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雨歸來時，便被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天機子單獨喚至一旁。
    “以你的心智，應當早已猜出此番是誰的手筆了。”
    “妖界、魔修，還有李霜劍。”夜雨沉聲應道。
    妖界自不必說——熊妖王死於明鏡長老劍下，風妖王則被熊妖王臨死前出賣，正遭鐵心長老一路追殺，最終隕落。
    而那失傳已久的“心魔大法”再度現世，正是魔宗長老親臨青雲宗外圍掠陣，故意牽製藥塵子長老的注意，才為影妖王潛入宗門製造了可乘之機。
    至於半妖，無疑是李霜劍利用夜梟組織製造的產物。
    而半妖蜂王死後飛出的那道心魔，若這不是李霜劍處心積慮為夜雨“量身定製”，夜雨是決計不信的。
    此番若非玄霄子早有預見，提前將青雲宗在金剛寺地界的利益分成盡數讓予對方，換得佛門至寶“萬佛之主無骨舍利”，夜雨恐怕早已性命難保。
    需知尋常佛門舍利，隻對修佛之人起效。
    唯有這枚以“普渡眾生”宏願凝聚而成的無骨舍利，才能不分對象、無差別護佑一切生靈。
    正因如此，它不止被佛門緊握，更遭天下宗門覬覦。
    金剛寺願將此舍利交由夜雨，已遠非青雲宗那點利益可換——更意味著他們將寶押在了夜雨身上，是一場關乎未來的豪賭。
    更令人警惕的是，此番其餘九大宗門同樣遭“圍點打援”之策偷襲，襲擊配置如出一轍。
    不得不令人懷疑妖、魔、李霜劍三方已暗中聯合，意圖先發製人，搶奪先機。
    但青雲宗本宗被襲擊外，其餘九大宗門並未遭此劫難。
    好在青雲宗因天機子提前感應、回宗布局，並暗中調回明鏡長老，才將來犯的三位妖王盡數留下之外。
    魔宗那邊僅損失一名無關緊要的弟子，其長老見勢不妙早已遠遁。
    但其餘宗門皆損失慘重，月影宗與金剛寺雖憑借守禦之長未傷根本，其餘宗門所屬靈礦卻皆被妖獸帶來的吞寶金蟾吞噬一空，損失慘重。
    支援弟子很多在第一波襲擊下喪生，屍體不知所蹤。
    “恐怕事情比你想的還要複雜。”
    天機子目光沉凝，
    “除了那三方勢力之外，仙盟內部……也出了內鬼。”
    夜雨聞言心中一震，但仔細一想，確實如天機子所言。
    若無內部策應，敵人絕無可能如此精準地同時襲擊九大宗門的靈礦，甚至對各方支援路線和長老動向都了如指掌。
    這要麽意味著九大宗門內部高層早已被滲透，要麽就是仙盟中樞有人暗中引導，刻意布局。
    但令夜雨想不通的是，仙盟雖非完全由九宗掌控，卻也有八成決策出自他們之手——究竟是誰，竟能繞過九大宗門，在仙盟內運作如此龐大的陰謀？
    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這樣做對仙盟究竟有何好處？
    一旦仙路坐標暴露，整個修真界都可能被徹底煉化——這些人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天機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困惑，輕歎一聲道：
    “有些人隻顧眼前私利，又自作聰明，以為投靠所謂的‘仙族’，就能成為修真界的傀儡王。例如……天明宗。”
    “天明宗，根本就是仙盟——或者說其餘七大宗門——故意養起來的吧？”
    夜雨撇了撇嘴說道。
    他早已仔細查閱過天明宗的卷宗。
    這個宗門與其說是自然壯大的，不如說是被有意縱容的結果。
    其他宗門若稍有越界，便會遭受各種“突擊檢查”，從安全規範到靈火防控，總能被找出問題。
    唯獨對天明宗，仙盟卻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顯然是為了防止月影宗一家獨大、壟斷整個符籙市場。
    月影宗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加之確實無力承擔整個下遊市場，便主動放棄低端領域，專注高端符籙的製作。
    於是天明宗趁機崛起，但仙盟並未引導其走向正軌，反而有意煽動其對月影宗的敵意，將輿論引向兩派對立。
    甚至故意將一批偏激無腦的弟子“輸送”給天明宗，乃至整個天明鎮，使其逐漸淪為對月影宗和仙盟不滿者的聚集地。
    天明宗倒台之後，相關勢力迅速被清算。
    大批人員上了通緝名單，部分已被仙盟抓獲充作苦役。月影宗也抓捕了不少天明宗弟子用以抵債。
    一切跡象都表明，仙盟早在暗中布局：
    既牽製月影宗擴張，又蓄意培植天明宗作為“負麵樣本”，以便將來一網打盡。
    隻是他們未曾料到，在這一過程中，仙盟內部也有人逐漸被腐蝕、墮落。
    紅十字會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這次襲擊更加說明：有些人表麵忠於仙盟，背地裏……早已與妖族、魔修沉瀣一氣。
    “那九大宗門總不能一直被動挨打吧？總不至於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吧？”夜雨忍不住追問。
    “哼，你以為我們毫無察覺嗎？”天機子冷哼一聲，“自然早有布局，不少人都已被暗中盯上。
    但這些，都隻是表麵做事的小卒。
    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沒動。
    真正藏在幕後的人……一個比一個藏得深，不過也快了，沒想到他們會先和妖族合作動手，九大宗門吃了個虧！”
    他語氣稍緩，瞥了夜雨一眼：
    “過幾日，玄霄子會安排你去做你‘擅長’的事。”
    擅長的事？
    玩遊戲？
    寫代碼？
    還是……
    夜雨心頭突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該不會讓他去查案吧？！
    他可沒讀過幾本偵探小說啊！也就……《阿莎加》、《名偵探柯南》、《金田一》、《少年包青天》……什麽的。
    真的，不多！
    他硬著頭皮，試圖轉移話題，又問出那個始終想不通的關鍵：
    “不過說真的，有一點我還是沒搞懂——他們為什麽不挑軟柿子捏？襲擊其他實力弱一些的宗門，成功率不是高得多嗎？那樣製造恐慌不是更有效？”
    襲擊青雲宗，可以理解為衝仙路坐標而來。但同時招惹另外八大宗門，若僅僅是為了阻攔他們支援，這理由實在牽強。
    天機子注視著他，緩緩地、一字一句道出一則驚天秘辛：
    “因為，九大宗門一旦被滅，仙路……就會自動顯現。”
    臥槽，九大宗門當年幹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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