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邙山的火器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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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如刀,裹挾著刺鼻的硫磺與金屬鏽蝕的腥氣,狠狠刮過賽豆豆的臉頰。
她死死攥住瘋鷹頸項間,粗糙堅韌的翎羽,身體伏得極低,幾乎與這桀驁巨禽的脊背,融為一體。
身下,曾經蒼翠連綿的北邙山,如今像是被一隻巨手,生生撕開了皮肉,袒露出下方猩紅刺目的岩石脈絡,蜿蜒如大地汩汩流血的傷口。
山腹深處,那一道巨大得令人窒息的青銅門扉,僅僅開啟了一道幽暗的縫隙。
粘稠如活物的慘綠濃霧,正從縫隙中不斷翻湧滲出,濃霧深處,隱隱傳來沉悶、龐大、非人的機械運轉聲,嗡鳴震蕩,敲打著她的骨髓。
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北邙山!
阻止火器營啟動!
“衝進去!”賽豆豆的聲音,被狂風吹得破碎,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狠狠灌入瘋鷹的耳中。
瘋鷹那一顆僅存的、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獨眼,銳利如淬火的刀鋒,死死鎖定了前方青銅巨門,那道唯一的縫隙。
它發出一聲撕裂長空的尖嘯,雙翼猛然收束,如同離弦的黑色巨箭,朝著那翻滾的綠霧深淵,悍然俯衝而去!
冰冷的毒瘴氣流,摩擦著羽翼,發出令人心顫的嘶嘶聲。
就在瘋鷹的利爪,即將觸及那粘稠綠霧的一刹那——
異變陡生!
那三道原本直刺暗紅天穹、攪動風雲的血色狼煙,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地攥住!
它們猛地向內坍縮、扭曲,瞬間凝實!
不再是飄渺的煙柱,而是化作了三條灼熱刺目、流淌著岩漿一般,熾紅光芒的,粗大鎖鏈!
鎖鏈發出毒蛇吐信一般的嘶鳴,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在空中劃出三道毀滅性的赤紅軌跡,精準無比地纏上了瘋鷹的雙爪!
“唳——!”一聲飽含劇痛與驚怒的慘烈鷹啼,猛地炸響!
嗤嗤!焦糊的氣味瞬間彌漫。
那岩漿鎖鏈上恐怖的高溫,直接灼穿了瘋鷹爪上,那堅韌的鱗甲和羽毛,皮開肉綻,黑煙升騰。
一股沛然莫禦的、足以撼動山嶽的巨力,沿著鎖鏈,猛然爆發!
瘋鷹龐大的身軀,在這股力量麵前,脆弱得如同一片枯葉,連同背上的賽豆豆,被這血色鎖鏈無情地拖拽著,硬生生改變了方向,朝著東南方那座最高、最猙獰的火山峰頂,如流星一般狠狠地摜了過去!
那峰頂,大地如同被巨神之斧劈開,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豁口。
豁口深處,赤紅粘稠的岩漿,如同惡魔的血液,在巨大的池中,緩慢而危險地翻湧沸騰。
就在這毀滅熔爐的中心,一座龐大得令人窒息的青銅鼎爐,巍然矗立!
鼎爐的三足深深地插入岩漿,爐壁厚重如山巒,上麵密密麻麻刻滿了古老、扭曲、閃爍著幽暗綠光的符文。
那符文的筆觸、流轉的詭異力量,與賽豆豆在史妃身上,那套翡翠護甲上所見的,竟同出一源!
“歡迎光臨,本宮的‘薪火鼎’。”
一個慵懶、嫵媚卻透著刺骨寒意的女聲,清晰地穿透了狂風的呼嘯和岩漿的咆哮。
一道由純粹幽綠光芒勾勒出的,女子幻影,嫋嫋婷婷地,從鼎爐一側,那巨大的鼎耳上浮現。
是史王妃的幻影!
她帶著俯瞰螻蟻一般的優雅笑意,目光落在被鎖鏈拖曳而至、狼狽不堪的賽豆豆身上。
“猜猜看,這第一把薪火,”史妃的幻影朱唇輕啟,聲音如同毒蛇的鱗片刮過冰麵:
“是燒你那咳血不止的可憐妹妹呢……”她的目光轉向鼎爐內部左側。
“……還是燒你這情深義重、心口開花的小情郎?”目光又輕飄飄地移向右側。
賽豆豆的心髒,在那一瞬間,仿佛被一隻冰手狠狠攥住,血液瞬間凍結!
她掙紮著穩住身形,目光死死投向那巨大鼎爐,如同地獄入口的爐膛內部。
那左側,一個狹小的精鋼鐵籠,懸在翻滾的熱浪上方。
籠子裏,賽苗苗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的咳嗽,讓她單薄的肩膀不住地顫抖。
每一次咳嗽,都帶出點點刺目的猩紅,濺落在冰冷的鐵籠柵欄上,瞬間被高溫,烤成焦黑的斑點。
她的臉色灰敗如紙,生命的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之燭。
而右側,鼎爐滾燙的內壁上,幾根粗大的、布滿猙獰倒刺的黑色金屬長釘,殘忍地貫穿了簫景軒的雙肩和雙膝,將他如同受難的聖徒一般釘死在內壁上!
他雙目緊閉,俊朗的麵容,因劇痛而扭曲,冷汗剛滲出皮膚,就被蒸騰的熱氣烤幹。
最為詭異駭人的,是在他心口之處——一朵慘白如骨、花瓣邊緣卻帶著絲絲詭異血線的奇花,正紮根在他的血肉之中!
那花朵如同活物一般,瘋狂地扭動著,每一次扭動,都牽動著簫景軒全身肌肉的痙攣,它仿佛正在貪婪地吮吸著他的生命本源。
嗡!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景象,刺入賽豆豆眼簾的同時,她意識深處,那沉寂的係統光幕,毫無征兆地猛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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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如血的光芒,瞬間充斥了她的整個視野,刺耳的警報聲,如同無數鋼針,紮入腦海:
【終極任務強製更新!】
【任務目標:阻止北邙山火器營啟動02)】
【失敗懲罰:至親湮滅賽苗苗)、宿主精神徹底抹殺】
【成功獎勵:解鎖“豐饒女神·文明火種”核心真相】
冰冷的機械提示音,每一個字都帶著死亡的重量,狠狠砸在賽豆豆的心上。
至親湮滅!精神抹殺!這些詞語化作最沉重的枷鎖,將她牢牢釘在了這絕望的火山口。
“如何?本宮這份見麵禮,可還入得豆豆姑娘的眼?”
史王妃的幻影掩唇輕笑,聲音裏滿是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她纖細的指尖,隨意地指向沸騰的岩漿池,
“這鼎爐,乃是上古遺珍,以血脈為引,以生機為柴,方能燃起焚盡萬物的‘薪火’,助我兒煉化掌控這北邙山火器營的無上偉力。”
她的目光掃過籠中咳血的苗苗,和鼎壁上被釘死的簫景軒,如同打量兩件待用的上好燃料,
“你猜,誰的血,燒起來會更旺一些?是至親幼妹的純淨之血,還是情郎心頭那朵‘噬心妖蓮’榨出的絕望精華?或者……一起?”
“住口!”賽豆豆嘶聲厲喝,胸腔裏翻湧的怒火,幾乎要衝破喉嚨!
瘋鷹在鎖鏈的束縛和灼燒下,痛苦地掙紮,發出陣陣悲鳴,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賽豆豆的神經。
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在史妃那由純粹能量構成的,華麗幻影、鼎爐上流淌著幽光的符文、史妃本體那身翡翠護甲之間,急速地來回掃視。
一個驚悚的念頭,如同閃電一般,劈開她的腦海——
那護甲上繁複的紋路,與這鼎爐壁上的符文,不僅僅是相似!它們在能量流轉的節點、結構的細微轉折處,幾乎呈現出一種鏡像般的互補!
這鼎爐與那護甲,根本就是一個龐大能量係統的兩個核心組件!
護甲是控製樞紐,而鼎爐……是熔煉核心!
賽豆豆的目光,猛地釘回鼎爐內部,釘在賽苗苗身上。
苗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一大口帶著詭異暗綠光澤的濃稠血霧,猛地噴出,濺在鐵籠冰冷的柵欄上。
下一刹那,令賽豆豆渾身血液,幾乎倒流的景象,出現了——
鼎爐內壁上,靠近苗苗鐵籠位置的幾個符文,驟然亮起!
一股無形的吸力,憑空產生。
苗苗咳出的,那一口帶著病態暗綠的血霧,竟如同受到召喚的活物,絲絲縷縷,爭先恐後地被吸扯過去,迅速融入了,那閃爍著幽光的符文之中!
符文的光芒,似乎因此更盛了一絲,連帶著整個鼎爐內部,翻湧的熱浪,都仿佛隨之高漲了一瞬!
這鼎爐,在主動吸收苗苗咳出的血!那血中蘊含的……是生機?還是……某種被汙染的生命力?
賽豆豆的心髒狂跳起來,一個模糊卻極其危險的猜想,在她腦中瘋狂滋長。
“看來豆豆姑娘發現了一點小秘密?”
史妃的幻影,捕捉到賽豆豆一瞬間劇變的臉色,笑聲更加愉悅,帶著一絲殘忍的了然,
“沒錯哦。你那妹妹,可不是普通的病秧子。她可是天生的‘引靈體’,她的血,尤其是帶著病氣的血,對這薪火鼎來說,是絕佳的點火引子!省了本宮不少功夫呢。”
她微微歪頭,欣賞著賽豆豆眼中,噴薄的怒火,
“至於你那情郎……他心口那一朵花,可是本宮特意為他準備的‘噬心妖蓮’。它紮根心脈,以宿主的情感和生命力為食糧。越是憤怒,越是絕望,越是深情……它開得就越豔麗,榨出的‘靈粹’就越精純!這靈粹,才是真正能讓薪火鼎,燒透九重天,徹底激活火器營核心的,關鍵燃料!用你至親至愛之人的痛苦,和生命點燃的火焰,你不覺得……這很美妙嗎?這力量,注定屬於我兒的!”
史王妃的幻影手臂,優雅地一揮,指向鼎爐下方,翻騰的岩漿池深處。
池底,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無朋、結構複雜到令人頭暈目眩的青銅機械結構,正在緩緩轉動。
無數粗大的能量導管,如同巨樹的根須,從鼎爐底部,延伸下去,連接其上。
那就是火器營的核心!
此刻,那核心,正隨著鼎爐吸收苗苗的血氣,和簫景軒心口妖蓮的扭動,發出低沉而有力的、如同遠古巨獸蘇醒一般的,脈動轟鳴!
“時辰快到了。”史妃的聲音陡然轉冷,幻影變得凝實,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就讓你妹妹的殘軀,為這偉大的熔爐,獻上第一縷純淨的‘引靈之焱’吧!”
隨著她話音落下,束縛著賽苗苗鐵籠的粗大鐵鏈,猛地繃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鐵籠開始緩緩下降,朝著下方那翻滾著致命氣泡的,熾熱岩漿表麵沉去!
熱浪一瞬間,將苗苗枯黃的頭發,烤得卷曲焦枯,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徒勞地拍打著滾燙的鐵籠柵欄,嘶啞的咳嗽,被灼熱的空氣嗆住,隻剩下無聲的絕望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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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賽豆豆目眥欲裂,一股撕裂靈魂的痛楚,和滔天的憤怒,一瞬間衝垮了理智的堤壩!
她什麽也顧不上了!係統任務、精神抹殺、解鎖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燃燒——救下妹妹!
“給我斷!”賽豆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雙手猛地鬆開緊握的鷹羽,身體在瘋鷹背上借力一蹬,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緩緩下沉的鐵籠方向,不顧一切地縱身躍去!
人在半空,她的雙手,已經狠狠抓向腰間懸掛的、唯一稱得上武器的物品——
一把粗糙的、用於在荒野中劈砍荊棘的,厚背柴刀!
柴刀帶著她全身的力量,和極致的憤怒,劃破灼熱的空氣,帶著一股決絕的慘烈氣勢,狠狠斬向那幾條,纏繞在瘋鷹爪上、同時也連接著鼎爐控製核心的,熾紅岩漿鎖鏈!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炸響!刺目的火星,如同煙花一般,迸射四濺!
然而,這灌注了賽豆豆全部生命力量的一刀,砍在那岩漿鎖鏈上,卻如同砍中了亙古不化的玄冰神鐵!!一股沛然莫禦的反震之力,順著刀身,狂猛地倒灌回來!
“噗!”賽豆豆如遭重錘猛擊,整個人倒飛出去,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在灼熱的空氣中,拉出一道淒厲的血線。
她手中的柴刀,刀刃處,赫然崩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刀身布滿了蛛網一般的裂痕,眼看就要徹底碎裂!
那岩漿鎖鏈,被斬中的地方,僅僅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白痕,瞬間又被流淌的熾紅光芒覆蓋。
“哈哈!太不自量力!”史王妃的幻影,發出一聲嗤笑,帶著無盡的輕蔑。
賽豆豆的身體,重重砸在鼎爐外壁,滾燙的青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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