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黃泉道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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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溫和的空間挪移,而是被一股蠻橫、混亂、充滿撕裂感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從巨獸胃囊那粘稠的毀滅深淵中,狠狠拽了出來!
陸謙隻覺自己的骸骨之軀,連同那團在劇痛與能量爆發中瘋狂運轉的混沌心焰,瞬間被投入了一個光怪陸離、規則崩壞的恐怖漩渦!
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眼前是無數破碎、扭曲、飛速旋轉的光帶。耳邊如果那空洞的眼眶還能算作耳朵的話)是億萬道空間被強行撕裂、又被蠻力糅合的尖嘯!粘稠胃液帶來的沉重壓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可怕的、來自四麵八方的恐怖撕扯力!
這是空間亂流!是強行撕裂空間壁障進行超遠距離挪移時,必然會遭遇的、足以將精金都磨成齏粉的規則風暴!
嗤啦!嗤啦!
陸謙那副剛剛被混沌能量淬煉、堅固無比的暗金骸骨,在這狂暴的空間撕扯力下,表麵瞬間就布滿了無數細密的裂痕!新生的噬靈骨爪上,那玄奧的混沌漩渦印記瘋狂旋轉,爆發出冰冷的吞噬之力,試圖撕碎靠近的空間碎片,但麵對這無處不在、來自整個空間層麵的碾壓,如同螳臂當車,效果微乎其微!
劇痛!骸骨被寸寸刮削、靈魂被規則撕扯的劇痛!混沌心焰的光芒在空間亂流的衝擊下急劇搖曳,剛剛吞噬分解黑液獲得的龐大能量,此刻正被飛速消耗,用來維係骸骨不被徹底撕裂!
更要命的是,他“感覺”到,那股將他強行拖拽出來的力量源頭——癸亥令與儲物戒之間的空間聯係——正在變得極其不穩定!如同在驚濤駭浪中連接兩艘破船的脆弱繩索,隨時可能崩斷!一旦聯係中斷,他將被永遠放逐在這混亂狂暴的空間夾縫之中,直至骸骨磨滅,心焰熄滅!
“撐住!” 冰冷的意念在靈魂深處咆哮。混沌心焰光芒再漲,不計代價地壓榨著每一絲能量,注入骸骨,尤其是噬靈骨爪,瘋狂抵抗著空間的撕扯!葬滅道痕幽光閃爍,本能地湮滅著侵入骸骨的空間規則碎片,但也隻是杯水車薪。
就在陸謙感覺自己的骸骨即將被這無窮無盡的空間風暴徹底撕碎、混沌心焰即將油盡燈枯之際——
嗡!
前方那破碎旋轉的光怪陸離景象中,一點微弱卻無比穩定的幽藍色光芒,如同暴風雨夜中指引迷航船隻的燈塔,穿透了混亂的空間亂流,清晰地映入了陸謙的感知!
那光芒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冰冷、死寂,卻又帶著一種亙古不變的秩序感。它並非生命的光輝,更像是…某種錨定在生死界限上的古老坐標!
黃泉道標!
這個名稱瞬間浮現在陸謙的意識中。癸亥令的定位,指向的竟然是這種地方?!
來不及細想,那幽藍光芒如同磁石,瞬間牢牢吸住了儲物戒指發出的、即將崩斷的空間聯係!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強大、更加穩定的牽引之力傳來,拉扯著陸謙的骸骨,如同離弦之箭,狠狠撞向那幽藍光芒所在的區域!
轟——!!!
仿佛撞破了一層冰冷粘稠的隔膜。
眼前瘋狂旋轉的破碎光帶瞬間消失。震耳欲聾的空間尖嘯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死寂。
陸謙重重砸落在一片冰冷堅硬的“地麵”上,巨大的衝擊力讓本就布滿裂痕的骸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幾處關節差點再次崩開。混沌心焰劇烈震蕩,光芒黯淡到了極點,幾乎熄滅。
他艱難地“抬”起空洞的眼眶,望向四周。
這裏…不是人間。
天空是凝固的、鉛灰色的混沌濃霧,沉重地壓在頭頂,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灰暗。空氣冰冷刺骨,彌漫著濃鬱的、仿佛沉澱了千萬年的汙穢死氣,比沉淵血池更加精純,更加古老,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腐朽與絕望。
腳下,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由慘白骨骸堆積而成的“平原”。無數形態各異的骸骨,人形、獸形、甚至一些難以名狀的巨大骨架,層層疊疊,相互擠壓、嵌合,構成了這片死寂大地的基座。白骨森森,寒氣逼人。一些巨大的骨刺如同山峰般聳立,刺破灰霧,更添幾分猙獰。
而在視線的盡頭,在這白骨平原的中心,矗立著一座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建築。
那並非宮殿,也非高塔,更像是一座用無數巨大、扭曲、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慘白骨骼強行堆砌、熔鑄而成的…巨大門扉!門扉高聳入灰霧,仿佛連接著天與地。門框由兩根如同撐天神柱般的、布滿螺旋紋路的巨大腿骨構成,門楣則是一整塊橫亙天際、弧度猙獰的巨大肋骨。門扉本身,是兩塊布滿孔洞、如同某種巨獸盆骨的慘白骨板緊緊閉合著,縫隙中流淌著粘稠如瀝青的漆黑液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整座白骨巨門,散發著一種亙古、死寂、拒斥一切生機的恐怖威壓。它,就是這片死亡國度的核心!那指引他脫離空間亂流的幽藍光芒,正是從這座白骨巨門的頂端,一塊鑲嵌在巨大肋骨中央、如同豎瞳般的幽藍水晶中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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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道標!名副其實!
陸謙的混沌心焰在這恐怖的門扉威壓下,如同風中殘燭,搖曳不定。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但骸骨受損嚴重,混沌心焰能量幾乎耗盡,連動一根指骨都變得異常艱難。隻能勉強維持著意識不散,警惕地感知著這片死寂之地。
就在此時——
“咦?”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一絲訝異、又混合著某種玩味探究的輕歎,毫無征兆地在陸謙側後方響起。
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般在陸謙的意識核心炸開!
有人?!
在這絕對的死寂之地,竟然有人?!
陸謙猛地“轉”動骸骨頭顱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空洞的眼眶死死盯向聲音來源!
距離他墜落的白骨堆約十丈開外,一座由幾根巨大脊椎骨斜倚堆疊形成的、形似王座的骸骨高台上,不知何時,竟端坐著一個人影!
那人一身玄黑錦袍,袍服上繡著暗金色的、如同活物般緩緩遊動的龍蟒紋路,低調卻透著無上尊貴。他姿態慵懶地斜靠著冰冷的骨座,一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叩擊著光滑的骨麵,發出清脆而規律的“篤、篤”聲,在這死寂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刺耳。
他的麵容被一層朦朧的、如同流動水銀般的奇異光暈籠罩,看不真切,隻能隱約勾勒出極其俊美、近乎妖異的輪廓線條。唯有一雙眼睛,透過那層光暈,清晰地映照出來。
那雙眼睛…深邃如同無垠星海,又似凍結萬載的寒潭!瞳孔並非尋常顏色,而是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流轉不定的混沌銀灰!眼神淡漠,居高臨下,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奇的、卻又微不足道的物品。那目光落在陸謙這副殘破的骸骨之上,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玩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
危險!
前所未有的危險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陸謙殘存的意識!比沉淵巨獸的胃囊碾壓,比空間亂流的撕扯,更加致命!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如同麵對一座深不見底的萬丈冰淵,平靜之下,蘊含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怖!
他…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黃泉道標之地?!
陸謙的混沌心焰瘋狂示警,殘餘的能量被強行壓榨,試圖修複骸骨,凝聚最後一絲反抗的力量。噬靈骨爪的五根鋒利指骨微微屈起,掌心那混沌漩渦印記艱難地亮起一絲微光。
然而,玄黑袍服男子似乎對陸謙那微不足道的戒備毫不在意。他混沌銀灰的眼眸微微轉動,目光掠過陸謙布滿裂痕的暗金骸骨,掃過他空洞眼眶深處那團搖曳欲滅的混沌心焰,最終定格在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依舊散發著微弱空間波動的儲物戒指上。
“癸亥令的氣息…” 男子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如同玉石相擊,卻冰冷得不含一絲溫度。“倒是沒想到,它引來的‘鑰匙’,竟是這般…別致的模樣。”
鑰匙?他在說癸亥令?還是…在說我?!
陸謙心頭劇震,冰冷的意念急速轉動。
“葬滅道痕…混沌心焰…還有這副…嗯,挺有創意的骨架子…” 玄黑袍服男子輕輕摩挲著骨座扶手,語氣平淡得像在點評一件藝術品,但那雙混沌銀灰的眼眸深處,卻掠過一絲極淡的、如同發現新奇玩具般的光芒。“能在歸墟死氣和‘饕餮’的胃裏走一遭,還能引動癸亥令的接引,爬到這裏…小骨頭,你很有趣。”
他…知道歸墟!知道沉淵巨獸是饕餮!甚至知道癸亥令的接引!他到底是誰?!
陸謙心中的寒意更甚。此人對他的經曆,似乎了如指掌!
“有趣的東西,通常都有價值。” 玄黑袍服男子緩緩坐直了身體,那股慵懶的氣息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嚴,如同沉睡的巨龍睜開了眼眸。“可惜,孤現在沒時間陪你慢慢玩。”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搭在骨座扶手上的那隻手,隨意地抬起,對著陸謙的方向,輕輕一拂。
動作輕柔寫意,如同拂去衣袖上的塵埃。
然而——
轟!
一股無形無質、卻蘊含著絕對秩序與冰冷寂滅意誌的恐怖力量,如同凍結時空的寒潮,瞬間席卷了整個白骨平台!
陸謙隻覺自己的骸骨之軀,連同意識核心的混沌心焰,瞬間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凍結靈魂的恐怖意誌鎖定!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空間被強行凍結!
他剛剛凝聚起一絲力量的噬靈骨爪,如同被萬載玄冰封住,連指尖都無法顫動分毫!混沌心焰的搖曳被強行定格在瀕臨熄滅的狀態!連思維都變得無比遲滯,隻剩下無盡的冰冷和絕望!
這…是什麽力量?!超越了通脈!甚至超越了先天宗師!這是…大宗師?!陸地神仙?!
就在陸謙以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這股凍結一切的力量徹底碾碎成冰渣之時——
那玄黑袍服男子混沌銀灰的眼眸,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陸謙的骸骨,落在了他意識核心深處,那團被凍結的混沌心焰之上。
“咦?” 又是一聲微不可察的輕咦。
這一次,驚訝的意味更加明顯。
他拂出的手,那凍結時空的恐怖力量,在觸及陸謙骸骨、即將將其徹底冰封湮滅的前一刹那,竟…極其詭異地停滯了一瞬!
仿佛那混沌心焰深處,有什麽東西,讓他這足以凍結規則的力量,都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猶疑?
這停滯短暫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對於瀕臨絕境的陸謙來說,這一瞬的停滯,就是黑暗中劈開的一線天光!混沌心焰核心深處,那融合了源晶本源意誌、蘇芷遺澤、枯榮奧義的混沌神性,在這生死一瞬的極致壓迫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精鐵,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
嗡——!
一點極其微弱、卻蘊含著不屈掙紮意誌的混沌光點,竟強行衝破了那凍結意誌的封鎖,在陸謙被凍結的骸骨頭顱內,猛地一閃!
同時,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儲物戒指,似乎也被這混沌神性的爆發所引動,空間符文再次劇烈閃爍,一絲微弱卻清晰的空間波動,猛地撞向周圍被凍結的規則!
哢…哢嚓!
一聲極其細微、仿佛冰麵裂開的脆響,在陸謙被凍結的意識深處響起!
那凍結時空的恐怖力量,因為這內外交擊的微小擾動,出現了一絲…微不足道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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