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沈墨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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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台周圍的喧嘩聲像是隔了一層水幕,嗡嗡作響,聽不真切。
    楚清歌站在擂台中央,手裏被塞入一個沉甸甸的儲物袋——本次宗門大比頭名的獎勵。可她壓根沒低頭看一眼,目光像是被釘死了,牢牢鎖在那個玄衣佩劍、正轉身迅速離去的背影上。
    直到那身影快要消失在人群盡頭,她才猛地回神,扯開嗓子喊了一聲:
    “沈師兄!”
    那背影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反而加快腳步,幾乎是化作一道劍光,倏地一下就不見了。
    跑得比她用疾風符溜得還快。
    楚清歌:“……”
    “可以啊楚師妹!深藏不露啊!”一個相熟的外門弟子擠過來,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把她拍得一個趔趄,“最後那一下太險了!還得是沈師兄!嘖嘖,劍氣自行運轉都能精準攔截,首席就是首席!”
    另一個女弟子也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沈師兄剛才是不是特意保護你啊?你們是不是很熟啊?”
    “熟什麽熟,”楚清歌幹巴巴地回了一句,下意識揉了揉還在隱隱發燙的眉心,“他可能就是…呃…路過…順便…劍自己抽風?”越說越離譜。
    眾人哄笑,隻當她是贏了比賽太激動說胡話。
    楚清歌擠出人群,抱著獎品,有點魂不守舍地往回走。腦子裏像是塞了一團被小朱朱和赤羽一起撓過的亂麻。
    “喂!贏家!請客!”一個清脆又理直氣壯的聲音在她腦海裏響起,是契約感應。
    楚清歌一抬頭,就看到她那威風凜凜自封的)首席戰寵小朱雀,正站在她洞府門口那棵歪脖子樹上,小腦袋昂得高高的,用喙梳理著那根因為最近夥食好而越發油光水滑的七彩尾羽。
    “請什麽客,”楚清歌有氣無力地走過去,把儲物袋丟在石桌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你沒看見剛才多詭異嗎?”
    “看見啦看見啦!”小朱朱撲棱著翅膀飛下來,落在桌麵上,小眼珠裏閃爍著興奮八卦的光芒,“沈大佬的劍,‘唰’一下!是不是超帥!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楚清歌沒好氣地彈了它一個腦瓜崩:“有意思個鬼!他跑得比被赤羽追著燒的妖獸還快!而且,重點是這個嗎?”
    她指了指自己眉心:“是這裏!又燙了!而且這次燙得特別有節奏,跟裏麵住了個打鐵的丹尊似的!”
    小朱朱歪著頭,湊近她眉心那火焰狀的胎記仔細瞅了瞅,甚至還用喙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
    “哎喲!”楚清歌吃痛,捂住額頭。
    “嗯…”小朱朱老氣橫秋地沉吟,“確實有點熱乎。跟你上次偷吃超辣火鍋後上火起痘的溫度差不多。”
    “這是上火的問題嗎?”楚清歌簡直要對這隻腦子裏隻有吃和八卦的鳥絕望了,“它是在吸魔氣!吸魔氣你懂嗎?剛才擂台上,那個師兄靈力暴走的時候,裏麵摻著點不幹不淨的東西,就被它‘咻’一下吸進來了!”
    她越說越驚悚,壓低聲音:“你說,它這算不算亂吃東西?會不會拉肚子?不對,它拉在我腦子裏怎麽辦?更可怕的是,它吃上癮了怎麽辦?以後看見魔氣就衝上去啃一口?我這不成人形捕魔器了?”
    小朱朱被她一連串的問題砸暈了,呆呆地回了句:“那…味道怎麽樣?”
    楚清歌想把這蠢鳥烤了。
    她歎了口氣,趴在冰涼的石頭桌子上,臉貼著桌麵,試圖給發燙的額頭降降溫。
    “還有沈師兄那把劍…”她悶悶地說,“怎麽就自己飛出來了?還那麽準?他平時砍我的劉海、削我的發帶、凍我的鳥的時候,也沒見這麽‘自行運轉’啊?”
    小朱朱立刻抗議:“喂!重點是被凍的是我!”
    “重點不是這個!”楚清歌抬起頭,表情嚴肅,“小朱朱,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沈師兄他…”
    小朱朱立刻屏住呼吸,小眼睛瞪得溜圓,準備聆聽什麽驚天大秘密。
    楚清歌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其實是個隱藏的絕世好人?隻是外表比較冷淡?內心其實充滿了正義感和愛護同門的精神?”
    小朱朱:“……哧。”
    它很不給麵子地發出一聲類似漏氣的聲音,用小翅膀嫌棄地扇了扇:“你能不能想點符合實際的可能?比如他其實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哥?”
    “不可能,”楚清歌秒拒,“我爹娘生不出這麽…這麽…”她卡殼了,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沈墨。
    “這麽貴的人。”小朱朱精準補刀,“看他那衣服料子,看他那劍穗的流蘇,看他那連泡腳盆都是寒玉的!你爹娘撐死了是個村裏賣靈芝的。”
    楚清歌:“……”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那他為什麽?”楚清歌又把臉埋了回去,“總不至於是他暗戀我吧?”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
    小朱朱蹦躂了兩下:“為什麽不可能?萬一他就好你這口呢?喜歡你能把丹爐炸出花、能跟雜草吵架、還能用火鍋底料煉救命湯的調調?”
    楚清歌想象了一下沈墨頂著一張冰山臉說“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畫麵,頓時惡寒地抖了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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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指望你還不如指望阿甲能學會唱歌。”她放棄跟這隻傻鳥探討人生了。
    正說著,洞府門口的土地一陣鬆動,阿甲那顆覆蓋著鱗片的腦袋鑽了出來,嘴裏還叼著半塊靈石,含糊不清地問:“誰…誰叫我?開飯了?”
    楚清歌:“……沒事,你繼續挖你的。”
    阿甲“哦”了一聲,又慢吞吞地縮了回去。
    楚清歌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眉心和那個跑掉的男人身上。
    “不行,我得去問問。”她猛地站起來,“就算他真是劍自己抽風,我也得去道個謝不是?順便…看看他劍穗還燙不燙手…”
    她打定主意,從儲物袋裏胡亂摸出幾顆看起來最靈氣盎然的靈果塞給小朱朱:“拿去,堵住你的嘴。我出去一趟。”
    小朱朱歡天喜地地抱住靈果:“去吧去吧!刺探一下敵情!看看沈大佬洞府有沒有藏別的女修!”
    楚清歌翻了個白眼,整理了一下被擂台折騰得有些淩亂的衣衫,深吸一口氣,朝著沈墨洞府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沈墨的山頭,周圍的空氣似乎就越安靜,連蟲鳴都稀少了許多。
    她心裏打著鼓,演練著待會兒要說的話。
    “沈師兄,多謝方才出手相助?”——太正式,像念台詞。
    “師兄,你的劍沒事吧?沒抽筋吧?”——太欠打,可能會被砍。
    “嘿,哥們兒,謝了!你那劍…挺智能啊?”——更欠打了。
    還沒等她想好開場白,已經走到了沈墨洞府門外。
    洞府的防護陣法一如既往地開著,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陣法光幕上,似乎…偶爾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紅光?跟她的胎記燙起來的頻率有點像?
    她甩甩頭,覺得自己可能有點魔怔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叫人。
    洞府的門卻“吱呀”一聲,從裏麵被推開了。
    沈墨站在門口,臉色似乎比平時更白一些,像是靈力消耗過度。他依舊穿著那身玄色弟子服,但衣襟似乎有些微亂,不像平時那般一絲不苟。最顯眼的是,他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此刻紅得有些明顯。
    看到楚清歌,他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極細微的詫異,但很快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狀態。
    “有事?”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低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楚清歌準備好的所有說辭瞬間卡殼,幹巴巴地擠出一句:“啊…師兄…我…我來謝謝你…剛才擂台…”
    “不必。”沈墨打斷她,語氣依舊平淡,“劍氣自行護主,並非我意。”
    又是這個借口!
    楚清歌心裏的小火苗“噌”一下就冒起來了。騙鬼呢!自行護主能護到隔壁擂台的人身上?那你這劍管轄範圍還挺廣!
    但她麵上不敢顯露,隻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不管怎麽說,結果是師兄救了我,謝還是要謝的。”她頓了頓,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他腰間懸掛的劍穗,“師兄的劍…沒事吧?我看它剛才好像…挺激動的?穗子都有點…嗯…燙?”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格外輕,格外小心,緊緊盯著沈墨的反應。
    沈墨的指尖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拂過那枚看起來並無異常的劍穗。
    “無事。”他回答得又快又硬,像是要立刻結束這個話題,“靈力激蕩所致,現已平複。”
    楚清歌:“哦…”信你才有鬼!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楚清歌不甘心就這麽被打發走,眼神往他洞府裏瞟:“師兄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剛才…”是不是因為動用劍氣鎮壓心魔了?還是因為那把劍護主消耗太大了?
    沈墨卻微微側身,擋住了她探究的視線,下了逐客令:“若無事,便回吧。我需要靜修。”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楚清歌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她看著沈墨那張冷俊卻透著些許蒼白的臉,以及那比平時更顯殷紅的淚痣,心裏那點探究欲和莫名的不安越來越重。
    他肯定有事瞞著!而且絕對跟她有關!
    但她現在確實沒理由再賴著不走。
    “那…好吧,”她隻好一步三回頭地慢慢轉身,“師兄你好好休息…多謝…”
    就在她徹底轉過身,準備離開的刹那,一陣微風吹過,拂動了沈墨額前的幾縷發絲,也帶來了一句極輕、極快,幾乎消散在風裏的低語。
    那聲音裏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壓抑和…一絲警告?
    “近期…離我遠點。”
    楚清歌猛地回頭!
    沈墨卻已經迅速退後一步,“砰”地一聲關上了洞府的門。那動作,甚至帶上了一點倉促的意味。
    厚重的石門隔絕了內外,也隔絕了所有的試探。
    楚清歌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那緊閉的洞門,耳邊似乎還回響著那句輕飄飄卻重重砸在她心上的話。
    離他遠點?
    為什麽?
    因為他失控的劍?因為他躁動的心魔?還是因為…她這個莫名其妙會吸收魔氣的破胎記?
    她下意識地又摸了摸眉心,那裏的灼熱感,在聽到那句話後,仿佛變得更加清晰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抬頭看了看那扇冰冷的石門。
    得,謝沒道成,疑問沒解決,反而又添了新的、更大的一團迷霧。
    她得搞清楚,那把劍為什麽護她。
    更得搞清楚,她這破胎記,吸了那點魔氣,到底是壓驚,還是惹來了更大的驚!
    而現在,唯一的線索人物,不僅跑了,還關緊了門,讓她“離遠點”。
    楚清歌對著石門做了個鬼臉,小聲嘀咕:
    “你說遠就遠?我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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