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蜷縮在角落、看似昏睡的老者，聽到林楓的問話，眼皮都未抬一下，隻是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有氣無力地沙啞道：“三……三萬……上品靈石。”
    聲音雖小，在這喧囂的廣場邊緣卻清晰地傳入林楓耳中。
    三萬上品靈石！
    這個價格一出，周圍偶爾投來目光的修士頓時露出譏諷或看傻子的表情。一截毫無靈氣波動、如同凡物的破爛獸骨，敢開口要三萬上品靈石？這老家夥是想靈石想瘋了吧！
    然而，林楓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且不論係統提示此物與“時空之鑰”有15的關聯度，單是其上那連他都幾乎無法察覺、唯有係統能精準捕捉的隱晦時空法則殘留，便已價值連城。三萬上品靈石，對於剛剛領取了序列真傳豐厚資源供奉的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可以。”林楓沒有還價，直接取出一個裝有足額靈石的儲物袋，放在了老者麵前。
    老者那一直耷拉著的眼皮終於掀開了一條縫隙，渾濁的眼珠瞥了一眼儲物袋，隨即又迅速閉上，仿佛多看一眼都費勁，隻是用幹枯的手指將儲物袋撥拉到身邊，然後揮了揮手，示意那半截獸骨歸林楓了。
    林楓伸手拿起那半截枯黃獸骨。入手冰涼，質地堅硬，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特異之處。但他能感覺到，當他的混沌神力嚐試探入時，卻被一層極其隱晦、與時空相關的禁製阻擋，無法深入。
    “有點意思。”林楓心中暗道，將此骨收起。此地人多眼雜，不是研究的地方。
    他起身，正準備離開，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老者麵前那塊缺了一角的黑色玉簡。玉簡同樣毫無靈氣，布滿裂紋，似乎一碰就會碎掉。
    【檢測到微弱神魂封印波動，內部可能封存殘缺信息。】係統再次給出提示。
    林楓腳步微頓，看向那老者：“這玉簡呢？”
    老者依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沒有回應。
    林楓沉吟片刻，又取出一個裝有一萬上品靈石的儲物袋放下，然後伸手去拿那黑色玉簡。
    這一次，老者沒有阻止。
    當林楓的手指觸碰到黑色玉簡的瞬間，異變突生！
    那玉簡之上，一道微不可見的烏光一閃而逝，一股極其陰冷、帶著詛咒與怨毒氣息的神魂力量，如同毒蛇般順著林楓的手指，猛地鑽向他的識海！
    這竟是一個陷阱！玉簡上被設下了極其惡毒隱蔽的神魂詛咒！
    若是尋常煉虛修士，猝不及防之下，神魂必然遭受重創，甚至可能直接被咒殺！
    然而，林楓的識海，豈是等閑？
    那陰毒的神魂力量剛闖入識海外圍，一直沉寂的“未知古老印記”便微微一震，一股無形的時空漣漪蕩漾開來。那詛咒之力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瞬間凝滯，然後在那時空漣漪的衝刷下，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連一絲波瀾都未能掀起。
    與此同時，林楓眼中寒光一閃，另一隻手快如閃電，直接抓向了那看似昏睡的老者！
    這老東西，果然有問題！
    就在林楓手掌即將觸及老者的刹那，那原本萎靡不振的老者，眼中驟然爆射出兩道淩厲如實質的精光，周身氣息猛地暴漲，從之前的毫無修為，瞬間提升到了煉虛巔峰！他幹枯的手掌如同鬼爪，帶著撕裂空間的尖銳呼嘯，後發先至，迎向林楓的手掌！
    掌爪相交，卻沒有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沉悶的能量對衝聲。
    嗡！
    兩人周身的空間微微扭曲，一股無形的氣浪以他們為中心擴散開來，將地麵上的灰塵吹得幹幹淨淨。周圍一些靠得稍近的修士被這股氣浪推得踉蹌後退，駭然望來。
    老者身形微微一晃，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他感覺自己這一爪像是抓在了一座混沌神山之上，非但未能撼動對方分毫，反而一股反震之力傳來，讓他氣血翻騰，指骨欲裂！
    而林楓，身形穩如磐石，抓住老者手腕的五指如同鐵鉗，混沌神力吞吐，瞬間封禁了對方周身經脈與丹田！
    “你……！”老者驚怒交加，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一身煉虛巔峰的修為，在對方手中竟如同嬰兒般無力！
    “暗影聖殿的餘孽？還是其他什麽人派來的？”林楓聲音冰冷，如同九幽寒風。他早就覺得這老者出現得蹊蹺，那獸骨或許是意外，但這蘊含惡毒詛咒的玉簡，絕對是針對他的殺局！
    老者臉色變幻，猛地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便要自爆神魂！
    “哼！”林楓冷哼一聲，混沌神識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入對方識海！
    老者悶哼一聲，眼神瞬間渙散，剛剛凝聚起來自爆的念頭被強行打斷，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軟了下來，口鼻溢血，氣息迅速萎靡。
    林楓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施展搜魂之術！強橫的神識粗暴地闖入對方殘破的識海，翻閱其記憶碎片。
    片刻之後，林楓鬆開手，老者如同爛泥般癱倒在地，已然神魂破碎，生機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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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搜魂得到的零碎信息中，林楓得知，此人並非暗影聖殿核心成員，而是一個被雇傭的散修殺手，擅長偽裝與詛咒之術。雇傭他的人十分神秘，並未透露身份，隻是給出了林楓的畫像和特征，以及這塊蘊含“蝕魂咒”的玉簡，讓他在天機廣場附近尋找機會下手。
    “藏頭露尾的鼠輩。”林楓眼神微冷。他在靈界得罪的人不多，暗影聖殿是首要懷疑對象，但也不排除是其他看他不順眼，或者嫉妒他“萬古唯一”評價的勢力所為。
    他隨手彈出一縷混沌火焰，將老者的屍身化為灰燼，然後將那枚已經失去詛咒力量的黑色玉簡也攝入手中。神識探入，裏麵果然空空如也，隻是一個誘餌。
    清理完痕跡，林楓仿佛什麽事都未發生，神情自若地離開了天機廣場。周圍的人群雖然看到了剛才短暫的交手，但在這皇城之內，偶爾的衝突並不罕見，隻要不鬧大，皇城守衛也懶得管，見林楓離開，議論了幾句也就散了。
    回到迎賓苑的戰神別院，林楓開啟小院的禁製，這才將那半截枯黃獸骨取出。
    他盤膝坐下，雙手握住獸骨，精純的混沌神力緩緩注入，同時調動識海中那枚“未知古老印記”的力量，絲絲縷縷的時空道韻彌漫開來，籠罩向獸骨。
    這一次，獸骨表麵那層隱晦的時空禁製，在感受到同源的時空道韻後，不再排斥，反而微微波動起來。
    嗡……
    獸骨輕輕震顫，表麵的枯黃色開始如同蛻皮般剝落，露出了內部晶瑩如玉的骨質。一股古老、蒼茫，帶著歲月流轉氣息的波動，從骨中彌漫而出。
    緊接著，一行行由神念構成的、散發著微弱銀光的古老文字，從晶瑩的骨質中浮現出來，映入林楓的腦海。
    這些文字並非靈界通用語，而是一種極其古老的神文，但林楓通過混沌道則以及係統的輔助，卻能理解其含義。
    “時空……長河支流……幻滅古界錨點……第二鑰……藏於‘輪回殿’……”
    信息依舊殘缺不全，但比之前在寂滅星宮得到的要具體一些！
    這半截獸骨，並非時空之鑰本身，而是一段記載了線索的“信物”！它指出，第二枚時空之鑰，藏在一個名為“輪回殿”的地方。而這個“輪回殿”，位於某一段“時空長河支流”的“幻滅古界錨點”附近！
    “輪回殿……時空長河支流……錨點……”林楓默默消化著這些信息。時空長河，乃是諸天萬界時間與空間法則的具象化，玄奧無比，據說唯有觸摸到至高境界的大能才能窺探其一角。而支流與錨點，更是難以理解的概念。
    “看來，想要找到第二枚鑰匙，必須先找到這個‘輪回殿’，而找到輪回殿的前提，是定位到那段特定的時空長河支流及其錨點……”林楓感到有些棘手。這難度，比大海撈針還要大。
    他將這段神文信息牢牢記住，然後繼續催動神力與時空道韻，試圖從獸骨中榨取更多信息。
    然而，獸骨在傳遞出這段信息後，便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靈性，晶瑩的骨質迅速變得灰暗，最後“卡”的一聲，碎裂成了幾塊，再無任何特異之處。
    林楓看著手中碎裂的骨塊，若有所思。雖然線索依舊渺茫，但總歸是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輪回殿”。接下來，需要留意與“輪回”、“時空長河”相關的信息了。
    他將碎骨清理掉，開始每日例行的修煉。
    接下來的幾日，林楓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別院小樓中修煉，偶爾外出，在皇城一些著名的修煉聖地或者交易場所逛逛，一方麵鞏固修為，熟悉皇城環境，另一方麵也試圖打聽關於“輪回殿”或者時空長河的消息，但都一無所獲。
    這一日，他正在皇城著名的“悟道仙林”中漫步。這片仙林種植著無數奇花異草，更有諸多天然形成的悟道石，環境清幽，道韻盎然，是許多修士靜修悟道的好去處。
    行走在林間小徑，感受著周圍濃鬱的道韻與平和的氣氛，林楓的心神也格外寧靜。他並未刻意運轉功法，隻是讓混沌道體自然與周遭天地交融，體悟著那冥冥中的法則脈絡。
    忽然，他腳步微微一頓，目光望向了仙林深處，一片被朦朧霧氣籠罩的竹林。
    就在剛才，他體內一直沉寂的《太初經》功法，竟然自主地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波動！這《太初經》乃是他前世所得的無上功法，與混沌道經相輔相成，但飛升靈界後，因其層次過高，進展一直緩慢，很少主動顯現異狀。
    能引動《太初經》波動的，絕非尋常之物或人。
    林楓心念微動，收斂氣息，朝著那片竹林走去。
    越靠近竹林，《太初經》的波動便越是明顯，雖然依舊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感。
    穿過朦朧的霧氣，竹林深處的景象映入眼簾。隻見一汪清泉汩汩而流，泉邊有一塊光滑的青石。此刻，青石之上，正盤膝坐著一位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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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背對著林楓，身姿窈窕，青絲如瀑，僅有一個背影，卻給人一種清冷孤寂、仿佛隨時會羽化登仙之感。她周身籠罩著一層澹澹的月華般的光暈，與周圍的竹林、清泉融為一體，道韻天成。
    而引動林楓《太初經》波動的源頭，正是來自於這位白衣女子！更準確地說，是來自於她身上散發出的，一種極其純淨、古老的太陰氣息！這股太陰氣息，與《太初經》中記載的某種至高意境，產生了跨越時空的共鳴！
    “這是……”林楓瞳孔微縮。這種純淨古老的太陰氣息，他並非第一次感受到！在下界之時，廣寒宮的傳人月嬋，其所修的《太陰真經》便帶有類似的氣息，但遠不及眼前此人精純與古老！仿佛此人便是太陰之道的化身！
    似乎是感應到了林楓的注視，那青石上的白衣女子，緩緩轉過了頭。
    一張清麗絕倫，不施粉黛，卻足以讓日月失色的容顏，出現在林楓眼前。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傑作，肌膚勝雪，眸若秋水，清澈而深邃，眉宇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憂鬱與清冷，仿佛隔絕了塵世，不屬於人間。
    當看清這張臉的瞬間，林楓哪怕道心堅定如混沌神石，也不由得心神劇震，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張臉……他無比熟悉！
    雖然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當初的清冷仙子，變成了如今這般清寂如月、仿佛承載了萬古孤寂的模樣，但那眉眼、那輪廓……分明就是他在下界相識，並曾並肩作戰、彼此間有著微妙情愫的廣寒宮聖女——月嬋！
    可是……這怎麽可能？！
    月嬋怎麽會出現在靈界？而且是在這中央皇城？她飛升了？但飛升池接引使明明說過，下界與靈界的飛升通道早已不穩定，飛升極其艱難，億萬中無一！更何況，月嬋此時的修為……林楓竟有些看不透！隻覺得如淵似海，遠比煉虛巔峰要深邃，甚至給他一種麵對戰無極宮主那般深不可測的感覺！
    這絕不可能是在短短數十年內能夠達到的境界！
    “月……嬋？”林楓幾乎是下意識地，帶著巨大的疑惑，喊出了這個名字。
    那白衣女子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靜靜地落在林楓身上，眼神古井無波，沒有絲毫見到故人的驚訝、喜悅或者其他情緒，隻有一片澹然的平靜，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路人。
    她輕輕開口，聲音空靈悅耳，卻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與疏離：
    “你認錯人了。”
    簡單的五個字，如同冰冷的泉水，澆滅了林楓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
    認錯人了？
    林楓眉頭緊皺，死死地盯著那張與月嬋一般無二的容顏。以他如今的修為和混沌神識的敏銳，絕不可能認錯一個人的本源氣息和靈魂波動！眼前之人，其生命本源深處的那一絲印記，與下界的月嬋同出一源！
    但她為何否認？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還是……經曆了某種巨大的變故，導致了記憶缺失或者人格轉變？
    亦或者……真的隻是長得極其相似，並且同樣修煉太陰之道的一個陌生人？
    林楓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他看著白衣女子那完全陌生的、不含一絲雜質的冰冷眼神，一時間，竟有些不確定起來。
    “是在下唐突了。”林楓壓下心中的波瀾，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拱手道：“隻因姑娘與在下一位故人，容貌氣息極為相似，故而失態，還請見諒。”
    白衣女子聞言，隻是微微頷首，並未再多言，重新轉回頭，望向那汩汩清泉，周身月華般的道韻再次將她籠罩，仿佛與周圍天地徹底融為一體，隔絕了內外。
    林楓站在原地，深深地看著那道清寂的背影，心中疑竇叢生。
    他可以肯定，此女與月嬋必定有著極深的關聯。但對方的態度，卻又如此決絕。
    是失去了記憶？還是……她已經不再是下界的那個月嬋？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在一些古老的傳說中，有些大能者會因為某種原因，將一絲真靈或化身投入下界曆練，待時機成熟，或被觸發某種條件後，便會覺醒歸來，融合下界的經曆，但主導意識會以本體為主……
    如果月嬋是某位靈界大能的轉世或者化身……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隻是，若真如此，下界那段共同經曆的記憶，對她而言，又算是什麽？一場夢嗎？
    林楓沉默了片刻，最終沒有再上前打擾。無論真相如何，對方此刻顯然不願相認，他貿然追問，隻會適得其反。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清寂的背影，仿佛要將這道身影刻入心底，然後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片竹林。
    在他轉身離去後，那青石上的白衣女子，周身流轉的月華道韻微微波動了一瞬，她那清澈的眸底深處，似乎有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漾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但隨即又迅速恢複了死寂般的平靜。
    她依舊望著清泉，無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林楓走出悟道仙林，心中的波瀾卻久久未能平息。
    月嬋的出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打亂了他平靜的心緒。那個在下界清冷如月、曾與他並肩而立的女子，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而遙遠。
    “實力……歸根結底，還是實力不夠。”林楓握了握拳。如果他有足夠的實力，便能直接探究真相，而非像現在這樣猜測與無奈。
    無論是為了探尋真相，還是為了自身超脫，他都必須盡快提升實力。萬族天驕戰，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和舞台！
    他抬頭，望向皇城中心方向，那裏，一股股強大的氣息正在不斷匯聚，天驕戰的氛圍越來越濃。
    “快了……”林楓眼中重新燃起熾熱的戰意。
    無論前路有何迷霧，有何強敵，他自一拳破之！
    待到登臨絕頂，俯瞰諸天之時，一切謎題，自會迎刃而解！
    他身形一動，化作流光，返回戰神別院。當務之急，是調整狀態，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天驕戰預選賽！
    而關於月嬋之事，隻能暫時壓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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