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劍靈虛影空洞的雙眸鎖定葉塵，那純粹的寂滅劍意如同潮水般湧來，所過之處，連空氣中遊離的靈氣都仿佛被剝奪了生機，歸於死寂。葉塵周身的混沌靈力自動形成屏障，灰蒙蒙的氣流旋轉，將那侵襲而來的寂滅之意不斷吞噬、瓦解，但依舊感到神魂傳來陣陣刺痛與冰冷。
    “好可怕的劍意！”葉塵心中凜然。這寂滅劍意，與他的混沌歸墟有相似之處，但更加極端，隻專注於“終結”與“虛無”，不帶絲毫混沌的“演化”與“包容”。
    “死！”劍靈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它並指如劍，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漆黑的劍芒破空而至！這道劍芒仿佛能吞噬光線，所過之處留下一道扭曲的虛無軌跡！
    葉塵不敢硬接，虛空遁施展到極致，身形瞬間橫移十數丈！然而那黑色劍芒竟如同擁有靈性，在空中一個詭異的折轉，再次鎖定他！
    “躲不掉？那就破掉！”葉塵眼中厲色一閃，“混沌”飛劍發出一聲激昂劍鳴，灰光大盛，迎風暴漲，化作一道數丈長的灰色劍罡，帶著開辟混沌、定立地火水風的磅礴道韻，悍然斬向那黑色劍芒！
    “混沌開天！”
    “轟——！”
    灰色劍罡與黑色劍芒再次碰撞！這一次，爆發的並非巨響，而是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間被撕裂的“嗤啦”聲！灰與黑兩色能量瘋狂侵蝕、湮滅，形成一個短暫的能量真空地帶！
    葉塵悶哼一聲，身形微晃，“混沌”飛劍上的光華黯淡了一分。那黑色劍靈虛影也微微波動，顯然這一記對拚雙方都消耗不小。
    “你的劍意……混沌？”劍靈那空洞的眼眸似乎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波瀾，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不對……似是而非……蘊含生機……與寂滅相悖……”
    它似乎對葉塵的混沌劍意產生了一絲興趣，攻擊暫緩，但那鎖定的殺意並未消散。
    葉塵趁機調息，心中念頭飛轉。這劍靈靈智不低，且對劍意極其敏感。硬拚下去，自己未必能討到好處，畢竟對方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古老劍意凝聚。
    “前輩劍意通玄，寂滅之道，令人歎服。”葉塵開口，試圖溝通，“晚輩並無冒犯之意，隻是感知前輩劍意與晚輩所悟有相通之處，特來求證大道。”
    “相通？”劍靈聲音冰冷，“寂滅之下，萬物歸墟，何來相通？你的劍意，蘊含生機演化，與寂滅背道而馳！”
    “不然。”葉塵搖頭，目光湛然，“混沌乃萬物之始，亦為萬物之終。無中生有，有歸於無。生與滅，本就是一體兩麵，循環往複。晚輩之前確實偏重於‘破滅’，卻忽略了‘演化’。見到前輩之寂滅，反而讓晚輩明悟，極致的‘滅’，或許正是為了孕育新的‘生’。”
    他這番話，並非信口開河，而是結合自身對《九轉混沌訣》的感悟，以及與這寂滅劍意對抗時的體會，發自內心的理解。
    劍靈虛影微微晃動，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葉塵，沉默了許久。周圍的寂滅劍意依舊冰冷，但那股不死不休的殺意，似乎減弱了一絲。
    “巧言令色……證明給我看……”劍靈沙啞道，“若你能接下我‘寂滅九劍’而不死，便算你通過考驗……”
    話音未落，劍靈虛影驟然消散，重新融入那柄漆黑殘劍之中！下一刻，殘劍嗡鳴震顫，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恐怖、仿佛能令星辰隕落、萬物凋零的寂滅劍意衝天而起！
    “寂滅第一劍，萬物凋零！”
    漆黑殘劍自動飛起，淩空一劃！一道無形的劍意波紋擴散開來，所過之處，地麵那些斷劍殘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化為飛灰！連空氣中那混亂的劍意都被這股力量強行撫平、歸於寂無！這一劍，不針對肉身，直斬生機與靈性！
    葉塵臉色劇變，他感覺自身的生命力、靈力活性，甚至神魂之火，都在這一劍之下劇烈波動，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
    “混沌演化，生生不息！”
    他全力運轉《九轉混沌訣》，丹田內混沌道基瘋狂旋轉，兩個竅穴光芒大放！一股蘊含著頑強生機、於毀滅中孕育新生的道韻自他體內彌漫而出，與那凋零劍意狠狠碰撞！
    嗤嗤嗤……
    無形的交鋒在葉塵周身展開。灰色的混沌之氣不斷被寂滅劍意瓦解，但又頑強地從“無”中重新衍生，循環往複，死死護住了葉塵的本源。他臉色蒼白，嘴角溢血，但眼神卻越來越亮！
    “寂滅第二劍，神魂永眠！”
    漆黑殘劍再動，一道針對神魂本源的攻擊無聲襲來！葉塵隻覺識海一暗，無盡的疲憊與困意湧上心頭，仿佛要陷入永恒的沉眠。
    “靈慧竅，開！神念如燈，照破黑暗！”
    識海中，靈慧竅光芒大放，經過玄冰淬魂丹和混沌空間錘煉的神識凝聚如鋼，化作一盞不滅心燈，驅散了侵襲而來的永眠之意！
    “寂滅第三劍，因果斬斷！”
    這一劍更加玄奧，仿佛要剝離葉塵與天地、與萬物、甚至與自身大道的聯係，讓他成為無根之萍，道基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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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虛竅，定！我身即道，萬法不侵！”
    洞虛竅力量發動，微微幹擾周身空間法則，同時混沌道基穩固如山，那斬斷因果的力量雖強，卻無法撼動葉塵與自身混沌大道的緊密聯係！
    一劍又一劍！
    寂滅第四劍，時空凝滯！
    寂滅第五劍，法則崩壞！
    寂滅第六劍，真靈湮滅！
    每一劍都蘊含著一種極致的寂滅真意，直指大道本源，凶險萬分！葉塵手段盡出，混沌靈力、強悍肉身、強大神識、空間感悟、乃至自創的劍招拳意，被他運用到了極致！他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但總能在最後關頭穩住，並以自身混沌之道進行對抗、理解、甚至……吸收！
    他的混沌道基在這一次次生死考驗中，變得更加凝實，對“滅”與“生”的辯證關係理解愈發深刻。那一直沉寂的第三個竅穴，也開始劇烈震動，壁壘上出現了細密的裂紋！
    當漆黑殘劍攜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施展出“寂滅第七劍——紀元終結”時，葉塵已然遍體鱗傷，氣息萎靡，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我明白了……寂滅並非終點，而是輪回的開始！混沌……開天亦歸墟！”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將殘存的所有力量，連同對寂滅劍意的感悟，盡數注入“混沌”飛劍！飛劍發出前所未有的嗡鳴，劍身之上，那灰色的道紋仿佛活了過來，不再是單純的破滅，而是演化出開天辟地、星辰生滅、萬物輪回的宏大景象！一股比“混沌歸墟”更加圓滿、更加磅礴的劍意孕育而生！
    “混沌……輪回！”
    他一劍刺出！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種仿佛大道輪轉、紀元更迭的無聲轟鳴！
    灰色劍光與那象征紀元終結的漆黑劍芒撞擊在一起！
    沒有爆炸，沒有湮滅。
    那漆黑的紀元終結劍芒，在接觸到灰色劍光的刹那，仿佛被投入了一個無形的輪回漩渦，其內蘊含的極致寂滅之力，竟被那混沌輪回之意引導、轉化，化為了滋養新生的養分！
    漆黑劍芒迅速消融，而那灰色劍光卻愈發凝實、壯大！
    “嗡——！”
    漆黑殘劍發出一聲帶著解脫與釋然的悲鳴，停止了攻擊，緩緩落回地麵，插在那裏，仿佛耗盡了所有力量。其上的裂紋似乎又多了一道，但那令人心悸的寂滅劍意卻內斂了下去。
    葉塵單膝跪地，用“混沌”飛劍支撐著身體，大口喘息，渾身已被汗水與血水浸透。但他臉上，卻露出了暢快而明悟的笑容。
    他成功了！不僅接下了寂滅七劍，更在對抗中，將寂滅真意融入了自身的混沌之道，初步領悟了“混沌輪回”的奧義！他的混沌劍道，終於補全了“生”的一麵，趨於圓滿！
    “善……”
    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汝……已得寂滅真意……三昧……混沌……確為大道之基……此篇《寂滅劍典》殘卷……贈汝……望汝……莫負此道……”
    一點漆黑的光點自殘劍中飛出，沒入葉塵眉心。頓時，大量關於寂滅劍道的感悟、運劍法門、以及一種名為“寂滅劍瞳”的神通修煉之法，湧入他的識海。
    與此同時，那柄漆黑殘劍發出一聲最後的輕鳴，劍身之上的裂紋迅速蔓延，“哢嚓”一聲，徹底碎裂，化為了一堆凡鐵碎屑，其中的寂滅劍靈也隨之消散。
    葉塵怔怔地看著那堆碎屑，心中升起一絲敬意與悵然。這位不知名的前輩，將其最後的傳承給予了他，便徹底歸於寂滅。
    他盤膝坐下，開始消化這份厚重的傳承，並穩固剛剛突破的感悟。他感覺，自己距離築基中期，隻差臨門一腳！而那第三個竅穴的壁壘，已然搖搖欲墜！
    就在葉塵於劍塚深處獲得寂滅傳承，修為即將突破之際。
    劍塚外圍，一片由無數冰晶長劍構成的寒冰劍域之中。
    蕭辰正與一道散發著凜冽寒氣的劍靈激戰，他的七星長劍上已然覆蓋了一層薄冰，動作略顯遲緩。而蘇月則在一片烈焰劍域內，與一道火凰劍靈周旋，烈焰對烈焰，戰鬥異常激烈。
    其他幾位弟子也各自在不同的劍域中尋找機緣，或苦戰，或悟道。
    無人注意到，一道極其淡薄、與劍塚內雜亂劍意幾乎融為一體的虛影，正悄無聲息地穿梭於各個劍域之間。虛影的目標明確，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最終，它停留在了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劍器存在的荒蕪區域。虛影伸出手，按在地麵上，一股隱晦的魔氣波動悄然擴散。
    “根據主上賜予的坐標……便是此地了……上古封魔劍陣的……一處陣眼裂隙……”
    虛影低聲自語，手中魔氣凝聚，化作數道詭異的符文，緩緩印向地麵。
    “隻要破壞此地陣眼，劍塚封印鬆動……主上便能……嗯？！”
    就在符文即將觸及地麵的刹那，虛影猛地抬頭，看向劍塚深處的方向，那雙隱藏在陰影下的眸子爆發出驚疑不定的光芒。
    “好強烈的道韻波動……混沌？還有……寂滅？！是那小子？！他竟然引動了‘寂滅古劍’的傳承？！怎麽可能？！”
    虛影的動作頓住了，它死死盯著深處，眼中殺機與貪婪交織。
    “計劃……必須變更……此子成長太快，威脅太大……必須趁其感悟未穩，將其扼殺！奪取其混沌本源與寂滅傳承！”
    它放棄了破壞陣眼的打算，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幾乎不可察覺的陰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朝著葉塵所在的方向，急速潛行而去！
    危機，悄然降臨！
    第四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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