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薪火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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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薪火心焰在陸謙丹田深處轟然爆燃,那曾經如附骨之疽般纏繞神魂的癸亥魂印枷鎖,在《薪火》殘章所化的純粹金光麵前,寸寸崩解、熔斷!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衝刷著四肢百骸,如同幹涸龜裂的大地迎來了傾盆暴雨。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磅礴與純粹,帶著滌蕩一切汙穢、焚盡世間邪佞的凜然意誌。
“吼——!”
刑無戮的咆哮帶著被螻蟻戲耍的狂怒,血色戰戟攪動萬頃血浪,化作一條猙獰的血色孽龍,撕裂沸騰的血池空間,直噬陸謙後背!葬滅的氣息凍結了時空,連沸騰的血水都在戟鋒之前凝固、湮滅成虛無的黑痕。
幾乎同時,那懸浮於王棺之上、與血池本源同化的冰魄之傀空洞的冰眸徹底鎖死陸謙。她玉手輕抬,掌心朝下,對著陸謙所在的方位,輕輕一按。
“哢啦啦——!”
整個深淵的血池,以陸謙為核心,瞬間凝固!不再是冰霜的凍結,而是萬物歸寂的終極寒冷。血色的浪濤保持著翻騰的形態,卻化作剔透堅硬、蘊含無盡死意的血色水晶。恐怖的寂滅寒潮無視陸謙剛剛蛻變的護體薪火,瘋狂侵蝕他的血肉、骨骼、乃至沸騰的靈魂。他仿佛被鑲嵌在一塊巨大無比、正在急速收縮的死亡琥珀之中,連思維都幾乎要被這極致的寒冷封凍。
前有葬滅孽龍,上有寂滅血晶封殺!雙重絕殺,封天絕地!
生死之間,陸謙的心神卻進入一種奇異的空明。丹田內,混沌薪火心焰熊熊燃燒,傳遞著不屈的暖意,對抗著內外交攻的滅頂之災。那源自《薪火》殘章的金色符文在神魂深處流淌,與心焰共鳴,更與這血池深處,那口散發著亙古葬滅氣息的漆黑王棺,產生了一絲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感應。
棺槨之上,暗紅如血的古老紋路似乎亮起了一絲微光。
“葬滅…非終途…”一個模糊的意念碎片,隨著那絲感應撞入陸謙腦海,“薪火…焚劫…轉輪…不息…”
電光石火!
陸謙眼中混沌神光暴漲,不再猶豫,不再保留!他放棄了所有防禦姿態,將剛剛掙脫枷鎖、蛻變而生的所有力量,連同神魂深處燃燒的《薪火》意誌,以及體內枯榮經運轉到極致所引發的寂滅死意,全部瘋狂地灌注進丹田那團新生的混沌薪火心焰之中!
“給我——融!”
轟!!!
陸謙的身體,仿佛在刹那間化作了一顆人形的混沌太陽!不再是純粹的金色薪火,也不再是枯榮的灰白死寂,更非血池的汙穢猩紅。那是混沌初開般的原初之光,包容一切,又焚滅一切!光焰的核心,是跳動的金色符文,邊緣則流淌著枯寂的灰燼與葬滅的暗紅。
三重力量,在絕境之下,在《薪火》殘章的引導下,在葬滅王棺那一絲冥冥感應的催化下,於陸謙這具飽經摧殘的軀殼內,悍然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強行熔煉!
“呃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淹沒了陸謙的意誌。他的身體仿佛成了最慘烈的戰場,血肉在光焰中汽化,又在枯榮生死之力的流轉下強行再生;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烙印其上的混沌道痕明滅不定,貪婪地汲取著狂暴衝突的能量,變得更加深邃複雜。新生的混沌薪火心焰霸道絕倫,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焚燒他自己的生命本源。
然而,這狂暴的光焰,也帶來了奇跡般的力量!
“破!”
陸謙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雙臂猛地向外一震!
嗤——!
那凝固在他身體周圍、蘊含寂滅死意的恐怖血色水晶,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薄冰,在混沌薪火光焰的照射下,發出刺耳的尖嘯,瞬間被熔穿出兩個巨大的空洞!封困之勢,告破!
與此同時,刑無戮那葬滅萬物的血色孽龍戟鋒,也悍然刺到了陸謙熔穿血晶後露出的後背!
嗡——!
混沌薪火光焰自發地形成一道急速旋轉的混沌漩渦,擋在了戟鋒之前。不再是硬碰硬的湮滅,而是帶著一種包容、分解、轉化的奇異特性!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鳴在血池深淵炸響!血色孽龍的龍頭在撞入混沌漩渦的瞬間,劇烈地扭曲、崩解!構成孽龍的磅礴葬滅血煞之力,竟被那混沌漩渦強行撕扯、吞噬了一部分!雖然漩渦本身也在劇烈震蕩,光芒黯淡,陸謙更是如遭重擊,狂噴一口混雜著內髒碎塊和混沌光焰的鮮血,後背血肉模糊,但他終究沒有被這一戟洞穿!
刑無戮血紅的瞳孔驟然收縮,第一次顯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愕。他那無往不利、葬滅萬靈的戟鋒,竟被擋下了!雖然對方付出了慘重代價,但這螻蟻的力量本質…竟隱隱克製他的葬滅之道?
“薪火…混沌…”刑無戮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忌憚與更深的貪婪,“留你不得!”
他雙臂肌肉墳起,血色戰戟爆發出更恐怖的烏光,就要再次發動毀滅性的攻擊。
上方,冰魄之傀那空洞的冰眸微微轉動,似乎對陸謙身上爆發的混沌薪火光焰產生了一絲本能的排斥與殺意。她玉指輕彈,數道凝練到極致的冰魄死光,無聲無息地撕裂凝固的血晶空間,如同追魂的利箭,射向陸謙周身要害!每一道死光,都足以凍結並湮滅一位先天宗師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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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外夾擊,絕殺再臨!刑無戮的葬滅戰戟,冰魄之傀的寂滅死光,如同天羅地網,要將剛剛爆發出奇跡光焰的陸謙徹底絞殺!
陸謙渾身浴血,身體如同破碎後又勉強粘合的瓷器,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混沌薪火光焰在體表明滅不定,氣息劇烈起伏。雙重攻擊帶來的死亡陰影,比血池本身更加沉重。
然而,他的眼神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瘋狂與決絕。刑無戮的貪婪殺意,冰魄之傀那源自蘇芷軀殼的冰冷攻擊,如同兩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刺入他瀕臨極限的靈魂深處,反而點燃了最原始、最暴戾的求生之火。
“想奪?想殺?”陸謙喉嚨裏發出嗬嗬的低笑,混合著鮮血的泡沫,“那就…一起…葬了吧!”
丹田之內,那團剛剛融合了三重力量、尚未完全穩定的混沌薪火心焰,被陸謙的意誌瘋狂催動!他不再試圖精細操控這狂暴的力量,反而徹底放開對它的束縛,甚至主動引導著體內枯榮經運轉到極致所引發的寂滅死意,以及血池無處不在的汙穢葬滅氣息,如同洪流般,不管不顧地灌入那團混沌薪火之中!
以身為爐!以魂為引!納萬劫死寂,燃不滅薪火!
“焚我殘軀!燃盡劫灰——葬燼!!!”
吼!!!
陸謙的身體,在刑無戮的葬滅戰戟和冰魄之傀的寂滅死光即將臨體的刹那,轟然爆開!
不,不是爆開!
是燃燒!是釋放!是極致的升華與毀滅!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衝擊波。隻有一片混沌的光,驟然擴散開來。那光,呈現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渾濁色澤,仿佛包容了世間所有的色彩,又最終歸於一種焚燒殆盡後的灰白與虛無。光暈的邊緣,跳動著細碎的金色火星,如同《薪火》殘章不滅的符文在閃爍。
這片混沌的光域,以陸謙為中心,無聲無息地蔓延,瞬間籠罩了方圓十丈!
刑無戮那凝聚了滔天葬滅之力的血色戰戟,在刺入這片混沌光域的瞬間,戟身上狂暴的血煞烏光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發出“滋滋”的哀鳴,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消融!戟尖仿佛刺入了一片粘稠至極、充滿分解之力的沼澤,不僅速度驟降,戟身蘊含的恐怖力量也在被那混沌光焰瘋狂地吞噬、焚毀!
“什麽鬼東西?!”刑無戮驚怒交加,他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葬滅之力,在這片詭異的混沌光域中,正被一種更原始、更霸道、仿佛能焚盡萬劫的力量反向侵蝕!他怒吼著,磅礴的血煞之力不要命地灌入戰戟,試圖強行破開這混沌光域,戟身劇烈震顫,烏光與混沌光焰激烈對耗,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卻一時難以寸進!
另一邊,冰魄之傀射出的數道寂滅死光,在進入混沌光域的刹那,同樣遭遇了恐怖的阻力。那足以凍結湮滅神魂的極致寒意,竟被光域中流轉的混沌光焰迅速中和、分解。死光的速度變得極其緩慢,如同陷入琥珀的飛蟲,其蘊含的寂滅道韻,更是在與混沌光焰中流轉的枯榮生死之力和《薪火》淨化之力的碰撞中,不斷被削弱、消弭。最終,這幾道死光在距離陸謙本體不足三尺的地方,徹底潰散,化作點點冰冷的星屑,被混沌光焰吞沒。
而身處這自創的“葬燼”光域核心的陸謙,狀態更是慘烈到了極點。強行容納、引爆三重力量,將自身化作燃料與熔爐,這無異於自戕。他體表的裂痕如同幹涸的大地,深可見骨,甚至能看到內髒在混沌光焰中搏動的模糊輪廓。鮮血早已流幹,取而代之的是從裂痕中不斷溢出的、混雜著灰燼與火星的混沌光流。他的頭發、眉毛在光焰中化作飛灰,皮膚焦黑碳化,整個人如同一具正在燃燒的枯骨,唯有那雙眼睛,混沌的神光如同跳動的星辰,死死盯著前方的敵人,燃燒著不屈的意誌和同歸於盡的瘋狂。
“噗!”又是一大口混合著光焰和內髒碎片的“血”噴出,陸謙的氣息如同狂風中的殘燭,明滅欲熄。維持“葬燼”領域,每一息都在焚燒他殘存的生命本源和靈魂之力,代價慘重得無法想象。
“螻蟻!垂死掙紮!”刑無戮感受到戰戟上力量的快速流逝,又驚又怒。他無法理解這種詭異的力量,但更無法容忍自己被一個重傷垂死的小輩阻擋!他狂吼一聲,雙臂肌肉賁張如虯龍,血煞之力不顧一切地燃燒起來,戰戟爆發出刺目的烏黑血光,竟暫時逼退了周圍侵蝕的混沌光焰,猛地向前再刺一寸!
嗤!
鋒利的戟尖,終於刺破了陸謙焦黑碳化的後背皮膚,一絲蘊含著恐怖葬滅道韻的烏光,如同跗骨之蛆,瞬間鑽入他的體內!
“呃——!”陸謙身體劇震,如同被億萬根毒針同時刺入骨髓,眼前猛地一黑。刑無戮的葬滅之力,帶著摧毀一切生機的霸道,在他本就瀕臨崩潰的體內瘋狂肆虐,與混沌薪火心焰展開了最直接、最慘烈的交鋒!破壞的速度,瞬間超過了枯榮經修複的速度!
冰魄之傀似乎也感應到陸謙的虛弱,那雙空洞的冰眸中,屬於九幽藤操控的冰冷意誌再次占據絕對上風。她玉手結出一個更為複雜玄奧的印訣,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死寂的寒意開始在她掌心匯聚。這一次,她要徹底凍結這片空間,將陸謙連同他那詭異的火焰,一同化為永恒的冰雕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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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外交攻,油盡燈枯!刑無戮的葬滅之力在體內瘋狂破壞,冰魄之傀的絕殺即將降臨,“葬燼”領域在內外壓力下劇烈波動,明滅不定,眼看就要徹底崩潰。
死亡的冰冷觸手,已經扼住了陸謙的咽喉。
就在這意識即將沉淪的萬分之一刹那,陸謙那燃燒著混沌神光的眼眸深處,倒映出了冰魄之傀那張冰冷絕美、卻又空洞死寂的臉龐。這張臉,與記憶中蘇芷那帶著狡黠與溫暖的笑靨,詭異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愴與暴怒,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轟然衝垮了陸謙殘存的理智堤壩!
“蘇…芷…”
一聲飽含著無盡痛楚、不甘與毀滅衝動的嘶吼,從陸謙那破碎焦黑的喉嚨裏擠出,微弱得如同歎息,卻又沉重得仿佛承載了整個世界崩塌的重量。
“醒來!!!”
轟——!!!
隨著這聲靈魂層麵的呐喊,陸謙體內那原本在刑無戮葬滅之力侵蝕下節節敗退、瀕臨熄滅的混沌薪火心焰,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助燃劑,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混沌的渾濁,也不是純粹的金色。
而是一種…帶著血色的金紅!
那是心頭的血!是神魂燃燒的火!是至悲至痛至怒之下,點燃的生命本源之火!
這金紅色的心焰,瞬間壓倒了體內肆虐的葬滅烏光,甚至反卷而上,順著刑無戮刺入他後背的戰戟,猛烈地焚燒過去!刑無粹臉色驟變,感到一股灼魂蝕骨的劇痛順著手臂襲來,那金紅火焰竟在焚燒他的血煞之力與神魂烙印!
與此同時,陸謙將殘存的所有力量,連同這爆燃的金紅心焰,以及“葬燼”領域中蘊含的枯榮寂滅與《薪火》淨化之力,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不過兒臂粗細的金紅色光束,不再防禦,不再閃避,而是帶著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決絕,筆直地射向正在凝聚絕殺的冰魄之傀!
目標,並非摧毀,而是她的眉心!
那一點,曾有一道救他於危難的金芒隱入其中!
“吼!”刑無戮驚怒交加,抽戟欲退,卻被那金紅心焰死死粘住,一時難以掙脫。
冰魄之傀掌中凝聚的寂滅寒潮已然成型,麵對射來的金紅光束,她本能地就要揮掌迎擊。然而,就在那金紅光束即將及體的瞬間——
嗡!
冰魄之傀眉心深處,一點微弱的、幾乎被九幽藤死寂意誌徹底壓製的金色光點,如同風中殘燭,卻在這一刻,在金紅光束的刺激與呼喚下,極其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她的動作,出現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那雙空洞的冰眸深處,似乎有極其短暫的茫然和掙紮一閃而過。
噗嗤!
金紅色的光束,毫無阻礙地射中了冰魄之傀的眉心!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冰晶的碎裂。光束如同水銀瀉地,瞬間沒入其中!
“呃啊——!!!”
冰魄之傀第一次發出了聲音!不再是冰冷死寂,而是帶著一種仿佛靈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尖嘯!她雙手猛地抱住頭顱,身體在空中劇烈地抽搐、翻滾!眉心處,一點金紅的光芒頑強地透出,與內部冰冷的幽藍死寂之光瘋狂地衝突、搏殺!她掌中凝聚的恐怖寒潮瞬間失控,化作無數道混亂的冰魄死光,無差別地射向四麵八方,將凝固的血晶空間撕裂出道道恐怖的裂痕!
整個血池深淵,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陷入了更加狂暴的混亂!
陸謙射出這耗盡一切的一擊後,身體如同斷線的木偶,徹底失去了所有力量。“葬燼”領域瞬間崩潰消散。他焦黑碳化的軀體上,裂痕中溢出的不再是光焰,而是死寂的灰燼。意識如同墜入無底的寒淵,急速沉淪。
刑無戮終於趁機擺脫了那金紅心焰的焚燒,看著自己戰戟上黯淡的靈光,又驚又怒地看向在空中痛苦翻滾、氣息混亂的冰魄之傀,最後目光死死鎖定那墜向下方沸騰血池的焦黑人形。
“混賬東西!壞我葬宮根基!”刑無戮眼中殺機沸騰,顧不得冰魄之傀的異狀,戰戟再次揚起,就要對墜落的陸謙發出最後的絕殺,徹底抹除這個變數!
然而,就在刑無戮戟鋒所指的刹那——
嗡!
深淵之底,那口沉寂的葬滅王棺,棺蓋之上那暗紅如血的古老紋路,驟然亮起!一股比刑無戮的葬滅氣息更加古老、更加純粹、更加不可抗拒的意誌,如同沉睡的洪荒巨獸睜開了眼睛,瞬間彌漫了整個血池空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刑無戮那凝聚了滔天殺意的戰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定在半空,無法落下分毫!他血紅的瞳孔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駭與源自本能的臣服恐懼,身體僵硬如石雕。
空中痛苦翻滾的冰魄之傀,也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抱頭抽搐的姿態凝固,眉心處金紅與幽藍的衝突光芒也停滯了一瞬。
唯有那墜向血池的焦黑軀體,被一股無形的、柔和卻又無可抗拒的力量輕輕托住,緩緩地、緩緩地沉向那口散發出無盡葬滅與古老威嚴的漆黑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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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棺表麵的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流轉,棺蓋在無聲的意念下,緩緩滑開一道縫隙。縫隙之中,並非想象中的屍骸或恐怖景象,隻有一片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那黑暗,仿佛連接著萬物的終末,又似孕育著不可思議的輪回起點。
陸謙殘破不堪的焦軀,就這樣被那無形的力量托著,滑入了那一道黑暗的縫隙之中。
縫隙,緩緩合攏。
王棺之上暗紅紋路的光芒漸漸隱去,那股籠罩一切的古老意誌也隨之沉寂,仿佛從未蘇醒過。
凝固的時空恢複了流動。
“不——!”刑無戮發出不甘的咆哮,戰戟重重砸在凝固的血晶上,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棺蓋徹底閉合。他眼中充滿了驚悸、憤怒,還有一絲深深的茫然。
空中的冰魄之傀停止了翻滾,緩緩放下抱頭的雙手。她眉心處的金紅光芒已然消失,但那雙空洞的冰眸深處,卻殘留著一絲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雖已沉沒,卻留下了短暫的痕跡。她懸浮在王棺之上,冰冷的氣息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不再那麽純粹的死寂,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沸騰的血池依舊在無聲地翻滾,粘稠的血浪拍打著巨大的王棺和凝固的血晶。深淵恢複了之前的景象,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搏殺與王棺的異動從未發生。
唯有那口亙古長存般的漆黑棺槨,靜靜地矗立在血池中央,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葬滅氣息。棺內,一片死寂的黑暗。
深淵之底,血浪無聲拍打著冰冷的王棺。
刑無戮血戟低垂,驚怒凝固在猙獰的臉上,仿佛被無形的枷鎖禁錮,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具焦黑的殘軀被深淵巨口般的棺槨吞噬。棺蓋合攏的悶響,如同敲響了末日的喪鍾。
冰魄之傀懸停棺上,空洞冰眸深處,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悄然擴散——那是金紅心焰灼燒後殘留的、屬於“蘇芷”的掙紮痕跡。
葬滅王棺重歸死寂,陸謙的氣息徹底消失於無盡黑暗。
深淵血池,唯餘永恒的葬滅與…一線沉入棺底、尚未熄滅的混沌薪火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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