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房契田契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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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托砸在鼠群中,發出沉悶的“噗噗”聲,濺起一蓬蓬汙血和破碎的皮毛。
    然而,這微弱的抵抗,在洶湧的鼠潮麵前,如同螳臂當車!
    更多的老鼠悍不畏死地湧上來,順著護院的褲腿,就往上爬!
    “啊——!咬我!它咬我!”一個護院發出淒厲的慘叫,拚命甩腿,將幾隻碩鼠甩飛出去。
    但他的腿上,已經被鋒利的鼠牙撕開了血口!
    “開門!快開門!拿火把!燒死它們!”
    另一個護院還算清醒,一邊用槍杆瘋狂掃打,一邊嘶吼著去摸腰間的鑰匙。
    糧倉裏也傳來了動靜!守夜的護院,顯然被外麵的動靜驚醒了,裏麵響起驚恐的呼喊,和重物撞擊大門的聲音。
    混亂!徹底的混亂爆發了!
    尖銳刺耳的鼠叫聲,匯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噪音浪潮!
    護院們驚恐的怒吼和慘叫!槍托砸地、砸牆、砸老鼠的砰砰悶響!
    糧倉厚重的木門,被裏麵的人拚命撞擊,發出的“咚咚”的巨響!還有…
    還有無數老鼠的利齒,啃噬木頭、麻袋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
    這地獄一般的交響樂,徹底撕裂了簫府後院的寧靜!
    豆豆蜷縮在牆角陰影裏,心口的劇痛,因為簫景軒那邊精神衝擊的減弱,而稍稍緩解,但依舊在一陣陣地抽痛。
    她強忍著眩暈和惡心,看著眼前,這由她一手導演的恐怖景象。
    成功了!混亂已經製造!
    趁亂!必須趁亂拿到想要的東西!
    她不再猶豫,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貼著牆根,如同鬼魅一般繞過混亂的糧倉大門區域,朝著簫府更深處的方向——
    賬房摸去!
    簫員外老爺盤剝鄉裏,巧取豪奪,那些田契地契,尤其是關乎杏花村命脈的地契,必定藏在最隱秘的地方!
    賬房,無疑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豆豆很快地找到了那一間獨立的、位於內院角落的小屋。
    門上也掛著一把小巧卻堅固的銅鎖。
    她深吸一口氣,從發髻裏摸出一根,磨得極其鋒利的,細長鐵簪子——這是王錘子特意為她打造的利器。
    平時是裝飾,關鍵時刻就是全能的武器。
    她屏息凝神,將鐵簪子小心地探入鎖孔,手腕極其細微地轉動、試探著。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進眼睛裏,帶來一陣陣刺痛。
    外麵糧倉方向的混亂嘶喊,和鼠群的尖嘯,如同背景噪音,反而成了她最好的掩護。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幾乎被淹沒的機括彈響!
    鎖開了!
    豆豆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她輕輕推開一條門縫,閃身進去,立刻反手將門虛掩。
    屋內一片漆黑,彌漫著紙張、墨錠和陳年灰塵混合的特殊氣味。
    借著一縷從破舊窗欞,透進來的慘淡月光,她看到了靠牆擺放的巨大書案和靠牆的一排排高大木櫃。
    目標——書案!或者暗格!
    她快步走到書案後。
    案頭堆著厚厚的賬冊,她快速翻動,都是些普通的進出流水。她的手指在書案邊緣、抽屜底部、甚至硯台下仔細摸索。
    沒有!她不死心,目光投向那排靠牆的木櫃。櫃子上了鎖。
    豆豆的心沉了下去。難道白來了?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時,目光掃過書案下方,靠近牆角的地麵——
    那裏有一塊青石板,邊緣的縫隙,似乎比旁邊的石板,要略寬一些,積灰也少!
    她立刻蹲下身,手指沿著縫隙摳挖。果然!這塊石板是活動的!她用力一掀!
    一個一尺見方的暗格露了出來!
    裏麵赫然躺著一疊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契書!
    豆豆的心髒狂跳起來!她顫抖著手,解開油紙包。
    借著微弱的月光,最上麵幾張,清晰地寫著“田契”二字,蓋著官府的朱紅大印!
    下麵,赫然是“杏花村地契”!白紙黑字,紅印刺目!這就是簫家吸吮杏花村骨髓的憑證!
    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紙張的一刹那,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憤怒猛地衝上心頭!
    一個遙遠卻清晰的畫麵,不受控製地撞入腦海:
    陽光燦爛的麥田邊,還是半大少年的簫景軒,臉上帶著尚未被世故浸染的明朗笑容,指著村東那片向陽的坡地,信誓旦旦地對她說:
    “豆豆,等到咱們長大了,我把村子東頭,那一片最好的地送給你!全種上金燦燦的麥子!讓你想吃多少饃就吃多少饃!我簫景軒說話算話!”
    那時的陽光那麽暖,他的笑容那麽真,那片麥田,仿佛在眼前搖曳生姿,散發著新麥的清香…
    “唔…”心口那剛剛平複些許的劇痛,如同被一把燒紅的鈍刀再次狠狠捅入、攪動!
    是共感!
    是簫景軒,感知到了她的觸碰,感知到了這殘酷的掠奪真相,再次承受著靈魂被撕裂的痛苦!而這痛苦,同步傳遞給了她!
    喉頭一甜,一股腥甜猛地湧上!豆豆死死咬住牙關,硬生生將那口血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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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底瞬間布滿血絲!
    不能猶豫!沒有時間沉溺於虛假的回憶!
    她的眼中最後一絲掙紮,被徹骨的恨意和冰冷的現實碾得粉碎!
    她狠下心來,一把將暗格裏所有的契書——田契、地契、房契,厚厚一疊,全部抽了出來,胡亂塞進自己懷裏!
    那冰涼的紙張,緊貼著滾燙的皮膚,如同烙鐵一樣!
    就在她準備起身逃離的瞬間,目光不經意掃過書案上攤開的一本厚厚賬冊。
    借著月光,賬冊邊緣一行細小的、用朱砂筆寫下的蠅頭小字批注,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刺入她的眼簾:
    “史王妃秘令:救命稅征丁,精壯者三百,以‘火工’之名,即日押送至北邙山火器營新營地,不得有誤!——臘月廿七”
    火工?!
    又是北邙山火器營?!還是那史王妃嗎?她的賊心不死嗎?
    豆豆渾身血液瞬間凍結!想起上一次,瘋鷹帶來的血書“北邙危”!
    還有那一次,被毀了差不多的火器營裏的鼎爐。
    史王妃!她征的根本不是徭役!是活生生的人!
    她的罪惡根本還在繼續!
    男的不是去做徐役,女的也不是去簫府中充當,而是送去那個恐怖的火器營,充當燃料的“火工”!甚至是,那一些生長出來的火雷…
    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熔爐!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如同冰水澆頭!
    豆豆毫不猶豫,一把抓起那本賬冊,找到寫著朱批的那一頁,雙手用力,“嗤啦——!”一聲,將最關鍵的那一頁撕了下來!迅速折疊,塞進懷裏,與那些地契緊緊貼在一起!
    就在這時,糧倉方向傳來一聲,淒厲得不像人聲的慘叫!那叫聲,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痛苦,穿透了混亂的鼠嘯和人吼!
    “啊——!!!救命!啊——
    緊接著,是更多驚恐到變調的嘶喊:
    “耗子瘋了!咬人了!”
    “糧!糧袋破了!耗子鑽進去了!”
    “劉老三!劉老三被拖進去了!啊——!”
    鼠患失控了!“鼠患引”的效力超出了預期!
    那些餓瘋了的、壯碩如貓的碩鼠,在咬穿了糧袋,嚐到了糧食的滋味後,凶性徹底被激發!
    它們不再滿足於啃噬糧食,開始攻擊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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