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賭一下子有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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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站在棺材旁邊,玄鐵麵具遮擋了所有的表情,隻有覆在簫景軒心口的那一隻戴著皮質手套的手,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
    指尖下,三根細如牛毛的烏金長針,針尾兀自微微地顫動,封鎖著他最後的一絲生機。
    他的聲音透過麵具,冷硬如鐵,砸在死寂的空氣裏:
    “冰髓鎖脈,十二時辰。時辰一到,脈絕魂消。解藥,或者找到壓製瘟疫的真正源頭,你們隻有一天。”
    刀疤臉張莽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瞪著那一口寒棺,又猛地轉向角落裏,被春娘和王錘子護著的豆豆,以及她腳邊的那個靜靜躺著的、黝黑無光的金屬盒子——
    從祠堂地底挖出的那一個。
    “一天!老子那麽多兄弟躺在東棚等死!這勞什子盒子能當飯吃還是能當藥使?!”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困獸一般的焦躁和暴戾。
    黑風寨的土匪,是他過命的兄弟,如今瘟疫蔓延,人心惶惶,比外麵的死士更讓他揪心。
    豆豆靠在牆邊,胸口包紮的布條,地隱隱滲血,臉色比棺中的簫景軒好不了多少。
    沈硯帶來的、以簫景軒幾乎喪命為代價,換回來的“寒髓引”和其它藥材,數量稀少得可憐,僅能勉強遏製苗苗,和幾個症狀最輕者的疫病惡化,對於東棚那一些渾身綠毛、瀕臨瘋狂的兄弟,無疑隻是杯水車薪。
    資源,像一把冰冷的銼刀,磨蝕著所有人的神經。
    “豆丫頭!”張莽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軀帶著壓迫感,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豆豆。
    “老子知道你跟簫家小子有很深的情分!但他現在就是一個活死人!能不能醒過來還兩說!老子那些兄弟,是活生生的人!跟著老子刀頭舔血,現在染了這鬼瘟病!藥就那麽多,你說,先緊著誰?!”
    王錘子立刻橫跨一步,擋在豆豆的身前,手中的鐵釺一橫,雖然沒說話,但意思明確。
    春娘也抱緊了懷裏的苗苗,緊張地看著豆豆。
    豆豆抬起頭,目光越過王錘子寬闊的肩膀,看向張莽,那一雙充滿血絲和掙紮的眼睛,又緩緩地移向,那一口散發著死亡寒氣的石棺。
    簫景軒安靜地躺在裏麵,為了可能救大家的“寒髓引”,變成這一副模樣。
    而另一邊,是幾十條正在被瘟疫吞噬的、曾經也護過杏花村鄉親的性命的張莽兄弟們。
    沒有答案。
    她緩緩地閉上眼,意識沉入那一片依舊混亂、充斥著破碎數據流的腦海。
    係統的光幕黯淡,救助值歸零,隻有那個黝黑的盒子強行灌入的、冰冷龐大的信息廢墟,在無聲地旋轉。
    她像是一個溺水者,在無邊無際的、非人的知識碎片中,絕望地掙紮,試圖抓住一點有用的東西。
    【警告:信息過載…序列紊亂…檢索效率0.7…】
    【關鍵詞模糊匹配:能量抑製…生物毒素…降解…】
    【關聯項…錯誤…數據缺失…非標準能量應用…】
    無數扭曲的符號、斷裂的公式、無法理解的原理圖,如同潮水一般衝刷著她的意識,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頭痛。
    她試圖聚焦於“瘟疫”、“解毒”、“壓製”這一些概念,反饋回來的,卻是更多支離破碎、無法串聯的無效信息。
    就在她幾乎要被這信息的洪流,再一次衝垮時,一段極其怪異、仿佛被幹擾的、斷斷續續的“低語”,如同幽靈一般,從信息廢墟的深處浮現出來。
    那不是人類語言,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特定頻率震顫的能量波動模式,直接映射在她的意識裏:
    【…次級序列…生命場能…共鳴…非破壞性抑製…】
    【…載體…生物基質…能量引導…】
    【…特定頻率…可誘導…休眠…】
    這“低語”指向的,似乎並非直接解毒,而是某種…能量層麵的“抑製”和“誘導休眠”?
    豆豆猛地睜開眼,目光一瞬間鎖定腳邊,那一個黝黑的盒子!
    “疤爺,”豆豆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異樣的冷靜,“東棚的兄弟,還有…棺裏的他,或許…有救。但需要賭一把。”
    張莽眉頭擰緊:“怎麽賭?拿什麽賭?”
    “拿它賭。”豆豆指向地上的黑盒,“還有…所有剩下的藥,包括寒髓引。”
    “什麽?!”張莽和王錘子同時失聲。
    寒髓引是簫景軒用命換來的,是吊住苗苗他們性命的最後希望!
    “這盒子裏的東西,我弄不懂,但是它…好像提到一種‘抑製’和‘休眠’的法子。”
    豆豆努力地組織著語言,試圖解釋那玄乎的意識低語。
    “需要大量的能量引導…或許,剩下的藥材,特別是寒髓引這種蘊含特殊能量的東西,可以作為‘引子’?激發這個盒子的某種反應,大範圍地、暫時壓製住瘟疫的活性?就像…把它‘凍住’一樣,給咱們爭取更多時間,去找真正的解藥!”
    這個想法瘋狂而大膽,近乎異想天開!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連沈硯覆在簫景軒心口的手,都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頓。
    “胡鬧!”張莽第一個反對,“這黑疙瘩邪門得很!你才碰了一下,就昏死過去!現在要用所有救命的藥去喂它?萬一屁用沒有,老子兄弟和簫家小子,都得立刻玩完!”
    “那您有更好的法子嗎?”豆豆迎著他的目光,眼神平靜得可怕。
    “藥不夠,救不了所有人。拖下去,東棚的兄弟會死,苗苗他們會死,外麵的死士不會給我們時間。賭,或許一起活。不賭,肯是定一起死。”
    她頓了一頓,目光掃過那口寒棺:“包括他。十二時辰,找不到解藥,他一樣死。”
    聚義廳內一片死寂。隻有寒風呼嘯的聲音。
    張莽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目光在寒棺、豆豆、黑盒、以及東棚方向來回掃視,臉上的刀疤,因為激烈的內心掙紮而扭曲。
    這是一個殘酷的賭局,押上的是眼前所有能動的籌碼。
    許久,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石柱上,砸得碎石簌簌落下:
    “操!老子這一輩子最恨賭!但這一次…媽的!賭了!怎麽弄,豆丫頭,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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