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杏花劫·虎符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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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腳步碾過村口泥濘的小路,留下深深淺淺的印痕。
    賽豆豆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後背被簫景軒壓著的灼傷處傳來陣陣撕裂的劇痛,體內經脈更是如同塞滿了碎玻璃。
    她咬著牙,汗水和著塵土從額角流下,模糊了視線。
    苗苗緊緊攥著她的衣角,小臉蒼白,驚恐的大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寂靜得反常的杏花村。
    背上的人氣息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雜音,心口那用完整紅繩勉強壓住的恐怖傷口,隨著賽豆豆的顛簸,又滲出暗紅的血絲,染紅了臨時包紮的破布。
    十二個時辰的倒計時,如同懸在頭頂的鍘刀。
    往日炊煙嫋嫋的村莊,此刻死寂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墓。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雞犬都噤了聲。
    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恐慌,還有……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焦糊和藥渣混合的怪味。
    村東頭蕭家那氣派的青磚大宅院,此刻更是門戶洞開,隱約傳來壓抑的哭聲和粗暴的嗬斥。
    “姐……我怕……”苗苗的聲音帶著顫抖。
    “別怕,到家了。”賽豆豆的聲音嘶啞,強行壓下喉嚨裏的血腥氣。
    她的“家”,不過是村尾那一間搖搖欲墜的破茅屋。
    她必須先把簫景軒安置下來,處理傷口,想辦法找到那缺失的半份密文!時間不多了!
    她背著簫景軒,幾乎是拖著苗苗,艱難地挪向村尾。
    路過村中那口老井時,一個尖利刻薄的聲音如同淬毒的針,猛地紮破了死寂: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賽家那克死親娘、還帶著個病秧子拖油瓶的掃把星豆丫頭嗎?嘖嘖嘖,這背的是誰啊?看著像個死人!該不會是從哪個亂葬崗刨回來的野漢子吧?晦氣!真是晦氣透頂!”
    井台旁,孫婆子叉著腰,那張布滿褶子的老臉,因為幸災樂禍而扭曲著,渾濁的小眼睛裏閃爍著惡毒的光。
    她手裏挎著個籃子,裏麵放著幾個蔫巴巴的蘿卜,顯然是剛從豆豆家那一塊,被蕭家強行“征用”大半的菜地裏摳出來的。
    賽豆豆腳步一頓,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刀鋒,瞬間釘在孫婆子臉上。
    那目光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沉澱到極致的疲憊和殺意。
    孫婆子被這目光刺得一哆嗦,下意識後退半步,隨即想起什麽,又挺起幹癟的胸脯,聲音拔得更高,帶著一種扭曲的興奮:
    “瞪什麽瞪!你個災星!把屍毒帶回村裏還不夠?現在又背個半死不活的野男人回來!我告訴你,王妃娘娘和王爺的人就在簫老爺家!你等著!我這就去稟報簫老爺和官爺們,把你這個瘟神連同你背上的死人一起燒了!省得禍害我們杏花村!”
    她一邊尖聲叫嚷,一邊扭著身子,像隻發現腐肉的禿鷲,迫不及待地朝著簫家大宅的方向小跑而去,嘴裏還不幹不淨地咒罵著。
    “姐姐……”苗苗嚇得渾身發抖。
    “沒事,瘋狗叫罷了。”賽豆豆的聲音冰冷平靜,仿佛剛才的插曲隻是拂過耳邊的風。
    她加快了腳步,不再看孫婆子消失的方向。告密?她早有預料。
    簫家大宅裏的“客人”,才是真正的威脅。她必須在他們被驚動前,安頓好簫景軒!
    破敗的茅草屋在望。籬笆倒了大半,僅剩的幾根木樁也歪斜著。屋門虛掩,顯然被人粗暴地翻動過。
    賽豆豆的心沉了一下。她一腳踹開搖搖欲墜的木門,一股濃重的黴味和塵土味撲麵而來。
    屋內一片狼藉。僅有的破櫃子被掀翻,草席被撕爛,角落那個藏著半袋救命糙米的瓦罐被打得粉碎,地上隻剩下幾顆米粒,正被幾隻老鼠啃食著。
    家徒四壁,被徹底洗劫過。
    賽豆豆眼中寒光一閃。是簫家的人?還是史王妃的爪牙?還是那個小人孫婆?
    她顧不上憤怒,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簫景軒,放在屋角相對幹燥的草堆上。
    解開布條,看到他心口紅繩的光芒,似乎又黯淡了一絲,傷口滲血更多,她的心揪緊了。
    “苗苗,看著簫哥哥,別碰他傷口。姐姐去找點水和藥草。”賽豆豆快速交代,聲音不容置疑。她必須爭分奪秒!
    她剛直起身,準備去屋後看看水缸是否被打翻,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和粗暴的叫罵聲由遠及近,瞬間將小小的茅屋包圍!
    “裏麵的反賊聽著!立刻滾出來受縛!否則格殺勿論!”一個粗嘎的男聲在門外厲喝。
    透過破門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麵晃動的人影和刀槍反射的寒光。
    是官兵!來得比預想的更快!孫婆子這條惡狗,果然第一時間就跑去報信了!
    賽豆豆眼神一凜,迅速將苗苗拉到身後,自己擋在簫景軒身前。
    她的手,悄然按在了腰間那把豁了口、布滿裂紋的厚背柴刀刀柄上。
    冰冷粗糙的觸感,讓她混亂的心緒強行鎮定下來。
    “官爺!就是這裏!那災星賽豆豆,還有她帶回來的野男人,肯定就是王妃娘娘要抓的朝廷欽犯!說不定還帶著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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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婆子那令人作嘔的諂媚尖叫聲,在官兵身後響起,充滿了邀功的急切。
    “破門!拿人!”為首的軍官是個滿臉橫肉的絡腮胡,不耐煩地一揮刀。
    砰!
    本就脆弱的木門,被一腳踹得粉碎!木屑紛飛!四五個穿著號衣、手持鋼刀的士兵凶神惡煞地衝了進來,狹窄的茅屋瞬間被擠滿,空氣都變得渾濁壓抑。
    “拿下!”絡腮胡軍官目光,掃過草堆上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簫景軒,又落在擋在前麵的賽豆豆,和她護著的苗苗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殘忍和不屑。
    兩名士兵獰笑著,伸出大手就朝賽豆豆抓來,根本無視她隻是個瘦弱的少女!
    就在那兩隻沾滿泥汙的手,即將觸碰到賽豆豆肩膀的瞬間——
    嗆啷!
    一道烏光如同毒蛇出洞,帶著破空之聲驟然亮起!
    噗!噗!
    兩聲悶響,伴隨著淒厲的慘叫!
    衝在最前麵的兩個士兵,猛地縮回手,手腕處赫然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刀口!
    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湧而出!柴刀雖然豁口崩裂,但在賽豆豆灌注了全部力量,和對生存的極致渴望下,依舊爆發出了驚人的殺傷力!
    “啊——我的手!”士兵抱著斷腕慘嚎倒地。
    “賤人!敢拒捕!剁了她!”絡腮胡軍官又驚又怒,沒想到這看似弱不禁風的村女,下手如此狠辣果決!
    他拔刀怒吼,親自帶著剩下兩個士兵撲了上來!三把明晃晃的鋼刀帶著死亡的氣息,狠狠劈向賽豆豆和她身後的苗苗、簫景軒!
    狹小的空間,避無可避!
    賽豆豆眼中厲色一閃,不退反進!她猛地矮身,柴刀帶著一股同歸於盡的慘烈氣勢,
    自下而上,撩向衝在最前麵的絡腮胡軍官的下三路!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絡腮胡沒料到對方如此悍不畏死,刀勢一滯,下意識回刀格擋!
    鐺!
    柴刀狠狠劈在軍官的刀身上,火星四濺!本就布滿裂痕的柴刀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一聲哀鳴,刀頭竟被生生崩飛!
    賽豆豆隻覺得一股巨力,順著殘刀傳來,虎口瞬間崩裂,鮮血直流,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後退,狠狠撞在土牆上!
    “死!”軍官獰笑,鋼刀順勢下劈,直取賽豆豆頭顱!
    另外兩把刀也緊隨而至,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苗苗發出驚恐的尖叫!
    千鈞一發!
    賽豆豆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一隻手探入懷中!她還有最後一張牌!
    那塊從地底帶出來的、失去光澤的翡翠護甲碎片!
    就在刀鋒即將及體的刹那——
    “住手!”
    一聲清冷中帶著威嚴的厲喝,如同驚雷般在茅屋外炸響!
    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鬼魅般閃現在門口!速度極快!來人並未拔劍,隻是屈指一彈!
    嗤!嗤!嗤!
    三道細微卻淩厲的破空聲響起!
    絡腮胡軍官和另外兩名士兵劈向賽豆豆的鋼刀,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刀身猛地巨震,發出刺耳的嗡鳴
    !三人手臂劇痛發麻,鋼刀竟脫手飛出,“哐當”幾聲掉在地上!
    “沈……沈大人?!”絡腮胡看清來人,臉上的凶橫,一瞬間化為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連忙躬身行禮。
    其餘士兵也慌忙撿起刀,垂首肅立。
    門口,沈硯一身青色勁裝,風塵仆仆,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冷峻,眼底帶著濃重的疲憊,但身姿依舊挺拔如鬆。
    他看也沒看那幾個士兵,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先是掃過屋內狼藉的景象,落在草堆上氣息奄奄的簫景軒身上時,瞳孔微微一縮。
    隨即定格在靠著牆壁、嘴角溢血、手中還緊握著半截殘刀的賽豆豆身上。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賽豆豆因為撞擊,而微微敞開的衣襟處——
    那裏,半塊雕刻著猙獰虎頭的青銅令牌虎符)的一角,以及一截明黃色的絹帛邊緣,隱約可見!
    沈硯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複雜銳利,如同發現了獵物的鷹隼。
    “沈大人!您來得正好!”孫婆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連滾爬爬地從士兵後麵擠到門口。
    指著賽豆豆尖叫道,“就是她!賽豆豆!她勾結這個來曆不明的野男人,拒捕傷官!還偷了蕭老爺家的東西!肯定是反賊!快把她抓起來!”
    沈硯沒有理會孫婆子的聒噪,他的目光依舊鎖在賽豆豆身上,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賽豆豆,北邙山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簫景軒為何在此?你懷裏是何物?”
    他向前踏了一步,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小小的茅屋。
    賽豆豆強忍著髒腑的翻騰和後背的劇痛,扶著牆壁站直身體。她擦掉嘴角的血跡,迎著沈硯審視的目光。
    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她看到了沈硯眼中,對虎符和密旨的在意,心中冷笑。
    可能又一個棋子,一個帶著任務、可能隨時會要她命的棋子。
    “北邙山?”賽豆豆的聲音沙啞而疲憊,“王妃的鼎爐炸裂了,火器營受到重創了。他,”她指了指簫景軒,“為了阻止王妃,差點死了。至於我懷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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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頓了頓,眼神銳利地看向沈硯,“沈大人,你到底奉的是皇帝密旨,還是史王妃的懿旨?”
    沈硯的臉色驟然一變!眼中寒光大盛!賽豆豆不僅知道北邙山內情,竟然連“密旨”二字都說了出來!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大膽村婦!胡言亂語!拿下!”沈硯厲喝,手按上了腰間的劍柄!他身後的士兵也再次拔刀!
    就在這時,一個更加惶急、帶著哭腔的聲音由遠及近,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老爺!老爺您慢點!等等老奴啊!”
    隻見蕭家大宅的方向,一群人急匆匆地趕來。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綢緞長衫、體型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是杏花村的地主蕭老爺!
    他臉色煞白,滿頭大汗,臉上交織著極度的恐懼和一種病態的狂熱,完全不顧形象地小跑著。
    他身後跟著管家和幾個家丁,管家手裏還捧著一個紅木托盤,上麵蓋著紅布。
    蕭老爺根本沒看堵在門口的沈硯等人,他氣喘籲籲地衝到茅屋前,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賽豆豆,或者說,是盯住她身後草堆上的簫景軒。
    那眼神,不像看兒子,更像看一件即將脫手的燙手山芋,或者……祭品。
    “豆……豆丫頭!”蕭老爺的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變調,“你……你把軒兒帶回來了?好!好!回來得好!”
    他語無倫次,目光又轉向沈硯,帶著諂媚的惶恐,“沈大人!沈大人您也在!正好!正好!這逆子勾結匪類,意圖謀逆,罪證確鑿!小人……小人這就將他綁了,連同這包庇他的賤婢,一並交給史王妃娘娘和王爺處置!以表忠心!以表忠心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連忙掀開托盤上的紅布——裏麵赫然是幾錠白花花的銀子,和一個精致的錦盒!
    “沈大人,一點小意思,勞煩您在史王妃娘娘麵前美言幾句,我蕭家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都是這逆子……還有這災星賽豆豆蠱惑……”
    蕭老爺指著銀子和錦盒,又指向簫景軒和賽豆豆,臉上的表情扭曲而醜陋。
    賽豆豆看著這一幕,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這就是簫景軒的生父!為了自保,為了討好權貴,不惜將重傷垂死的親生兒子當作投名狀!比這個小人孫婆子更令人作嘔!
    沈硯眉頭緊鎖,厭惡地掃了一眼托盤上的銀子,並未表態。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在簫景軒身上和賽豆豆懷裏的東西上。
    “爹……爹……”草堆上,一直昏迷的簫景軒,似乎被周圍的嘈雜刺激,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夢囈般的呻吟,眼皮艱難地顫動了幾下,卻沒能睜開。
    心口紅繩的光芒又微弱了一絲。
    這聲微弱的呼喚,讓蕭老爺肥胖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極其短暫的複雜,但一瞬間就被更深的恐懼和狠厲取代。
    他別過臉,對著家丁吼道:“還愣著幹什麽!把這逆子給我捆起來!抬到王妃娘娘麵前去!”
    幾個家丁麵露不忍,但在蕭老爺的厲聲催促下,還是硬著頭皮上前。
    “誰敢動他!”賽豆豆猛地橫跨一步,擋在草堆前,半截殘刀直指前方!
    她渾身浴血,眼神卻如同護崽的母狼,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苗苗也哭著緊緊抱住賽豆豆的腿。
    “反了!反了!給我打!打死這個賤婢!”蕭老爺氣急敗壞地跳腳。
    沈硯眼神冰冷,手依舊按在劍柄上,似乎在權衡。
    孫婆子在一旁興奮地煽風點火。
    場麵混亂到了極點!官兵、家丁、蕭老爺、沈硯、賽豆豆……小小的茅屋前,殺機四伏,一觸即發!
    就在這混亂僵持的一瞬間——
    “嗚——嗚——嗚——”
    低沉、蒼涼、穿透力極強的號角聲,陡然從杏花村外的山林深處響起!
    號角聲連綿不絕,帶著一種古老而肅殺的氣息,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這號角聲……是黑風寨的!
    沈硯臉色驟然大變!按在劍柄上的手猛地握緊!
    他帶來的士兵也瞬間繃緊了神經,緊張地望向號角傳來的方向!
    蕭老爺和孫婆子等人,則是一臉茫然和驚恐,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變故。
    賽豆豆心中卻是一動!號角聲!是黑風寨集結的信號!
    刀疤臉張莽!民鞘軍!她懷裏那半塊虎符……時機到了!
    她趁著所有人被號角聲吸引的一刹那,猛地從懷中掏出那半塊冰冷的青銅虎符!高高舉起!
    同時,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號角傳來的方向嘶聲大喊:
    “虎符在此!民鞘軍聽令——!”
    清脆、嘶啞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穿透力的女聲,混合著古老號角的餘韻,在死寂的杏花村上空轟然炸響!
    所有人都驚呆了!
    沈硯猛地轉頭,死死盯住賽豆豆手中,那半塊在昏暗光線下依舊散發著猙獰氣息的虎頭令牌,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虎符!調動“民鞘軍”的虎符!竟然在她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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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老爺、孫婆子等人更是如同被雷劈中,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山林深處,連綿的號角聲驟然停止!
    緊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寂靜隻持續了短短一息。
    下一刻——
    轟!轟!轟!
    沉重的、如同悶雷般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響起!大地都在微微震顫!
    村口、山坡、樹林邊緣……無數矯健的身影,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現!
    他們不再是之前衣衫襤褸、形同流寇的土匪模樣,而是換上了統一的、便於行動的深色勁裝!
    雖然裝備依舊五花八門刀、矛、獵弓甚至柴斧),但眼神銳利如鷹,行動迅捷有序,帶著一股百戰餘生的剽悍和鐵血!
    為首的一個人,身材魁梧如鐵塔,臉上那一道猙獰的刀疤,在昏暗光線下如同活物,正是刀疤臉張莽!
    民鞘軍!皇帝的暗刃!帝師或皇帝本人)真正掌控的、用來執行最後剿殺的力量!此刻,在虎符的召喚下,露出了獠牙!
    張莽銳利的目光,一瞬間鎖定了茅屋前,高舉虎符的賽豆豆!也看到了她身後草堆上,生死不明的簫景軒,以及周圍劍拔弩張的官兵、蕭家家丁!
    “民鞘軍!鋒矢陣!目標——保護持符者!阻撓者,殺無赦!”張莽的聲音如同滾雷,炸響在每一個民鞘軍戰士耳邊!
    “殺——!!!”
    震天的怒吼,一瞬間撕裂了杏花村的死寂!
    數百名民鞘軍戰士,如同出閘的猛虎,以張莽為箭頭,形成一道勢不可擋的黑色洪流,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朝著小小的茅屋方向狂飆突進!
    殺氣衝天而起!
    “結陣!防禦!來者是黑風寨的悍匪!”
    沈硯臉色鐵青,厲聲下令!他帶來的幾十個士兵,雖然訓練有素,但在人數和氣勢上瞬間被碾壓!
    他們慌忙結成一個防禦圓陣,刀槍向外,試圖抵擋!
    蕭老爺和孫婆子等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抱頭鼠竄,隻想逃離這修羅場!
    賽豆豆高舉著虎符,站在混亂風暴的中心。
    她看著如黑色狂潮一般湧來的民鞘軍,看著沈硯如臨大敵的官兵,看著四散奔逃的蕭老爺和孫婆子,心中沒有狂喜,隻有一片冰冷的決然。
    她賭對了!這個虎符竟能調動這一支力量!
    但這僅僅是開始!
    她猛地低頭,看向草堆上氣息更加微弱的簫景軒。
    時間不多了!雙份密文!另半份密文一定在蕭家!在蕭老爺手裏!必須拿到!
    “張莽!”賽豆豆用盡力氣嘶喊,指向蕭家大宅的方向,“拿下蕭府!控製蕭老爺!我要他府裏所有的舊物!尤其是……紅繩!現在要找到一根斷開的紅繩!”
    張莽正一刀劈飛一個試圖阻擋的官兵,聞言毫不猶豫,手中染血的長刀,一指蕭家那高大的門樓,聲如炸雷:
    “分一隊!隨我攻蕭府!擒拿蕭仁德!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持符者要的東西!其餘人,肅清殘敵!”
    數十名最精銳的民鞘軍戰士,立刻脫離主陣,如同鋒利的匕首,在張莽的帶領下,無視哭喊逃竄的家丁,狠狠撞向蕭家緊閉的大門!
    轟隆!大門應聲而破!
    “不!我的銀子!我的地契!你們這些士匪,強盜!反了!反了!”蕭老爺絕望的哭嚎聲從大宅深處傳來,隨即被兵刃撞擊和嗬斥聲淹沒。
    賽豆豆不再看那邊。
    她將虎符塞給身邊一個衝過來護衛她的民鞘軍小頭目:“持此符,聽我號令!”
    隨即,她俯身,小心翼翼地將意識模糊的簫景軒扶起,靠在自己懷裏。
    她解下腕間那一根完整的紅繩,看著它黯淡的光芒,又看向懷中氣息微弱如遊絲的男人。
    “簫景軒……撐住……”她低聲說,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懷中那卷冰冷的明黃密旨。
    籌碼,她還有籌碼。這一盤棋,還沒下完。
    皇帝的什麽局,史王妃的什麽恨,簫景軒的命,苗苗的未來……都係於她一身。
    她抬起頭,冰冷的目光穿透混亂的戰場,望向蕭府深處。
    那裏,有她必須拿到的另半份密文,也是簫景軒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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