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其實壓根不想接這攤麻煩事，但奈何——玄霄子給得實在太多了。
    除了明麵上那一成收益，臨行前，宗主還特意將他叫到一旁，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仙盟是名門正派，是講規矩、講程序的。清算黃家，必定會先核算其所有債務，明確產權，最後才計算剩餘財產，按律分配。”
    玄霄子看著夜雨，眼神“嚴肅”，字正腔圓：
    “青雲宗作為仙盟發起者，與罪惡不共戴天！你們千萬不要想著鑽空子啊~，千萬別想做局坑黃家，更別想著使用暴力讓對方欠下契約賠款啥的啊~！那樣雖然仙盟會照常先賠你們錢，但我瞧不起你們——”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
    “我會精神上鄙視你們的！”
    夜雨當時就聽得嘴角微抽，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他怎麽可能不明白？
    這味兒太衝了，簡直和《唐人街探案》裏坤泰警官在警局接唐仁電話那段“勸自首”指路名言，一模一樣！
    “你什麽你呀！你竟敢殺人呐你！別說話，聽我的。）”
    “我限你六小時之內到警局自首你現在隻有六小時）”
    “你千萬不要想著跑路啊趕緊跑路）”
    “千萬不要想著坐走私船離開泰國最好坐走私船離開泰國）”
    “再轉到越南、緬甸、老撾、柬埔寨照這路線走）”
    “你千萬不要讓我見到你，讓我見到你，我分分鍾弄死你千萬別過來找我）”
    “我與罪惡不共戴天唐仁我隻能幫你到這，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你再品品玄霄子剛才那番話：
    “仙盟講程序先清債”方便你們提前動手腳）
    “千萬別做局坑黃家”趕緊去做，別留痕跡）
    “千萬別用暴力逼契約”用點“文明”的手段）
    “我與罪惡不共戴天”我隻能暗示到這了）
    嗬嗬。
    連那正氣凜然又欲蓋彌彰的語氣，都分毫不差！
    還精神上鄙視，那不就是告訴你真這麽幹，沒懲罰嗎？
    撐死真被逮到證據了被罵一頓！
    糟老頭壞的狠！
    在柳夢瑤提供的偽裝符籙幫助下，夜雨幾人徹徹底底換了個形象，確定沒問題後才出發。
    有一說一，這偽裝符偽裝外表是真好用，不但提供模版，還能自己捏臉！
    可惜不能改神識
    隻有天機子給的那個天衍之術中幻化術最高境界可以。
    可惜這玩意低境界沒啥問題，最高境界需要天機術配合，妥妥的燒命。
    係統商場也有相關功法，夜雨果斷換了一本，就是名字不咋地：《論老六的自我修養》
    他對係統有所防備，其他亂七八糟的功法真不敢換，尤其提升修為的丹藥。
    總覺得會出什麽幺蛾子。
    四個人準備好後，就愉快的朝著黃家現在居住地，清明鎮出發了。
    清明鎮坐落在青雲宗和月影宗管轄交界處，地方極為偏僻，可以說得上山高皇帝遠，海闊漁人強的典型代表。
    黃楊發家之後，就將家族遷徙到這裏，成為了這邊的土皇帝。
    此鎮雖以“清明”為名，卻並非哀思之所，反而是一處靈植繁茂、商賈雲集的富庶之地，更是黃家勢力籠罩下的重要據點。
    三人甫一入鎮，便覺靈氣充裕之餘，隱隱透著一股奢靡之息。
    夜雨四人剛在清明鎮落腳，還沒來得及喝口茶，鎮中心“百珍坊”前一陣雞飛狗跳的騷動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隻見四名麵目凶悍的築基護衛毫不客氣地驅趕著街上的行人和小販，動作粗魯，甚至一腳踹翻了一個老農的靈果攤子，鮮豔的果子滾落一地，被毫不留情地踩爛。
    清出的道路中央，黃鈿甜被一群仆從如眾星捧月般簇擁著，慢悠悠地走出來。
    她今日的裝扮比投影中更為炫目，一身流光溢彩的“虹雲鮫綃”裙，據說摻入了東海鮫人淚染的絲線，在陽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光澤，一件用“火焰翎羽”織成的披肩隨意搭著，灼熱的氣息讓周圍普通人不敢靠近。
    她仿佛不是走在凡俗小鎮，而是在巡視自家後花園。
    百珍坊的掌櫃幾乎彎著腰跟在她身後，賠笑介紹著最新到的珠寶綾羅。
    黃鈿甜卻顯得興致缺缺，目光慵懶地掃視著，最終，落在了一個正蹲在街角、小心翼翼喂食一隻受傷小靈雀的布衣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約莫七八歲，衣衫樸素但幹淨，她正將自己舍不得吃的半塊粗糧餅掰碎，喂給翅膀染血、瑟瑟發抖的小雀，眼神裏充滿了純粹的憐愛。
    “那鳥兒，”
    黃鈿甜纖指一點，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好奇，
    “毛色倒還挺別致，拿過來給我瞧瞧。”
    小女孩聞聲抬起頭，看到這陣仗，嚇得立刻將小靈雀護在手心，藏到身後，大眼睛裏滿是驚恐。
    她母親正在旁邊的一個繡攤忙活，見狀連忙跑過來，將女兒護在身後，對著黃鈿甜不住鞠躬道歉：
    “仙師小姐恕罪！小孩子不懂事，這、這就是一隻普通的傷雀，髒得很，別衝撞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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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
    黃鈿甜細眉一挑，臉上露出被冒犯的不悅，
    “我看上的東西，你說普通？掌嘴。”
    她身後那個膀大腰圓的仆婦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啪”地一記耳光狠狠扇在農婦臉上，力道之大，讓農婦直接摔倒在地，嘴角破裂，滲出血絲。
    “娘！”小女孩嚇得大哭起來，卻仍死死護著手裏的小鳥。
    黃鈿甜看都沒看那倒地的農婦，隻對那哭喊的小女孩皺起眉：
    “吵死了。”
    那仆婦立刻又伸手，粗暴地去掰小女孩的手，小女孩拚命掙紮哭喊，卻無濟於事。
    那受傷的小靈雀在爭搶中掉在地上，哀鳴著撲騰。
    黃鈿甜這才紆尊降貴地瞥了一眼地上掙紮的小鳥，撇撇嘴：
    “原來是隻瘸了腿的灰雲雀，果然是下賤東西，白白髒了我的眼。”
    說罷，她竟抬起腳，那綴滿靈珠、價值連城的繡鞋，毫不猶豫地、精準地朝著那隻無力逃跑的小靈雀踩了下去！
    細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哭聲、掙紮聲、哀鳴聲，戛然而止。
    她甚至還用鞋尖碾了一下，仿佛要確認徹底碾碎了這“髒東西”。
    全場瞬間死寂，隻有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嚎猛地爆發出來，她撲到那團模糊的小小屍體上，哭得渾身顫抖。
    那倒地的母親也絕望地閉上了眼，淚水混著血水流下。
    黃鈿甜卻像是終於解決了什麽麻煩事，拿出一條絲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鞋尖並不存在的汙漬，隨手將名貴的絲帕扔在地上。
    “晦氣。”
    她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全然沒有愧疚之心，轉頭剛好看見夜雨四人憤怒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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