”
“遵命!大人!”那枯藤的意念瞬間變得無比亢奮,仿佛接到了什麽天大的恩典。隻見它那看似幹枯的藤身猛地一挺,爆發出驚人的活力,如同一條蘇醒的靈蛇,“嗖嗖嗖”地沿著粗糙的岩壁向上蜿蜒竄去!枯黃的藤身迅速變得飽滿、潤澤,甚至透出點點新綠。它靈巧地攀附住窗洞上方的岩石凸起,然後猛地向下一垂一展!
嘩啦!
枯黃的藤蔓瞬間舒展開來,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翠綠肥厚,互相交疊、編織,幾個呼吸間,竟真的在左右兩個巨大的窗洞上,形成了兩幅厚實、翠綠、生機勃勃的天然藤蔓窗簾!葉片在風中輕輕搖曳,不僅擋住了惱人的穿堂風,還給這破敗的獸欄洞府硬生生增添了幾分野趣盎然的“自然風情”。
“大人!您看這樣行嗎?”那妖藤的意念充滿了諂媚和期待,幾片翠綠的大葉子還討好地朝楚清歌的方向彎了彎,“小的自帶清新淨化功能,還能釋放安神香氣!包月服務給您打八折?隻要十顆下品靈石!童叟無欺!”
赤羽看得鳥喙微張,忘了繼續維持它高貴的嘲諷姿態。
阿甲則興奮地原地打轉:“好!好簾子!俺老甲喜歡!擋風又遮醜!”
楚清歌看著那兩幅瞬間讓洞府“精裝修”了一個檔次的妖藤窗簾,又看了看腳下那條草木退避三舍、主動讓出的“迎賓道”,心裏的憋屈總算被這通靈之體帶來的小小“爽點”衝淡了不少。她叉著腰,環視著這個依舊破敗但總算有了點“家”樣的獸欄,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行吧,”她拍拍手,仿佛在給自己鼓勁,“管它是獸欄還是洞府,好歹是塊有屋頂的地兒。天道摳門是摳門了點,總比直接露天席地強。”她抬腳踢開腳邊一塊礙事的小石頭,“開工!打掃衛生!阿甲,你負責把地底那些陳年老……呃,‘有機肥料’,都給我深埋處理了!赤羽,你眼神好,看看洞頂那裂縫,能不能想法子糊上?省得下次天道再發‘快遞’,連包裝盒都省了,直接空投!”
赤羽終於從妖藤窗簾的震撼中回過神,聞言立刻恢複了那副刻薄腔調,它撲棱了一下光禿禿的翅膀,小腦袋高高揚起,綠豆眼裏滿是睥睨:“糊裂縫?讓本座這高貴的鳳凰血脈去幹泥瓦匠的活計?楚清歌,你的腦子是不是被剛才那陣妖風吹傻了?本座當年涅盤之時,那涅盤池……”它的話頭猛地頓住,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茫然和恍惚,仿佛觸及了某個被深埋的、帶著灼熱與華光的碎片,“……哼,不提也罷!反正這破地方,不配讓本座屈尊紆貴!”
那絲轉瞬即逝的恍惚沒能逃過楚清歌的眼睛。她心中微微一動,涅盤池?看來這隻禿毛雞當年,還真有點故事。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
“行行行,您老金貴,”楚清歌沒好氣地擺擺手,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還算結實的枯枝,權當掃帚,開始對付地上厚厚的積灰,“不動您老的尊爪。那您就負責監工,外加……嗯,用您那高貴的鳳凰威壓,震一震這屋裏的‘陳年晦氣’?去去味總行吧?”她故意把“鳳凰威壓”四個字咬得特別重。
赤羽被噎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提議既貶低了它的身份,又微妙地無法反駁。它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假裝研究洞壁上那些毫無美感的裂縫,隻是周身的空氣似乎真的微微燥熱凝滯了一瞬。
阿甲早已歡快地執行命令去了。它那覆蓋著堅硬鱗片的身體此刻成了最高效的鬆土機兼垃圾處理器。隻見它像一枚高速旋轉的鑽頭,一頭紮進角落那堆散發著可疑氣味的腐爛草垛下方。泥土和碎石被它強有力的爪子飛快地刨開、壓實,伴隨著一陣沉悶的“咕嚕嚕”聲,那些沉積了不知多少年的“有機曆史遺留物”被它直接拱進了更深、更黑暗的地底深處。
“楚老大放心!”阿甲的聲音隔著土層悶悶地傳上來,帶著一種“專業團隊”的自信,“俺老甲辦事,包埋得嚴嚴實實,保證三百年內氣味返不上來!”它那短粗有力的尾巴還在地麵上得意地拍了拍,揚起一小片灰塵。
塵土飛揚中,楚清歌揮舞著她的枯枝“掃帚”,與頑固的灰塵和蛛網搏鬥。赤羽蹲在一塊相對幹淨的凸起岩石上,一臉嫌棄地梳理著自己稀疏的羽毛,偶爾對著某個特別髒的角落發出一聲嗤之以鼻的冷哼。那兩幅翠綠的妖藤窗簾在穿堂風中輕輕搖曳,盡職地過濾著風中的寒意和塵土。
這廢棄的獸欄,這被“死亡通知書”砸中的角落,竟在這荒誕不經的忙碌中,奇異地透出了一絲……生人勿近的“家”的氣息。
楚清歌拄著枯枝,環顧這初具人形的“洞府”,目光最終落回地上那張沾著油漬的黃紙片上。天道摳門是摳門,但這“新家”……她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弧度,好像,也沒那麽糟糕透頂?至少,還有幾個活寶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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