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靜室，檀香嫋嫋。
    葉塵盤膝而坐，雙目微闔，麵容沉靜如水。與數日前那鋒芒畢露、靈力澎湃的狀態相比，此刻的他氣息內斂，光華盡藏，仿佛一塊被泥沙包裹的美玉，等待著被重新雕琢，綻放出更加溫潤而持久的光彩。
    散去三成混沌靈力，修為回落至煉氣六層初期，初時確有心痛與空虛之感，但此刻，這種感覺已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所取代。
    他按照莫老所授的無名法門，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那總量減少，卻愈發凝練精純的混沌靈力。靈力不再如以往那般奔騰咆哮，而是化作涓涓細流，溫順而精準地沿著經脈緩緩流淌。
    他的神識高度集中，如同最細致的工匠，感知著靈力流經的每一寸經脈壁障，每一個細微的竅穴。
    “這裏……有一道發絲般的裂痕，若非靈力如此緩慢流過，幾乎無法察覺。”葉塵“看”到了一條主經脈內壁上，一道極其細微的損傷。以往混沌靈力狂暴衝過，根本無視這點阻礙，甚至因其強大的生機而暫時愈合，但隱患卻已種下。
    他控製著一縷細若遊絲的混沌靈力，如同最靈巧的繡花針，輕輕附著在那道裂痕之上。混沌靈力中蘊含的“生”之氣息被極致激發，溫和地滋養、修複著損傷。這個過程緩慢而耗神，遠不如直接吞噬丹藥、狂暴提升來得痛快，但卻有一種將自身隱患一點點拔除的安心感。
    除了經脈，那些平日裏被忽略的偏僻竅穴，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一些竅穴因長期無法承受混沌靈力的霸道衝擊而顯得黯淡無光，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萎縮。葉塵耐心地以溫養的靈力一遍遍衝刷、滋潤，使其重新煥發出瑩瑩微光。
    他甚至將一部分心神沉入識海，感受著那因長期在混沌空間修煉和駕馭霸道靈力而帶來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雜質”。他以莫老所授的孕神之法，如同擦拭明鏡般，以凝練後的神識之力，緩緩滌蕩著那絲疲憊，讓識海變得更加清明、通透。
    日複一日，葉塵完全沉浸在這種“打磨自身”的過程之中。他不再去思考青雲門選拔，不再去惦記三年之約，甚至暫時放下了對龍象淬骨丹的渴望。心神完全沉浸在對自己身體的探索、修複與掌控之中。
    王大胖偶爾前來，感受到葉塵身上那似乎“跌落”的修為，先是嚇了一跳，以為他修煉出了岔子。但當他看到葉塵那平靜而深邃，仿佛蘊含著某種規律的眼神時，到了嘴邊的詢問又咽了回去，隻覺得此時的塵哥，雖然氣息不如之前強盛，卻給人一種更加危險、更加深不可測的感覺。
    葉塵也偶爾會去藏經閣。他不再急於翻閱那些高深武技或功法，反而對那些最基礎的《靈力引導初解》、《肉身竅穴概述》、《神識蘊養淺談》之類的玉簡產生了濃厚興趣。結合莫老所授的法門，他從這些最基礎的知識中，往往能領悟到新的東西，對自身力量的認知越發深刻。
    莫老依舊在那掃地，對葉塵的到來不聞不問。但葉塵每次都會恭敬行禮，有時會在其清掃的空地旁，靜靜打坐，體會那份“掃除塵埃”的意境。偶爾，莫老會停下掃帚，看他一眼，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滿意。
    這一日，葉塵正在院中，並非打坐，而是在演練《崩山拳》。
    與以往追求極致的破壞力和慘烈拳勢不同，他此刻的出拳變得異常緩慢，仿佛手臂上承載著千鈞重物。每一拳推出，都不帶絲毫風聲，但拳頭周圍的空氣卻隱隱扭曲，發出低沉的嗡鳴。他將絕大部分心神，都用於控製體內靈力的運轉，力求讓每一分力量，都精準地傳遞到拳鋒，沒有絲毫外泄浪費。
    收拳，立定。葉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這口氣息凝而不散，如同白色氣箭，射出三尺之外才緩緩消散。
    他睜開眼，眸中混沌之色內蘊，不再有迫人的精光，卻更加深邃，仿佛能倒映出自身的細微之處。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
    經過這段時間的打磨，他不僅將之前莫老點出的暗傷修複了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他對混沌靈力的掌控，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心念一動，一縷混沌靈力便能如臂指使，在指尖凝聚成針，亦可瞬間擴散成盾。發力時，力量凝於一點，絕不浪費分毫；收力時，圓轉如意，不著痕跡。以往那種“稚童揮巨錘”的滯澀與隱患，已然大大減輕。
    他甚至感覺，自己如今這煉氣六層初期的修為，其發揮出的實際戰力，比之前六層巔峰時，隻強不弱！因為力量更加凝聚，掌控更加精妙，消耗更小，持久力更強！
    “根基……這便是穩固道基的好處嗎？”葉塵感受著體內那如同經過千錘百煉後，更加堅韌的經脈，更加明亮的竅穴，更加凝實的神魂，心中充滿了喜悅。
    這是一種內在的、本質的提升，遠比單純境界的突破，更讓他感到安心與強大。
    他嚐試著再次衝擊那煉氣七層的壁壘。這一次，他沒有服用任何丹藥，僅僅依靠自身凝練後的混沌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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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力如潮，洶湧卻有序地衝擊著那層無形的隔膜。壁壘劇烈震動，雖然未能一舉衝破，但卻比之前顯得……“薄”了許多！仿佛隻要再積累一段時間，水到渠成便能突破，再無之前的滯澀與隱患！
    “莫老所言不虛！散去三成靈力，看似倒退，實則是為了跳得更高！”葉塵心中明悟，對那位神秘莫測的莫老，感激之情更甚。
    他知道，自己的道基，經過這番錘煉，已經變得無比牢固。如同為萬丈高樓，打下了最堅實的地基。未來修行之路，必將更加順暢，潛力無窮！
    “是時候，重新考慮修煉資源，為接下來的突破和選拔大會做準備了。”葉塵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起來。打磨根基的目的已經達到，他需要繼續前行。
    龍象淬骨丹的藥材，還差幾味主藥和輔藥。而選拔大會臨近，他需要更強的實力，以確保萬無一失。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準備再次前往坊市打探消息。穩固道基之後，他感覺自己的神識似乎也變得更加敏銳，或許能更容易發現一些被遺漏的寶貝。
    然而，就在他準備出門之際，眉頭忽然微微一皺，目光如電般掃向小院外牆的某個角落。
    他的神識捕捉到，那裏有一道極其隱晦，帶著惡意與窺探的氣息，一閃而逝！
    有人監視！
    葉塵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是李家的人？還是……趙家？或者紫陽宗？
    他如今神識敏銳遠超同階，對方雖然隱匿功夫不錯，但在他刻意探查下，還是露出了一絲馬腳。
    “看來，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了。”葉塵心中冷笑，殺意暗藏。
    他並未打草驚蛇，仿佛毫無所覺，依舊如同往常一樣，推開院門，朝著坊市方向走去。隻是，在他的感知中，那道隱晦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悄然跟了上來。
    “想跟我玩？那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葉塵步伐平穩，心中卻已製定好了計劃。穩固道基之後的第一戰，或許就要拿這些藏在暗處的老鼠開刀了！
    他需要資源，也需要……立威！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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